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几乎是刚从冥想盆里回到现实中,harriet就迫不及待地向邓布利多发问了。她急切地想要知道梅洛普逃离了克拉克太太的公寓后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甚至多于想要知道挂坠盒后来的下落。也许是因为适才伏地魔对他母亲那漠不关心的态度,使得她不由得对这可怜的姑娘感到了几分同情。落座在办公桌后的邓布利多听到她的询问,那张苍老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哀伤的笑容。
“你知道吗,harriet,当我第一次见到不过才11岁的伏地魔时,他就已经笃信他的母亲从未爱过他——并不是说他有多么在意这一点——因为他认为她不曾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努力地活下去,任由自己像个凡人般死去。因此,当伏地魔发现他身上的巫师血脉实际上来源于他的母亲,而不是他一直期望的父亲时,你可想而知他有多么愤怒。”
harriet登时便想起了适才在冥想盆中所见到的伏地魔,聆听着他母亲当年的不幸遭遇对那个冷漠的年轻人来说,似乎不比道路上的一只蟑螂被人踩死了所具有更多的意义,更不用说在那之前他才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值得庆幸的是,我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寻找关于伏地魔的过去的种种碎片,力图拼凑出他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局面的每个脚印。而梅洛普的过去,也在这块巨大的拼图之中。幸运的是,我的远见——希望你能原谅一个老人的小小吹嘘——使得我在许多珍贵的回忆消逝以前及时地从他们的主人脑海中提取,并据此还原了梅洛普被赶出克拉克太太的公寓,直到伏地魔诞生以前那段时期发生的事情,一段被伏地魔刻意忽略,不再探查的经历。令人惋惜的是,如果他顺着克拉克太太给出的线索继续往下追查,他就会发现他从一开始就对他的母亲所秉持的看法是错误的,这也许会改变伏地魔的一部分所作所为,也许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了。”
“伏地魔为什么放弃了继续追查他的母亲的下落?”harriet不解地问道,“他难道不想知道挂坠盒在那之后的踪迹吗?”
“那是因为,就在伏地魔与克拉克太太的谈话发生后不久,他就发现了挂坠盒当时的所在——博金-博克的商店。这家商店的店主会不定时地向一些纯血家族的顾客展示他们所得到的罕见事物——”
harriet知道这一点,二年级的时候,她曾经亲眼看到卢修斯·马尔福跟着博金先生去商店的后面看看“一批新进的货物”,她还记得自己与德拉科在翻倒巷黑暗的街道上吵了一架,尽管回忆不曾褪色,那一日的种种细节仍然历历在目,却仿佛是一百年前发生的事情。
“——而那其中就有斯莱特林的挂坠盒。得知了这个消息的伏地魔,便不再对他母亲之后的一切遭遇感兴趣了。”
“又或者,他只是利用这个借口阻止自己继续得知更多关于梅洛普的消息,”harriet禁不住脱口而出,“他不想要被任何人性中的弱点——譬如得知他的母亲的确为了保护他而挣扎着活下去——所带来的情绪影响。他害怕自己可能得知的真相,他宁愿让一切只存在于那个他幻想出的故事。”
邓布利多闻言,赞许地笑了一下。
“这正是我希望你能亲自经历这些回忆的目的,harriet,以你的角度去揣测伏地魔可能会有的想法,他的行为背后的动机。事实上,我认为你的推断说不定比我以往的结论还要更接近现实——好了,让我们回到梅洛普的身上,由于那些涉及到她之后经历的回忆里并没有伏地魔的出现,而我们今晚剩余的时间也不足以让我们再度回到冥想盆之中,我只能口头向你叙述那之后发生的事情,鉴于那已经是漫长时光以前的一段无人在意的过去,我没有太多的直接证据,有些甚至完全是我个人的猜测——”
“请说,邓布利多校长。”harriet说着,知道她眼前的这位老人的猜测多半都不会与事实的真相相差太远。
“狼狈地离开了克拉克女士的公寓后,梅洛普去了何处,又做了什么,是一块遗失的拼图,恐怕只有她才掌握着这个问题唯一的答案。我的推测是,harriet,梅洛普或许回到了小汉普顿,企图修复她的错误,去寻找伏地魔的父亲,但无论她采取了什么方式,我们知道那并没有奏效,老汤姆·里德尔自从从伦敦回来以后便躲在家中足不出户——这一点已经由里德尔家的女仆的记忆证实——奇怪的是,老汤姆·里德尔后来并没有与他曾经的麻瓜恋人结婚,这背后的原因,harriet,就全然不容我们猜测了。
“消失了两个月之后,梅洛普出现在了伦敦的一所由几名富有的巫师联合开办的慈善机构中——这个慈善机构所服务的对象五花八门,但总的来说是为遭遇困难的年轻女巫提供暂时的庇护与食物,并为她们寻找适合的工作。没有受过任何教育,几乎不懂得大部分魔咒的梅洛普只好假装自己是一个不懂得魔法的哑炮,因而得以留在这个机构之中,做一些清扫的工作。”
harriet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代入了当时的梅洛普——她深爱的恋人抛弃了她,无处可去,无家可归的她不仅穷困潦倒,还怀有身孕,这个世界上能发生在一个十八岁女孩身上的不幸几乎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真正绝望至极,对自己的孩子丧失了所有的爱的母亲会做出什么?无论如何,恐怕都不会是回到伦敦,寻找着能让自己继续生活下去的方式——
“伏地魔完全想错了。”
harriet喃喃地说道。
“他完完全全的错了——他的母亲非但深爱过他,他甚至曾是自己的母亲努力活下去的唯一的指望与动力。如果梅洛普真的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不再使用魔法,像个凡人般死去,又怎么能够苦苦地捱过接下来的几个月,等到将孩子生下后才死去呢?早在她被克拉克太太赶出公寓后,她就不可能活着了。伏地魔知道这一点——或者说,他隐约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我是对的,这才是阻止他继续追查他的母亲下落的真正原因。但是,如果梅洛普已经在魔法世界找到了一份工作,伏地魔又怎么可能会出生在麻瓜的世界中呢?”
邓布利多轻声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晃动着冥想盆,直到一个40多岁,头发乱糟糟的,穿得像是流浪汉一般的女巫浮现在旋转的银白色物体当中。
“博金-博克商店中的东西往往难以追溯其来源,但对于斯莱特林的挂坠盒来说却并非如此,它是由博金先生从一个破产了的收藏家手中高价买下的,而通过这个收藏家,我找到了当年从梅洛普手中抢走这个挂坠盒的女巫——她多年以来一直居住在翻倒巷,靠诈骗,倒卖,偷窃,抢劫为生——几枚金加隆就让她自愿将这段记忆交给了我……你看,harriet……”
那个在冥想盆中慢慢旋转的女巫开口说话了
“我知道那个挂坠盒是个好东西,我只是要找一个适当的时机把它偷过来,梅洛普·里德尔声称她是个哑炮,所以这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当然,最好还是趁她马上要生下孩子,开始阵痛而无力反抗的时候下手——”
“梅洛普·里德尔?”harriet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在魔法世界使用冈特这个姓有一定的风险,梅洛普并不想被自己可能提前出狱的父亲或者兄弟找到,也不想留给他们任何线索。至于为何要使用里德尔,理由是不言而喻的。”
邓布利多也小声地回答着。
“——但是梅洛普发现了我,就在我要幻影移形的时候,她抓住了我的手臂,因此被我一起带到了麻瓜世界的一个巷子里。那时我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哑炮,她知道好几个厉害的黑魔法咒语,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的——只可惜,她似乎并不知道那样强力的咒语在那样狭隘的地方释放出来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被我的铁甲咒反弹咒语时产生的冲力甩到了马路的对面,她的魔杖也折断了,而我则立刻再次幻影移形逃走了。”
邓布利多再次用力晃了晃冥想盆,这个女巫的身影便迅速沉入了回忆之中,消失不见了。
“这起事故在魔法部留下了记录,并惊动了偶发逆转事件小组。”邓布利多低声说道,“然而,等魔法部的巫师赶到现场时,梅洛普已经不在路边了。由于没有麻瓜目睹这一事故,偶发逆转事故小组便随意草草结案了。后来,我了解到,在附近的一所孤儿院里工作的几位妇女听到爆炸声响后,跑出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时,就看到了路边受着重伤,昏迷过去了的梅洛普。于是,她们将她抬进孤儿院,吃惊地发现这是一个临盆的孕妇——几个小时以后,用尽气力,失去魔杖,受着重伤的梅洛普撑着最后一口气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并在给他起了名字后就去世了。”
“难道那所孤儿院中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过伏地魔他的母亲是因为一起事故而受伤,由此才去世的吗?”
harriet又是悲哀,又是愤怒地低吼道。
“这不会造成任何区别,harriet。直到伏地魔11岁的那一年,他才从我的口中得知巫师施法需要魔杖,在这之前,伏地魔无需工具的帮助也能释放出自己的魔力,他自然会认为魔法就是如此施展的。孤儿院的职员的确在他还小的时候向他解释过他的母亲是如何去世的——并非出于自愿,我敢说。但这只让伏地魔更加坚信他的母亲是一介凡人,软弱而又无用,将自己与自己孩子的性命暴露在危险之中,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下一次我们单独授课时,harriet,你便可以通过另一段记忆见识到这一点。”
邓布利多站起了身。
“而梅洛普的故事就到此结束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