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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番外—Emerald(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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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克第一次袭击霍格沃茨的时候,德拉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盯着他面前的南瓜派,父亲的最新来信摧毁了他所有可能有的胃口:巴克比克的案子进展顺利,在阿尔巴尼亚搜索黑魔王的过程也在层层推进中。他每晚临睡前向梅林祈祷他父亲诸事不顺的愿望落空了。

帕金森一如既往地坐在德拉科身边,向他倾诉着她不值一提的生活,最后她不满地喊了德拉科一声,指责他没有专心听她说话。

“所以我就觉得,我不应该使用那种功效的洗发水——德拉科,你在听我说话吗?”

德拉科“啊”了一声,茫然地抬眼瞥了她一下,他本来想敷衍她一句,她毕竟仍然是他现在继续维持一种待在斯莱特林集体中的假象的一枚重要的棋子,他目前还不能失去她。

就在这个时候,德拉科看见一脸惊慌失措的emerald冲进了教职工的桌子,她身后跟着塞德里克。

帕金森的话一瞬间好似变成了耳旁飞舞的苍蝇的嗡嗡声,所有喧闹,所有事物,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德拉科呆呆地注视着前方,他看见塞德里克将他的袍子披在emerald身上,他的emerald,还对她露出了他那招牌一般的万人迷笑容。

那一瞬间,德拉科只想站起来,在全校师生面前疯狂地亲吻潘西·帕金森,只要emerald会看过来,然后被眼前这一幕刺痛。最好越痛越好,如果可以把她的心击成碎片——就像他现在的感受这样。他愿意吻遍全校的女生,他甚至愿意去亲吻一只蟾蜍,只要有相同的效果——

但他只是僵硬地坐在座位上,面无表情地地目送着emerald披着塞德里克的袍子离开了,他放在餐桌上的双手甚至没有颤抖,当emerald消失在礼堂的侧门以后,他扭过头,对潘西·帕金森展露了前所未有过的甜蜜的笑意。

“你想跟我说什么?”

他很庆幸邓布利多这时站起来向大家宣布,小天狼星布莱克闯入了学校。

整个礼堂都陷入了热水沸腾一般的恐慌之中,潘西·帕金森尖叫着跟其他几个斯莱特林的女生一起跳了起来,其他学院的几个一年级新生立刻哭了起来,还有一些学生试图向礼堂外面跑去,场面霎时间变得一片混乱,各个学院的院长不得不迅速离开教工餐桌去安抚自己的学生。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德拉科冷笑着想着,你们当中有谁见识过真正的恐惧吗?小天狼星布莱克算什么,他不过是他未来会一起共事一主的同事罢了。他收起了自己讨好的表情,狠狠用叉子挖了一大坨南瓜派,送进了嘴里。

那南瓜派一点味道都没有。

等到拿睡袋的时候,德拉科刻意拖拖拉拉地落在了最后。果然,等轮到他领睡袋的时候,斯莱特林已经圈好了自己睡觉的场地,而那不出意外没有他的位置,高尔和克拉布给他预留的位置早就被高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不客气地霸占了。德拉科满意地笑了笑,抓起睡袋就向礼堂最偏僻的角落走去,他最近神经绷紧得太过了,他太需要一个能够稍微放松的夜晚。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他的父亲嘱咐了高尔和克拉布来监视他。他最近一直在他们两个面前掩饰的很好,从来没有跟他的emerald说过话,果然父亲这一次的来信中语气就温和了不少,还给他寄来了糖果。

但是那个喜爱甜食,还曾经被emerald取笑的男孩已经消失了,而他父亲还未意识到这一点。

德拉科把睡袋铺在地上,钻了进去,硬邦邦的地板膈着他的背,他根本睡不着觉,只能侧身躺着,静静地瞟着头顶上反射着璀璨星空的礼堂天花板。就在他迷迷糊糊,有些将睡未睡的时候,他听到一阵脚步声,有谁低声说着什么,接着一个睡袋铺在了他身边。

德拉科有些不悦,往前挪了挪,只想离那不知名的人越远越好,然后他就听见了一声细声细气的“谢谢”。

德拉科愣住了,那是emerald。

他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如同百合花一般的香气,他能感受到隔着两层睡袋传来的她的体温,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耳中如同雷鸣一般撞击着。他不知道他在黑暗中僵硬着身子躺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几个小时,也许有一千年,然后他倏地转了过去。

她那双翠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仰着头看着德拉科,原来她还没睡。他的嘴唇与她的额头中间只隔着两个手指距离,如果他愿意,他只要往前挪一点,就能够吻上去。

他能感觉出她十分地害怕,天知道此时此刻德拉科·马尔福也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马尔福?”她用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喊着,他没有回应,他在努力收敛他所有不应该流露出来的情绪,但德拉科想他可能失败了,他从来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注视过他的脸,她长而细软的睫毛,她温柔的双唇,她美丽的如同翡翠一般的双眼。德拉科搜肠刮肚地想要说出一些恶毒的话,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让他自己冷静下来,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不是吗?

然后他看见了从她脖子边上漏出来的一点黄色,她还穿着迪戈里那个小白脸的校服长袍。

德拉科感觉似乎脸上突然挨了一拳。

“你的男朋友把你照顾的不错。”他轻声说,这句话出乎意料的效果明显,他能看到痛苦一分一分地爬上她的眼眸。就是这样,他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呐喊,讨厌我吧,恨我吧,不要再试图接近我了。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路人的,emerald。

而现实是,他掐紧了双手,才能忍住不去问问她,你还好吗?

她闭上了眼睛,有好几秒没有说话,他隐约期待着一场没有声音的争吵,可她只是隐忍地看了他一眼,“晚安,马尔福。”她说,似乎就要转过身去。

毫无预兆的,德拉科突然就喊了她一声。

“harriet。”

她的双眼腾地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德拉科知道,从今往后,不会再有哪一刻,就如同此刻一般,是再完美不过地亲吻她的额头的时机;而他不知道,她还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多久,他是否会在今后的几十年中,日复一日地后悔着这一时刻。

母亲的话又在他脑海中响起,“为了这么一个女孩而抛弃你的家人是再愚蠢不过的做法,德拉科,你必须以家族的利益为重,想想你的父亲为这一切付出了多少,想想如果这一切成功了,马尔福家族会获得怎样的荣誉。”

于是德拉科到了嘴边的一句“请你千万不要傻到独自一个人就去找布莱克”硬生生地拐了个弯,成了“你可千万别单枪匹马就想着去找布莱克”。

她愣住了,几秒钟以后,她才小声说,“我为什么要单枪匹马去找布莱克。”

“大难不死的女孩,却怕了神秘人的一个手下,这名声传出去可不大好听。”德拉科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冒出来的,他明明想让她不要逞强,不要被自己顶着的救世主的光环所累。

“我不在意这些,马尔福,我在意的是,你是否还希望成为跟你的父亲不一样的斯莱特林。”她咻咻地说着,双眼里又绽放出那种光芒,就跟她第一次骑上扫帚的时候,向我直冲过来的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帮助我,别让你父亲打赢巴克比克的案子;帮助我,就像去年一样,你可以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的,帮我一起抓到小天狼星布莱克……”

“你为什么不邀请你的男朋友塞德里克·迪戈里呢?”他冷笑着说,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怒气,我只知道,如果这样伤害她就能把她推开,如果这样就算达到父亲的要求——

“我明白了,马尔福。”她看着德拉科,眼神中多了一点不屑,“你知道吗,多谢你的提议,也许我会的。”

她转过身去了,他没有挽留,他本就不该挽留。

但德拉科那天晚上翻来覆去就只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没有否认塞德里克是她的男朋友。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验证了德拉科的想法。

就好像在一夜之间的功夫,迪戈里和emerald就成了所有人讨论的话题:他们是不是一对?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迪戈里是对emerald情有独钟还是一时的新鲜劲?emerald是不是跟迪戈里在图书馆里约会?

就连潘西·帕金森也在没完没了地跟她的朋友讨论大难不死的女孩与霍格沃茨第一美男交往的八卦,声音大得已经躲到房间另一边的德拉科都能听到,他已经有几次气得想要把书砸向房间的那一角——你们花了几个小时讨论这两个人交换外套的细节,还有在图书馆约会的场景,居然还不能在他们是否交往这件事情上下一个是或否的结论。他在公共休息室里忍受了你们宛如酷刑一般叽叽呱呱不是为了听见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然而德拉科并不能展现出任何一丝一毫他的焦躁,高尔和克拉布就像两只饥饿的胡狼一般日夜贪婪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立刻被上报给他的父亲,他只庆幸上次礼堂里emerald就睡在他身边的事情没有败露在这两个兀鹫面前。

除了不跟以沙比尼为首的那一群斯莱特林——或者干脆就是大部分斯莱特林的学生——玩在一起以外,德拉科在所有的日子里都表现的很正常,就连听说了迪戈里莫名其妙地生了一场大病住进了校医院,他都能不

显露出除了微微抽动的眉毛以外的欣喜若狂。

他暗自希望迪戈里会病重到无法上场比赛的地步,最好病到不得不回家休养的程度——然而事与愿违,周六他看到迪戈里意气风发地冒着大雨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倾盆大雨和就像要刮走人一层皮的狂风丝毫无损他的帅气与潇洒——气得差点自己给他下一道恶咒。

比赛开始以后他就看不到emerald和迪戈里了,这样也好,反正大部分斯莱特林都对这场兴趣缺缺,他阴沉着脸坐在大家中间一点也不突兀。虽然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一向是死对头,但是这场比赛绝大部分斯莱特林的学生都认为赫奇帕奇的赢面很小——赫奇帕奇的球队今年才被迪戈里组织起来,无论是默契程度还是技术层面都不如身经百战的格兰芬多队,关键只是emerald和迪戈里谁先抓到金色飞贼罢了。在这之后斯莱特林与拉文克劳的赛事,以及再往后的那场对决,才是斯莱特林的学生更加在意的比赛。

德拉科几乎是悠闲地倚靠在座位上,他在静静地等待着emerald从迪戈里的鼻子底下抢到金色飞贼的那一刻,他在静静等待着迪戈里垂头丧气地落在场地上的那一刻,他在静静等待着迪戈里狼狈得像一只落汤鸡一样黯然神伤地离开场地的那一刻。

但是他没有等到。

他等到了一个从空中笔直地向下坠的身影。

那一刻,德拉科以冲刺般的速度翻越过他面前的一层层座椅,他推开惊叫着四散逃开的人群,他直接从一层楼那么高的台阶上往下跳,他就像一个疯子一样地向场地上飞奔而去——

但是还是迟了一步,还是被抢先了。

那个鲜黄色的模糊影子飞速地从风暴间蹿下,就在他面前五米远的地方,接住了emerald。

准确来说,不是接住,他只是延缓了她坠地的那一下冲击,却没能及时抱住她,emerald从他的臂膀中滚了出去,昏倒在泥地里。

在德拉科的头顶上,邓布利多愤怒的声音盖过了隆隆的雷声,震得他耳朵轰鸣作响,教师们正在驱逐摄魂怪,是它们的出现害得emerald从扫帚上滑落了下来——

只是五米的距离,德拉科却不得不停下了步子。

没有第二人知道emerald此刻在经历怎样的痛苦,德拉科心中有一种奇怪的笃定,那就是除了他,没有人知道emerald会在摄魂怪接近她的时候听到自己母亲的惨叫——哪怕是weasley和granger。但是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能守在她身边,安抚她的痛苦的人。

他向后退了两步,转身跟着人群向外跑去。

“跑的挺快啊,马尔福。”他经过沙比尼的身边的时候,后者讥讽地看着他说,“怎么了,那些摄魂怪没吓得你尿裤子吧?”

“你该庆幸现在在下雨,沙比尼,这样大家根本看不出来你的裤子是因为什么湿的,”德拉科冷冷地回答道,“我只是很讨厌,非常讨厌摄魂怪罢了。”

“我们明年还能再赛一场。卢平教授答应教会我如何击退摄魂怪的咒语。所以,哪怕下一年摄魂怪还驻守在学校,甚至是来到了场地上,我们也能堂堂正正,没有任何干扰的来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了。今年这场比赛,你们赢得漂亮,赢得厉害,但是没有体现出我与你之间的水平高低——那就只能看下一年的比赛结果了,怎么样?”

“好。我们明年再赛。”

“说到比赛……harriet,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扫帚要怎么办?如果我们输给了拉文克劳——并不是说我希望这个结果的出现,只是假设,那么格兰芬多就能继续比赛,那你就必须要……我个人推荐光轮2001,它的稳定性和加速性能平衡的比光轮2000要好,而且——”

“我不想跟斯莱特林的魁地奇球队使用同样的扫帚。”

“那你的训练该怎么办……是这样的,harriet。我的父亲计划在圣诞节前后给我买一把新扫帚。你知道,我使用的跟你是一样的光轮2000型号。因此,在我的新扫帚到来以前,如果格兰芬多的训练没有跟赫奇帕奇的训练相冲突,那么你可以使用我的扫帚进行训练,我会给你一把赫奇帕奇更衣室的钥匙,这样你就可以去我们的更衣室取扫帚了。等我的新扫帚到了以后,如果你还没下定决心要买什么型号的新扫帚,你可以直接拿我的扫帚去用。”

好不容易用与潘西·帕金森约会作为借口摆脱了高尔和克拉布,又想尽办法贿赂了一个斯莱特林一年级的新生引开庞弗雷夫人的注意力,德拉科倚靠在病房的墙上听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站了起来,将手上因为紧紧攥着而有些变形的卡片丢到庞弗雷夫人的办公桌上,然后离开了校医院。

看来他不会再是那唯一一个知道emerald和摄魂怪的真相的人了。

他发誓不想再看到她。

他发誓不会再管她的事。

他疲惫又绝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守着自己心里那一点点因为emerald而冒出来的,可笑的,滑稽的,想要走出自己的道路的想法,变得越来越艰难了。

随着巴克比克的案子的顺利进行,他的父亲一点一点夺回了他在霍格沃茨的话语权,他就像一条毒蛇一样游走在学校的各个董事之间,用花言巧语或诱骗或胁迫或贿赂地让他们看到邓布利多管理下的学校的漏洞,缺陷,危险。

在阿尔巴尼亚的搜寻也在稳步进行中。

他的父亲甚至在信中透露了他准备同步开始寻找黑魔王昔日失散的忠心食死徒的计划。

德拉科知道自己应该为这些事情高兴,这意味着马尔福家族的一步步壮大,这意味着他父亲的计划在一步步实现,他的父亲也在期待着这些事情能带回他昔日的好儿子;带回那个还不曾与救世主一起冒险过,同生死过的德拉科·马尔福;带回那个总有一天会接替他的父亲在黑暗势力地位,总有一天淡金色的头发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褪色成银金色,成为第二个卢修斯·马尔福的灰眼睛少年。

为此,德拉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留在霍格沃茨过圣诞假期。

他害怕,在那长达一个月的假期中,无数觥筹交错,刀叉轻撞,虚情假意的家宴之间,他会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二十几年以后的自己,坐在餐桌的另一头,日复一日吹嘘着似乎唾手可得的无与伦比的财富,荣耀,权力,力量。

学期结束前最后一次准许去霍格莫德的那一天,他在邮局寄出了明确表示不会回家的信件。之后,他一个人冒着大雪,漫无目的地在村庄小路上散步着;因为知道emerald不能去霍格莫德,高尔和克拉布这一次没有跟来,他们嫌下着暴风雪的霍格莫德太冷,宁可待在温暖的城堡里大吃大喝。

不想遇见斯莱特林的学生,德拉科专门往偏僻的地方走,在风雪中穿行了半个多小时,他的头发,斗篷,靴子,全被刷成了白色,远远看过去,他就像传说中生活在雪山上的雪人一样踏着厚厚的雪在半山腰上彳亍着。他享受着这样的时刻,就算是这样寒冷,孤单的瞬间,也比他回到城堡以后要面对的生活好的太多。

他开始考虑他是否应该放弃那现在看来近乎是幼稚的坚持。

就在这个时候,两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火红的头发在雪地里简直就跟黑夜中的火把一样突出,那是韦斯莱家的两个双胞胎,他们像是在追逐着什么似的,一路冲进了树林,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红发在树林间跃动着,德拉科估计那应该是weasley。

无论这几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德拉科心里清楚这一定跟emerald少不了干系。

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他本可以置之不理。

但他最后还是站在树丛之间,默默地看着他的emerald跪倒在林中的一片空地上,就像一只受伤了的小鹿一样呦呦哀鸣着。

他跟她之间只相隔五米,还是五米,只有五米,他还是无法再前进一步。

这样的圣诞宴会无聊至极。

特别如果被迫要和两个在监视你的傻子坐在一起,不远处还坐了几个大呼小叫的格兰芬多的时候。

emerald走进来的时候,德拉科正盯着天花板发呆,他以为她不会来的,毕竟整一个圣诞假期,他从未见到她下楼吃饭,图书馆也没有她的借阅记录,她好像下定决心要将自己闷死在格兰芬多塔楼里一般。

德拉科知道这肯定跟她那天跪在雪地里呜咽着痛哭有关,然而,他并不知道为什么。

对他来说,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她得知了小天狼星布莱克就是她的教父的真相。除此以外,他想象不出还会有什么事情能够如此打击到坚强的她。

可是当他收回了放空的思绪,准备开始捱过这注定是折磨的圣诞宴会的时候。

emerald就站在他面前,然后她拉开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当韦斯莱双胞胎当中的一个说迪戈里送了emerald一把光轮2000作为圣诞礼物的时候,德拉科才开始真正地将注意力放在这场宴会上。

他当然注意到了emerald什么都没吃的举动,但是他不敢确定这是因为雪地里的事件,还是单纯不想在他的面前暴露自己不雅观的吃相的顾虑。他能强迫自己不去在意这件事,但是他没法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圣诞礼物这件事。

就在今天,就在这一天,他收到了一张书签。

上面是很拙劣的就像是三岁小孩子一样的简单笔触。几笔勾勒出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的景象,如果他等几秒钟,书签上的场景会悄悄变化,变成一个男孩将一个女孩从一个巨大的阴影前推开的景象,周围寥寥几笔勾画出了几颗参天大树;然后就是一个男孩拉着一个女孩,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可怖的女巫,她手上那盘死人指甲被画得特别清晰;最后,是一个男孩递给一个女孩像书册一样的东西,女孩的手上抓着犹如匕首一样的武器,不远处,有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注视着他们。

当着高尔和克拉布的面,他若无其事地将这枚书签夹入了他的魔药课课本里。

然而,所有的一切,所有他立下的誓言,所有他下定的决心,都在须臾间被轻飘飘的这样一张书签打得粉碎。

他终于明白,他永远无法否定那张书签上的他自己,就像他无论如何发誓,无论如何表决心,他都无法压抑住想要注视着他的emerald,想要亲吻她的渴望,抑制不住想要询问她关于迪戈里送她的礼物的妒忌。替emerald挑选送她的圣诞礼物的景象还历历在目,那是他至今无数不多的美好记忆中的一小段……

他可以偶尔放纵一下,就那么一次,就那么几分钟,他只要能承受得起这个代价——

第三道菜上来了,德拉科拿起了刀叉,切下了一块羊肉,他切得很精细,是那种刚好足够一口的分量。

“你很喜欢他送的礼物吗?”甚至多于喜欢我送你的……

“这是一份设想周到的礼物,我没什么理由不喜欢。”

“可是,你真的喜欢吗?”

“如果我没有得到一份比那更好的礼物的话,我应该是会非常喜欢的。”

德拉科低下头掩盖住自己嘴角泛起的一丝笑意,“我想迪戈里收到你的礼物的时候,大概也是同样的心情。”他说着,低着头细致地切着自己的羊排,“我听说秋·张提前了一个多月就开始给他准备礼物了。”

告诉我,你没有为他准备圣诞礼物。德拉科默默在心里想。

“我没有给他准备礼物,我并不知道他为我准备了一把新扫帚。”

这一次的笑容德拉科再也掩盖不住了,“呵,你对他真上心。”

“我跟塞德里克只是好朋友而已。”

emerald说出了他一直想要听到的那句话。这次谈话的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愉悦,他甚至为此做出了一个更加大胆的决定——哪怕高尔和克拉布两个人就坐在旁边,用他们那比金鱼大不了多少的脑子拼命记住他和她谈话的内容。

他把自己盘子里切好的羊排与emerald丝毫未动的盘子的对调了一下

“吃吧。并且,我已经见过你不雅观的吃相很多回了,斯莱特林的桌子就在你的正对面。”

这是宣战,这个行为的亲昵程度,如果他的父亲得知这件事情,不用说地牢,也许拿他去当给黑魔王复活的祭品这种事情也能在气急败坏之下做出来,德拉科心里清楚他之后势必要与高尔和克拉布来一场殊死搏斗,才能将这件事情瞒下来。

但是这个代价在那枚书签面前,这段谈话面前,都值得了。

他就像那从严密看守的蜜罐中偷吃蜂蜜的蜜獾一般,越是不可为而偷吃到的蜂蜜就越香甜,越是在他父亲这样高压的控制下而打破规矩,就越能够证明他尚存一丝与他父亲斗争的力量,而他需要这份力量去保护他心里那即将熄灭的火苗,那因为emerald而燃起的火苗。

当他被明确告知,斯莱特林魁地奇队已经找到了一个比他更好的找球手,今年的这场比赛将会是他最后一场代表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赛事的时候,德拉科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哪里漏出了马脚,这是他的父亲惩罚他的手段。

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其实这只是自己与其余的斯莱特林学生分化过后的必然结果而已。他不再认同他们的价值观了,自然他们也不会再认同他——更何况,他的父亲已经不再是二年级的时候在学校董事会里呼风唤雨的存在了,剩余的队员又何必留着他在队伍里得罪沙比尼呢?

最后一场比赛就最后一场比赛吧,德拉科自嘲地想着,能最后一次与emerald在空中一起并肩飞翔——这就像是童话故事书里那种有始有终的好故事,他们之间的情缘起源于最初的飞行,最后在这场比赛中终止,对他而言已经是一个足够好的结束了。他偷尝了蜂蜜,但他永远也不会偷走整个蜜罐——因为到头来,他还是姓马尔福,而这个名字远远比蜜罐沉重。

比赛一开始,德拉科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立刻就专注于寻找金色飞贼,他不想浪费他最后一次为他的学院比赛的机会,但是emerald一上来就飞得离他很近,简直就像她是想要借此跟他说点什么,而不是想要拦截他似的,德拉科试图摆脱她,然而——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emerald冲他大喊道。

“我来这里是比赛的,不是来这里跟你聊天的。”

“一个好的找球手能够同时做到这两件事。”

“我可以,我只是不想。”德拉科说,底下李·乔丹的评论越发不堪入耳了,他能够修改高尔和克拉布的记忆,然而他可没办法修改整一个斯莱特林学院的人记忆,要是emerald再像这样贴着他飞行,所有人都会看出端倪的——

“看在梅林的份上,我不管你要跟我说什么,请你不要做的这么明显好吗?更何况,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我知道你被监视的事情!”

德拉科那一刹那的震惊,就算此刻emerald告诉他她实际上是个男生,也没办法超越,他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对一切又知道了多少,但是眼下这场景实在不是谈话的好机会——

“跟上来。”他说道,直到确认他们可以安全地谈话的时候,他才又开口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应该知道的——”

“但是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的父亲正在努力帮助伏地魔复活——”

从emerald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甚至比实际上见到这个名字的主人更加让德拉科恐惧,那种感觉就像是emerald亲口吐出了自己的死亡一般,带着一种莫名的不祥的感觉——

“抱歉——我是说,神秘人——但是—但是—那不是你想要走的道路,对吗?”

对,那不是他想走的道路,然而——

“我别无选择,harriet,这不是我能选择的事情。我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我太天真了,我以为我也许会有回头,选择第二条路的机会——”

德拉科说不下去了,这不是一个他愿意此刻讨论的话题。

“我要退出斯莱特林魁地奇队了,我的队员——他们不想我继续留在队伍里——这是我跟你最后一场比赛了,就让我们好好比一场好吗?”

说完,他就向着自己早在进行这段对话的时候就看到了的金色飞贼飞去,带着那么一点放纵的意味,他在空中坠落的速度之快,即便是拥有了火弩|箭的emerald恐怕也难以追上——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在他即将抓到金色飞贼的前一刻,emerald终于赶上了他,并且使出了一招截杀。

她扭过头冲德拉科一笑,绿眼睛闪烁着那样美丽的光芒,就像他们两个第一次在霍格沃茨上飞行课时一样。

她第一次跨上扫帚,动作不标准,飞得也不直,然而她有些笨拙地停在他面前,认真地说着,“把纳威的记忆球还回来。”的时候,她的双眼是那么美,就像两块熠熠生辉的绿宝石。

emerald,是那时候德拉科脑海里唯一闪过的词。

他也许就是那一刻沦陷的。

那大概也是为什么,在看见她从空中坠落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飞了过去。

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

在他和emerald同时向金色飞贼飞去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速度是赶不上火弩|箭的,在最后一刻,他放弃了抓住金色飞贼,改而轻柔地一触,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他的emerald的双眼。

他错过了他的吻,就以此来替代吧。

漫长的学年终于结束了。

德拉科是哼着小曲乘坐着家里派来的汽车回家的。

他知道了有一个人,他唯一想要的那个人,会无条件地去相信他,无论什么时候都愿意给予他一个回到他想走的道路上的机会——他得到了他的蜜罐,他不再需要那一点点微小的甜蜜去保护他心中的火苗了,他的心中如今燃烧着熊熊大火,无论未来发生怎样的事情,都无法将此浇灭——

至少这是德拉科·马尔福在跨过家门以前的想法。

“欢迎回来,儿子。”卢修斯站在前厅里迎接着他,他脸上是一个得意,亢奋,乃至于有些疯狂的笑容,“我希望你能见见我的一位老朋友,或者说,老熟人。”

一个他十分熟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这张脸属于一个矮小,秃顶,眼睛水汪汪的男人,这张脸曾经在他的emerald身边出现过,,然后他逐渐缩小,缩小,直到变为了——

“小矮星彼得。”

德拉科呆呆地在原地站着,他的内心是一片枯原。小矮星彼得的脸上现出一个软弱,狡猾的笑容,德拉科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他不记得自己是否与他握了手,他不记得在那之后他是否说了什么,他甚至不明白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是否是事实,等他的大脑终于愿意运转的时候,他已经站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像恨他一样恨过任何一个人……”

而这时候德拉科唯一能够记起的,就是emerald这句话。

他生命中从来没有哪一刻让他比现在更加痛恨自己的姓氏,如果他不姓马尔福,如果他没有在这个家里长大,如果他不是卢修斯·马尔福唯一的儿子——事情都会简单太多。

一年前的事件又再次重演了,他又一次被迫在他的父亲和他的emerald之间选择一边。

这一次,他的emerald永远都不会再原谅他,无论她相信他与否。

很难想象,这一刻,德拉科很难想象就在三天前,时间转换后的第二天,他趁着庞弗雷夫人不在的时候溜进校医院的时候,他还觉得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好像他的未来只要有了emerald的信任就不需要再担心任何事情。

那时候emerald还没有从庞弗雷夫人的药效中醒来,而他临时找到的支开高尔与克拉布的借口只足以给他几分钟的窗口。

他抚摸着harriet的额发,手指尖在她的伤疤上划过。只要有你在,他心想,那个给你留下这个伤疤的巫师就永远不可能真正将我拉到隧道的那一边,我会永远,永远待在隧道的这一边,永远,待在你的身边……

他情不自禁地在她的伤疤上印下一吻。

就像他许久以前,在那个黑暗的夜晚,睡在冰冷湿硬的地板上注视着她的时候想做的那样。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可能实现这个渴望——

他直起身,却发现hermes·granger坐在emerald对面的床铺上,静静地注视着他。

“我都看到了。”他说。

“你会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吗?”德拉科说。

“如果你以后不拖欠一个道歉拖欠两年的话,”granger说,他的眼神狡黠然而又冷静,“我会的。”

叩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了德拉科的回忆,他还没说“进来”,敲门人就已经迅速拉开门,闪身走进了他的房间。

“母亲——”德拉科惊慌失措地抬起头,如果他的母亲此时用了摄魂取念知道了他脑子里所想的事情,“您在这里做什么——而且我还没说 ——”

“嘘——”纳西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看上去非常警惕,谨慎,“孩子,我需要你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如何抵御摄魂取念方式,而且这件事情不能被你的父亲知道——。”

“瞒着父亲?为什么——”

“听我说,德拉科,”纳西莎抓住了他的肩膀,她蓝色的眼睛惊惶地看着德拉科,“你的父亲已经在阿尔巴尼亚找到了黑魔王了——就在四天前的晚上——他现在在着手准备将黑魔王接回来的事宜,也许只要几天,黑魔王就会又回到这个国家——你还不明白吗,儿子,如果黑魔王窥探了你的思维——”

纳西莎急得声音都变了,她的双手颤抖着,德拉科全身则如坠冰窟,麻木地看着他的母亲。在这样的一瞬间,他没有去害怕,他没有去慌张,他的思绪突然穿过了一整年的时光,落在去年的夏天的某一刻,某一个他的人生看起来似乎还能再重来的时刻。

“……在圣诞节的时候,送给霍格沃茨的harriet·potter小姐,对吗?”

店主一边跟德拉科确认着一些细节,一边将他手上那套精致的星座模型包装起来,德拉科把手里捧着的一大束玫瑰花递了过去,“也将这束花一并放在包裹里。”他嘱咐道。

“好的,马尔福少爷。”店主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花,拿在手里打量了几下,赞叹道,“永不枯萎的法国千叶玫瑰。啧啧,马尔福少爷您真是下了一番心思啊,potter小姐真是非常的幸运……”

德拉科瞪了他一眼,只是个卖东西的老头,话怎么那么多,他想着,看了一眼手表,剩余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要在母亲从脱凡成衣店出来以前办完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你千万给我办好了,一点差错都不能出。”他不耐烦地说,又往桌子上丢了了十个金加隆,“而且,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

“是的,马尔福少爷。”店主马上向他鞠了一躬,“小店从来没有跟马尔福少爷有过生意来往,更加对harriet·potter小姐的事情一无所知。”

德拉科满意地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德拉科与纳西莎在对角巷的另一头汇合了,他把手里的戈布石塞进口袋里,迎上去在她脸颊旁微微一吻,纳西莎傲慢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

“赌博玩的开心吗?”她注视着他另一只还放在口袋里把玩着石头的手,问道,“赢了还是输了。”

“输了。”他满不在乎地说,“输了好几百金加隆呢。”

纳西莎淡淡地点了点头,”比起去年输了两千金加隆,这次好多了。”

“您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吧。”

“他没必要知道这些。”纳西莎轻抚了一下他的头发,回答道,“我们回家吧。”

那是在霍格沃茨第二年结束的第二天,德拉科的世界尚未被颠覆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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