殷心怡笑着答:“尚先生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下了什么毒?”
尚烨华但笑不语,棋盘已经收拾干净,又是新的局面,尚烨华执黑子,殷心怡执白子,他让了殷心怡先下。
金角银边草肚皮,殷心怡果断地占据了靠近自己的右上角,下了一子。
尚烨华却剑走偏锋,手起棋落,走天元。
殷心怡怔了怔,旋即不禁失笑,敢情这位尚老先生,下了狠手,这局大概又是她输。
“把东西带回去。”尚烨华说的正是方才递到殷心怡手中的东西,是一枚白玉简,上头镌刻了一些古老的文字,殷心怡看不懂,但族中也有位学识渊博的先生,尚烨华大概是想把这东西交给老先生吧。
“可贝子……”她欲言又止,这些日子她不愿回去的原因正是因为贝子转醒,正处在虚弱的时候,如果她此刻回去,身上必然带着龙族独有的味道,短时间内是消散不了的,会被父王等蛇族众人发现,那么贝子还存活于世的消息就会被众人知,她的安稳日子,就没几天了。
尚烨华又下一子,摸了摸他那茂盛的白胡子,微眯了眼,精光乍现,“无妨。”
见殷心怡疑惑的样子,他又补上了一句:“你不是见江程往蛟龙族来回跑了多少趟,也不见他们族人发现啊。”
是了,殷心怡这才想起,贝子身上缺了三魂,血香的味道比起婵婵还要寡淡些,这才点了头,收下白玉简。
这一局,果不其然,依旧是殷心怡输。
她丢了白子,起身拱手,笑嘻嘻地道了别:“那么尚先生,殷姑娘我就先走一步了。”
尚烨华笑着摆了摆手,见那倩影婀娜,没几步就消失在了视野内。
身后有一冰块靠近,尚烨华哆嗦了下,并不转身也知道来者是谁。
“琪睿,有什么事?”
冰块顿了会儿,见尚烨华问了一句便摸着胡子,闭着眼睛,不愿再多问的时候,才扭扭捏捏地答:“她去干嘛了。”
尚烨华旋即睁开了他的眼睛,墨眸清明,好似将程琪睿全身上下都看了遍,装作疑惑地又问道:“她是谁?”
程琪睿闭了口,紧张地握紧了腰间的佩带。
过了一会儿,就在尚烨华都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他开了口。
“殷心怡。”程琪睿把脸都憋红了,才从嘴中吐出这个他在心中默念了千遍万遍的名字。
尚烨华眉毛一扬,胡子一蹬,瞪圆了眼:“回家了。”
“蛇族位处西方,离我们这儿甚远,长途慢慢说不定会遇上危险,我们鬼村扣留了她,现在放她走也该要保证她能安全回家。”他顿了顿,看向了尚烨华,“你说是吧,父亲。”
尚烨华哼了一声,鼻孔出气,听罢就要起来:“你说的也对,那我就送她一程。”
程琪睿忙止住尚烨华的动作,强按着他坐下:“儿子还在呢,这类苦差事还是交给我做吧。”
说罢,便行色匆匆地消失在了尚烨华的眼里。
尚烨华此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这家伙看上了人姑娘不说,还想着在我面前掩盖你的小心思,我可是你老子,骗得过我吗……
这么想着,还是不得劲,啐了一口,骂:“扭扭捏捏,我何年何月才能抱孙子。”
书房内,江程听着门外尚烨华的低低咒骂声,不禁失笑,看向正安详浅眠的贝子,满眼的温柔。
“司温初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江程忽地出声,屋内安静地连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不一会儿,便有碎碎的脚步声传来。
“参见少主,末将不才,查了这么些日才找出他的秘密。”毕和玉半跪下去,“不久前,我前去北方司家探望了老一辈的司二老爷。”
“司二老爷膝下只有一位独子,就是司温初,他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看过的大夫都说他命不久矣,却没想拖了许久,又奇迹般地好了,还拜进了高人门下,学习仙法,从小就离开了司家大院。”
“又过了七年,司温初重新出现在了司家人的眼前,身怀绝技,仙法卓然,还和尚烨华老先生关系匪浅。”
“我见这司温初幼时所遇的高人来的古怪,便问了司二老爷这高人的住处,上山寻找。”
“不料,这一找,便查出了些猫腻。”
“山中并没有什么高人,只有一座人去楼空的稻草屋,屋前还种植了不少红花,红花来自百花谷,而滋养红花的土,却来自幽冥的忘川。”
至此,江程怔了怔,脑海中滑过一个身影,他渐渐地与他重合在一起。
“怪不得,那晚他会救我……”江程想起了在婵婵出逃那日,他旧伤复发,被司温初所见,度了灵力才勉强缓了过来。
“干巴少主常年待在幽冥闭门不出,此番现身凡间,还与贝子公主纠缠在一起,千年前的往事还悠然在眼前,少主难道放心让那位与身怀血香的婵婵姑娘单独在一起吗?”毕和玉抬起头来,看向江程,“若贝子公主所需的神药没了,这姑娘便是公主殿下最后的良药了……”
他没再说下去,利弊权衡,都该少主一人做主。
江程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我的修为的确退步了不少,人在身旁,竟连他的真身都瞧不出来了,看来在幽冥避世的那段时间,他灵力增长了很多。”
“也罢,你便去永梧镇寻他们,在我来之前,保护好婵婵。”
毕和玉眉眼舒展,诶了一声。
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一声询问。
“父王他,真的不知晓贝子复活的消息?”
毕和玉的神情有些微妙,他斩钉截铁地答道:“当然!少主是不相信我毕和玉的这张嘴吗?全族上下,知晓此事的,唯我二人而已。”
“希望如此吧……”江程落下轻飘飘的一句,举起腿上的书,静静地翻看。
窗外的阳光温和,晒得他眼皮也暖暖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