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郁木葱葱,满眼的绿色使人看地神清气爽。
茶茶木回了捉妖天书。
婵婵与司温初漫步在花海,有老妪佝偻着背,睁着那双浑浊无神的眼睛看着他们。
“你们从何方来?”
老妪的拐杖噔噔作响,她上前仔细地端详着,灰青色的眼眸暗淡无光。
“山谷之外。”
婵婵怕老妪一个不稳,搀起了她。
老妪笑了笑:“你们不是梦境中人,和我来吧。”
他们跟上老妪的步伐,在她的口中对步夫人的梦境有了了解。
老妪说,这是她记忆所结成的梦境,每个千年的妖怪都能自己创造出这样一个境界。
婵婵问她又是谁,老妪却不说话,只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
“凝蝶本性不坏,自她与步学文成婚后,再也没有食人精魄过。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桃桃。我想,她使用幻术让你们进入她的梦境,就是想告诉你们,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那男女老少热闹处。
有嘈杂声传来。
拨开人群看,是五个扭打在一起的孩子。
“放了它!”
一个看起来略强壮威武的男娃娃占了上风,他指着那个被他打趴在地的黄皮肤男娃娃,男娃娃手呈拳头状,手指间的缝隙中似乎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黄皮肤男娃娃撇了撇嘴,松开了手。
一只彩凤飞了出来,轻盈自若,翩然舞起。翅儿上闪着亮光,有如珍珠般光辉剔透。
它绚丽多彩的翅膀在阳光映照下好似极美的花朵,众人都看地痴了。
山谷里还有这样漂亮的彩凤。
它翩翩地停在了那男娃娃肩上,轻盈地扑闪了几下翅膀,仿佛在表示感谢。
不一会儿,它又飞了,尾翼长如丝带,临风飘动。
婵婵的身子在那一瞬间,好像失去了所有重量,轻飘飘地浮了起来,司温初拉住了她的手,一同往彩凤飞往的方向漂去。
而老妪却站在原地:“去吧,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等一切结束,我就会带你们出去。”
冬天寒霜,漫天飞雪。
草木皆枯了,只有那看似纤细的柳树还依旧身着一身绿裳,柔嫩的枝条在北风的呼啸中款款摇摆,轻快温柔。
彩凤栖息在柳树的枝干上,与一头白色的凤尾蝶一同依偎着。
“幼白,等我化形后,我就要嫁给他。”
“你是说那个救你的男娃娃?”
“对啊,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
“你可打住吧,柳树爷爷与我们讲过,人类男子有多薄情寡义,还记得清清吗?她就是为了报恩,嫁给了人类男子,被婆家发现是个妖怪,被火活活烧死了!”
“他不一样。”
“就算他不一样,你离能化形还要两百年的修炼,人类才短短几十年的寿命,他等不到你。”
彩凤略挫败地垂下她光彩四溢的翅膀,
柳树丝绦,有蓝凤蝶飞来。
她飞旋自己的翅膀,在柳树枝干上变了身。
白里透红的杏仁小脸,逶迤拖地锦红湘裙,身披孔雀纹薄纱,脚踩月牙花蝴蝶小靴,整个人委委佗佗美也。
“蓝蓝!”彩凤精神抖擞地围着白雪转。
女子伸出了手,彩凤与幼白一同停在了她那柔若无骨带着温度的手上。
女子说她吸了人类的精魄,修炼突飞猛进,已经能化形为人了。
彩凤的翅膀忽地扑闪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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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升平,云烟缭乱的红屋碧瓦。
六尺宽的沉香阔木床上躺着相拥对卧的一对人儿,香艳芬芳。
彩凤趴在床头,小心又谨慎地吸取着二人的精魄。
今日吸完了这二人的精魄,彩凤就可以化身为人。
她迫不及待地飞出窗去,临街的石道上,有高大男子骑马前行。
身材伟岸,肤色古铜,脸部的轮廓鲜明如刀刻。
是年轻时候的步庄主。
在他的马下,是梨花泪雨,弱柳扶风的女子。
“姑娘可有何处受伤?”
步庄主下马虚扶了一把,女子忙躲开,垂下眼眸:“脚踝处有些肿,该是扭了,烦请公子带我的侍女去府上叫些人来。”
女子行为举止皆像书香门第的大家出来的,进退有度。
步庄主想看她的伤势,却又被她躲了过去。
女子背后的侍女站出来想要推开步庄主:“哪里来的登徒子,想占我家小姐的便宜!”
步庄主笑,侧身躲过,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他直盯盯地瞧着那姑娘,直把姑娘的脸红快滴血般。大手往她细腰间一搂,抱了起来。
姑娘惊讶地叫了一声,黑葡萄般的眼睛也看向了他,满眼的惊吓、疑惑、羞怯……
“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小生将你送回去,并带上聘礼如何?”
姑娘将小脸都塞进了他的怀里,步庄主哈哈地大笑几声,就将姑娘带上了马,扬尘而去。
姑娘是祝家的姑娘,名祝凝蝶,是祝家的掌上明珠。
见自家的明珠被一陌生男子挟持回来,祝老爷怒发三尺,抽起木板子就要打步庄主,被“明珠”给拦住。
“爹爹!”祝凝蝶拉住祝老爷,附在耳旁说了一些。祝老爷的脸色才平静下来,让步庄主进了门。
婵婵也要跟着进去,却被司温初拉住。
“看那彩凤。”
彩凤停在了祝家小姐的后背,透过她的青丝偷偷看着走在前头身躯凛凛的男子。
奇怪,祝家小姐名叫祝凝蝶,那不就是后来的步夫人。可步夫人是妖啊,这彩凤又是怎么回事。祝凝蝶与彩凤之间发生了什么?
祝凝蝶与步庄主的婚事定了下来。
祝家热热闹闹地张罗起来。
彩凤在祝凝蝶的窗台边定居,日日夜夜陪伴着。
祝凝蝶欣喜有这么漂亮的彩凤相随,每日面带桃花,体态也逐渐丰腴起来,气色极好。
一转眼就是深秋,每日起来落叶都堆满了院子。
彩凤也被祝凝蝶接进了房间养着。
一次去后花园游玩,不小心跌进鲤鱼池,救上来的时候秋寒已经渗进了肌肤,祝凝蝶大病了一场。
步庄主听闻,忙赶过来。
二人再一月不到就要成婚,结果出了这样的变故,祝凝蝶自责委屈地很。
“步郎,都怪我一时贪玩才跌进了池里,现在还受了风寒,让你平白担心,我真没用。”
凝蝶缩在锦被里,委屈地抽了抽鼻子。
“劲说胡话,只要你没事就好。”
两人依偎着,郎情妾意,好不温馨。
此时,彩凤正扑闪着翅膀停在祝凝蝶的妆奁上,忽然来了一阵冷风,将祝凝蝶床对角的窗户吹开,刮来寒风。
祝凝蝶一个哆嗦,步庄主则快速关上了窗。
彩凤已经飞了出来,她早就能化作人形,待飞到那日祝凝蝶落水的池子时,才化成人的样子。
彩凤长得着实艳丽,比起祝凝蝶的温柔,彩凤便显得风情万种许多。
池边坐着一对少女,见彩凤过来,笑着打招呼:“彩凤!”
见到她们,彩凤脸上才有了光彩,是幼白与蓝蓝。
她与她们说了近日的事情,幼白义愤填膺地让彩凤快些离开步庄主,不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多的是帅气风流的凤蝶呢。
蓝蓝相比之下,就显得沉着冷静。
她并不劝彩凤,只问她:“你是真心喜欢他?想嫁给他吗?”
彩凤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蓝蓝摸了摸彩凤柔软的头,思绪万千。
九月十二,祝家小姐风光大嫁了。
新郎官丰神俊朗,一身大红婚服,是人群中最显眼的。
彩凤一直跟在步庄主的后面,忽然,一阵香风吹来。
是蓝蓝。
蓝蓝化作白凤蝶停在婚轿大红色的彩绸上。
“你化作她,作为祝凝蝶嫁给他。”
彩凤诧异,钻进那大红色的彩绸,婚轿里面竟然没有人!
“祝凝蝶呢?”
“此后,世间只有你一个祝凝蝶,再无他人。”
蓝蓝的意思彩凤懂了,与祝凝蝶朝夕相处的这些年,祝凝蝶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她都熟悉到骨子里。
她不再询问祝凝蝶的下落,戴上那大红盖头,此后,世间再无彩凤,只有祝凝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