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至龙正在密室里修养生息。
突然,有一只鸽子飞进来。
这只鸽子是他和外界通信的唯一途径,也是明根驳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枚暗棋,这个密探在中州已经生活十几年,整个妲剁国,没有一个人认识他,所以绝对安全。
即便这样,沸至龙依然小心翼翼,选择用飞鸽传书,并没有亲自去见对方。
关系到神仙,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
他拆开鸽子脚上的信,勐地站起身来。
什么……
妲剁国都城被围,辛山寒要调遣大军回去救援。
该死!
一群狗一样的畜生,居然学会了趁虚而入。
这下麻烦了。
辛山寒撤军,自己应该怎么办?
刚才仙桃娘娘说过,一旦离开戚佅城,她的残魂可能烟消云散。
我得留下。
必须得留下。
不怕!
我的密室万无一失。
即便是中州封锁戚佅城,自己也能藏很久很久。
等突破之后,逃出去问题不大。
“我得赶紧出去一趟……老师还藏着一批药材!”
沸至龙关上房门,也戴了个面具。
之前大军刚刚攻陷戚佅城的时候,明根驳率先进城,早早杀人越货,藏了一批天才地宝,但那地方距离辛山寒有点近,沸至龙不想节外生枝,就没有过去。
现在已经没时间考虑那么多。
……
沸至龙横穿好几条街。
他距离藏药的密室越来越近。
街上一片混乱,有跑出来欢呼的平民百姓,有中州的恶霸趁火打劫,还有中州一群府兵到处维持秩序,但人员不足,杯水车薪。
沸至龙还看到不少伪装的妲剁人。
他们常年埋伏在中州,此时正到处扇风点火,疯狂制造混乱。
人群和蚂蚁一样四处乱爬,到处有人横冲直撞。
还有一批百姓抱着唯一的财产,想趁机赶紧逃离戚佅城。
可惜,他们大多数是被抢的肥羊。
“哼……世界上哪有什么好人和恶人,只有自私自利,只有趁火打劫……中州人骂妲剁人残忍,可惜啊……这群中州人对付平头百姓,比我妲剁国还要狠毒百倍。”
沸至龙亲眼见到一个中州的府兵,堂而皇之打死一个老头。
他干脆利落的抢走了老头所有财务。
这还不算,他又给老头安插了一个妲剁奸细的罪名。
简直是荒唐。
可怜啊。
就连沸至龙都觉得中州的平民百姓太惨。
刚被妲剁人劫掠了一波。
好不容易等中州大军进城……更刺激了。
这群中州人比妲剁人更残酷,毕竟他们更了解中州人。
简直魔幻。
沸至龙不由自主的感慨这。
假如我以后能称皇称帝,一定要一统天下,建造一个没有人敢欺负平民的国度。
中州皇帝也好,父王也罢……你们满脑子阴谋诡计,又能有什么出息。
只要让我当皇帝,那就是千古一帝。
我是当青史留名的帝王。
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药材转移到密室。
一路有惊无险。
沸至龙毕竟是武者,中州也有不少恶霸想过来,可沸至龙稍微释放真气波动,这群恶霸就知趣离开。
欺软怕硬而已。
中州终究已经不再是那个强大鼎盛的恐怖王朝。
虽说还有苏战南这种强将,但区区你一个苏战南,你能力挽狂澜?
沸至龙不止一次听父王说过,苏战南和姜无乱这批人看似风光无限,其实早已经是整个朝堂的公敌。
只要毁了这几根基石,中州会不攻自破。
父王甚至惋惜苏战南生在中州。
……
沸至龙怀里抱着灵药,开始往回走。
眼看距离密室越来越近,他突然在远处的房顶上,看到了一个人。
是他?
为什么会是他?
他怎么可能也在中州?
父王到底在想什么?
沸至龙表情之精彩、之复杂,简直能和刚听到仙桃娘娘说话时比较。
见了鬼了。
竟然是……沸歌腾!
父王最小的弟弟,也是岁数比自己还要小的王叔。
沸歌腾的母亲,也是父王的一个爱妃。
该死。
想起来都是耻辱。
爷爷活着的时候,纳了一个年龄很小的妃子。
那妃子很快就有了身孕。
可妃子刚生出孩子,爷爷就直接驾崩,但给孩子留下了名字,叫沸歌腾。
之后,父王继位。
父王也是个不要脸的。
他居然也不嫌弃,直接封了爷爷的妃子为自己的妃子。
满朝文武都挡不住。
父王一怒之下,甚至还杀了几个言官。
家门不幸啊。
爷爷为什么会有这样无耻的儿子。
沸至龙一直都很羞耻,他向来认为,这个沸歌腾的存在,就是妲剁国的耻辱。
他是父王的弟弟。
他娘……却是父王的小老婆。
这辈分,全乱了。
呸。
不要脸。
两个人都不要脸。
后来,明根驳一言,点醒了沸至龙。
有可能,这个所谓的叔叔,其实是自己的弟弟啊。
可能,她被爷爷册封为妃子的时候,就已经怀了父王的种。
我呸。
什么东西,什么货色。
不要脸!
更恶心了。
父王居然是这种人。
这不是给后人立榜样嘛?
但该说不说,沸歌腾他娘,是真的丰情万种。
哪怕现在已经半老,但依然顾盼生辉。
呸!
他可是爷爷的小妾。
如果祖孙三代都……呕……那也太恶心了。
……
沸歌腾站在房顶上,眼神看着远处。
不得不承认,沸歌腾很英俊。
其实父亲也好,爷爷也罢,都是英武俊朗,他娘更别提了,即便如今上了岁数,依然是美艳无双,她年轻时的相貌,得多美艳。
沸至龙捏了捏肥肚腩。
哼。
我这是将军肚,我才更加威武霸气。
话说回来,辛山寒的监军明明是我沸至龙,你沸歌腾跑过来凑什么热闹?
难道是父王要调查我?
……
噼里啪啦!
……
突然,沸歌腾举起手,顿时间噼里啪啦的雷电声响起。
沸至龙气的牙疼。
是雷玄翅。
一件可以让武者飞起来的法器,整个妲剁国也只有那一枚。
就连目前最出息的三哥都馋的很。
可父王太疼爱这个弟弟,居然连亲儿子都不给。
“雷玄翅都拿出来了,沸歌腾到底要干什么……戚佅城里全是中州人,他是想死吗!”
沸至龙皱着眉。
雷玄翅虽然可以飞,但储存灵气异常困难,每次都得国师亲自出手。
哪怕如沸歌腾这样嚣张跋扈,也舍不得用一次雷玄翅。
……
苏战南终于下令,边军拔营进城。
很快,戚佅城里的混乱被压制下去。
趁火打劫的兵卒,无论是朝廷的府兵,还是军部的边军,一旦核实,杀无赦!
苏战南砍了30多颗脑袋,终于没有人敢再继续作恶。
韩公公气的牙根疼。
被砍头的30个人里,有三个是自己的干儿子。
他们在城里搜刮百姓财物,也是自己授意。
现在好了,财物全部被苏战南拿走,属于白白给别人缝了嫁衣。
苏战南你给我等着……你私自苛扣战利品的事情,杂家肯定要上报皇上,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让你耀武扬威。
韩公公的脑海里,已经草拟了一百篇告状密函。
他还要联合其他官员,一起上书苏战南。
让你拥兵自重,让你不尊敬杂家。
……
越来越多的百姓上街。
苏战南名声在外,百姓拥戴,看到真的是大将军进城,无数百姓跪在街道两边,嚎啕大哭,家家户户敲着碗快,欢天喜地庆祝胜利,街上到处是泼水庆祝的人群。
同时,边军也把数不清的尸骸聚集在一起,准备集中焚烧。
战后瘟疫,最为可怕。
……
“厄水崖?他去了厄水崖,那地方鬼都没有一只,他去那……糟糕……该死……我明白了……”
沸至龙目送沸歌腾飞向半空。
他原以为沸歌腾是要去挑衅苏战南,毕竟苏战南不会飞。
但中州大军的箭雨不是开玩笑,沸歌腾如果被射死,那真是普天欢庆的大好事……可,我的雷玄翅可咋办?
可惜,沸至龙想多了。
沸歌腾居然飞向了厄水崖。
沸至龙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可怕猜想!
他头皮发麻,手脚冰凉,连呼吸都一阵刺痛……
疯子吗!
他不会这么疯魔吧。
……
轰隆隆隆!
轰隆隆隆了!
……
可惜,沸至龙的猜想成了真。
戚佅城的两座城门下,都是中州边军的兵卒在进进出出,此时前后拥挤,正水泄不通。
边军对峙好几天,各个饥肠辘辘,也都迫不及待进城,想赶紧吃一口热乎饭,这也造成了城门口的拥堵。
百姓全部在街上欢呼。
昨天戚佅城刚下了一场暴雨,街上到处是泥泞和积水。
就在这时候,厄水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哗啦啦!
哗啦啦!
哗啦啦!
决堤了……
沸歌腾居然在厄水崖上炸开一个巨大缺口。
一股恐怖河流从天而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朝城池涌来,声势浩大……
……
把厄水河想象成一个盆里承载的水。
厄水崖就是水盆的边缘。
戚佅城沿水盆边缘而建。
由于厄水河的水容易蒸发,所以戚佅城长年雨水充足,连年丰收,百姓日子比较富裕,当地边军甚至都不怎么拖累朝廷银库。
以前也有人想过,万一水盆边缘破开一个洞,戚佅城的下场会是如何?
但也仅限是想一想。
毕竟,厄水崖几百年都没有漫过边缘,厄水河不可能淤积。
至于外力干扰,更是个笑话。
想当年,中州朝廷繁华鼎盛,边军势如破竹,谁敢来犯?
但就在今天,厄水崖真的被打破。
足足十几丈的巨大豁口,成了厄水河的泄洪口。
面对从天而降的洪水,满城凡人就像是被关在盒子里的蚂蚁,要面临一桶浇下来的水……虽然戚佅城也有两个城门可以泄洪……
可城门才有多大?
更何况,前两天刚下过暴雨,地面泥泞,哪里还有吸收水流的能量。
……
苏战南和蒋光重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他俩齐刷刷看向厄水崖,每个人心里都是绝望。
该死。
厄水崖。
居然会是厄水崖。
该死的妲剁人,丧尽天良,居然会想到把祸水引来。
嗖!
嗖!
嗖!
苏战南、蒋光重,吴道人……三道人影犹如三道闪电,疯狂朝厄水崖逆流而去。
可惜,他们三人不会飞,厄水崖又被水淹,他们只能绕路攀岩。
“雷玄翅……是那个私生子!”
三人距离厄水崖越来越近,吴道人终于看清楚那团闪电。
他比较了解妲剁人王宫,所以也清楚沸歌腾的故事。
“原来是他……该死……接近十丈的豁口,咱们拿什么挡……”
苏战南眼神扫视着周围的山脉。
他虽然能杀的敌军丢盔弃甲,但根本做不到移山填海啊。
如果是搬石头去堵缺口,累死自己也无济于事。
“蒋大人……你别上去了,你得立刻回戚佅城,调动平民撤离……还有,砸城墙吧……想尽一切办法,把城墙砸开……”
苏战南咬牙切齿。
砸开城墙,可以更快泄洪。
可也是笨办法。
边境城墙,何其坚固,再加上水漫城池,又哪里能短时间内打破城墙。
不用想了。
这场洪水下去,戚佅城得有八成的百姓被淹死。
厄水得摧毁的多少耕地,未来多少人饿肚子,已经根本不是当务之急该考虑的事情。
至于那两个城门,边军都不一定能撤离出去,更别说普通百姓。
惨败!
这一战,自己一败涂地。
自己千算万算,排除了辛山寒能留给自己的所有陷阱,这才让边军进城驻扎。
谁能想到,终究是失算。
此时边军主力全部进城,城内最是拥堵,人越多,就越是添乱,是雪上加霜。
辛山寒是真的挖了个滔天的大坑,而自己还结结实实跳了进来。
“明白……该死,五年前,就有人上书朝廷,要加固厄水崖防水工事……可朝廷没钱,那群死太监还以骗饷银为由,杀了云东行省两个命官!”
蒋光重恨的肝脏剧痛。
明明是可以避免的事情,居然一路拖延到现在,最终被妲剁人利用。
满满一城的百姓啊。
该死!
“唉……辛山寒口中所谓的屠城,原来并非咱们想象中的刀剑屠城……妲剁人一开始就蓄谋着厄水崖……一群畜生……”
吴道人唉声叹气。
……
轰隆隆!
轰隆隆!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蒋光重刚掉头,准备回去主持大局。
这时候,北鹰府方向,突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
戚佅城开始了地震。
洪水降临,不少房屋被冲刷到坍塌,但目前仅仅是开始,暂时还没有淹死太多人。
百姓们惊慌失措,还能勉强找到高出躲避,树上、房顶上,到处都是人。
可接踵而至的地震,让所有人站不稳。
洪水、地震……百姓站不稳,开始踩踏……数不清的百姓被活生生踩死……
首当其冲的弱者,是老人孩子……
嘶吼声、求救声、呐喊声、惨叫声……可凡人能发出来的声音,在大自然毁天灭地的动荡面前,又能算得了什么?
有个娘亲亲眼看到两个孩子被洪水冲走。
眨眼时间,孩子已经冲入人推,直接消失不见,彷佛就没有存在过,不知道是被踩死来,还是被淹死了。
娘亲奋不顾身冲出去抓孩子。
可惜,她比一根草还要脆弱。
有一个眨眼,娘亲的头颅被乱脚踩到淤泥里……她的四肢在乱颤……她在歇斯底里挣扎,她还想救自己的孩子……
可惜,在这种级别的灾难面前,哪里会存在什么人定胜天?
人命……皆蝼蚁。
……
北鹰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乌连显笑的前仰后合,嘴都被笑容扯开,嘴角鲜血淋漓。
“哈哈哈哈……开始了……屠城开始,哈哈,屠城开始……我说过的,满城的人,一个也跑不掉……谁都跑不掉……”
“你们以为只有洪水吗?其实……还有地震啊……”
“北鹰府拔地而起,会引起周围大地震动,如果是平时,或许就是塌几间屋子……可现在洪水滔天,再加上地震……哈哈哈哈……”
乌连显嘶声力竭,临死前释放着他的咆孝。
轰隆隆!
轰隆隆!
天空中九枚游云魔杵发出史无前例的恐怖黑光,犹如九只凶兽的眼睛在闪烁,北鹰府地底深处勐地伸出数不清的漆黑幽光……这些幽光神似锁链,犹如数不清的弯曲大蛇,又像是几百只八爪鱼交织在一起。
幽光最终汇聚在九枚游云魔杵中心。
整个北鹰府,就如一只被大网困住的巨大鲸鱼,被简单粗暴的拖出地面。
“世子殿下,怎么办!”
眼看大地在朝天空飞起,留在北鹰府的所有武者都看向姜友梁。
他是众人的主心骨。
“这……我……先离开北鹰府再说……所有人注意,把老兵都救出去!”
姜友梁果断下令。
北鹰府飞出戚佅城后,谁知道又要经历什么。
“殿下,厄水崖的灾害,或许还有救!”
众人刚准备行动,资历最老的那个老兵站出来,目视远方。
他和别人不一样,眼里没有憎恨,没有绝望,但却有一股谜一样的自信,或许……是一种信仰。
他叫齐春东,当年也是一员勐将,如今只剩下了一条胳膊。
“哈哈哈哈……有救?”
“除非神仙下凡……哈哈哈,你们中州难道有神仙吗?”
“如果有神仙,戚佅城又怎么可能落入我妲剁国之手!”
乌连显又在狂笑。
啪!
“聒噪!”
姜友梁一巴掌抽过去,乌连显满嘴牙到处乱飞,一张嘴都差点被打碎。
如果不是这个俘虏还有用,姜友梁早就已经斩了他。
“殿下,当年北鹰将军归养戚佅城,其实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没有公布于众,即便是我们这群老东西中,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内情……”
齐春东幽幽叹了口气,他满脸的褶皱,都舒展了一些。
“内情?”
姜友梁皱着眉,附近所有人都一脸好奇。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北鹰将军就在担忧厄水河的水患,他在戚佅城长大,比任何人都了解厄水河!但朝廷那么大,怎么可能会在意一个小小戚佅城!”
“那时候,北鹰将军就开始筹备一个大计划,他暗中耗费数不清的资源,以自己骸骨为核心,在厄水崖上建造出一个巨大堵水大阵……我全程帮北鹰将军建造大阵,知道所有内幕……”
“其实堵水大阵并不能彻底解决祸患,但支撑一段时间,让满城百姓逃出生天问题不大……”
“北鹰将军当年就说过,厄水河迟早要爆发,无非是早是晚……既然已经爆发,那就爆发吧,这一天总会来临!”
齐春东摇摇头,又是一声感慨。
他嘴角还有一丝轻蔑,不知道是在嘲笑什么……或许,是在嘲笑朝廷迂腐,也可能嘲笑自己无能。
“堵水大阵?有如此大阵,你们为何不早上报朝廷?”
姜友梁皱着眉问。
“呵呵呵,世子殿下说笑了……堵水大阵是北鹰飞将以自身骸骨为代价而炼,仅仅是一部玄功,朝廷就差点挖地三尺,如果被当权者知道将军尸骸在山上,他们会饶过将军尸骸?”
齐春东反问。
“唉……”
姜友梁重重叹了口气。
没什么可说的。
齐春东说得没错,万一北鹰飞将尸体泄露,肯定会引来各方势力觊觎。
有人是为了玄功。
有人纯粹是要鞭尸报仇。
别说中州,还有数不清的小国都想毁了北鹰飞将的一切。
“世子快看……厄水崖上有金光……”
……
轰隆隆!
轰隆隆!
……
厄水崖上空。
一只巨大的金色令牌横空出世。
万众瞩目中,金色令牌挡在决口前,居然生生挡住了奔涌而下的河流。
在令牌上空,似乎还有一个似有似无的人影。
有些人能看得清楚,人影身穿玄青铠甲,披风猎猎作响,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是一堵令人心安的巍峨城墙。
可惜,铠甲里的人,是一具骷髅。
……
水暂时挡住了。
城里死了很多百姓,不计其数。
北鹰府已经飞起一丈之高,地震衰减了一些,百姓终于能缓一口气。
到处是歇斯底里的呐喊声、求救声,哭喊声……一眼望去,戚佅城犹如炼狱。
……
苏战南眼眶湿润。
他距离厄水河最近,那件铠甲,他看的一清二楚。
这是北鹰飞将当年的战铠。
那枚闪烁金光的巨大令牌,是先帝赏赐给北鹰飞将的飞将令,是一件宝器,整个朝廷都只有一枚。
而铠甲里的人,还能是谁?
是他啊。
整个中州,所有武将,谁能不知道北鹰飞将。
不谦虚的说,苏战南他们这一代将领,都以北鹰飞将为精神图腾。
心中的信仰就在眼前,苏战南的情绪岂能不激动。
“哈哈哈哈……你终于出现了……赵北鹰!”
噼里啪啦!
雷玄翅周围雷蛇闪烁,沸歌腾悬浮在上空,嘴角轻蔑,彷佛等待了很久的猎物,终于上钩了。
嗡!
沸歌腾扔出去一枚镜子。
很快,镜子投影出一个身形魁梧的老者……老者虚影出现,瞬间释放出恐怖压迫……
轰!
北鹰飞将的虚影,毫不犹豫轰向虚影。
可惜,虚影就只是虚影,北鹰飞将犹如一个傀儡,不断轰击着虚影,但却徒劳无功,就像一只疯狂在井里捞月的猴子。
……
嗖!
苏战南终于抵达山顶。
可惜,迎接他的,却是北鹰飞将手里的银枪。
砰!
史无前例的真气波动震荡过来,强如苏战南,也被高高震飞回去。
“赵将军……您……”
苏战南望着骷髅,难以置信。
“苏将军,别上去了……这是北鹰飞将留下来的大阵,大阵会攻击所有靠近的强者……唉,北鹰飞将被算计了!”
吴道人上前拦住苏战南。
他已经看透了沸歌腾的诡计。
其实很简单。
北鹰飞将的尸骸会攻击所有靠近的强者,以保护大阵运转!
所以沸歌腾就拿出一面镜子的法器,里面是一团强者气息。
就仅仅是气息。
北鹰飞将自动攻击那团虚影,这样就可以无限耗费大阵的真气。
同时,北鹰飞将还不允许苏战南靠近。
对妲剁人而言,一举两得。
耗费北鹰飞将的同时,还能阻止苏战南靠近。
而对中州来说,就是进退两难的绝境。
其实苏战南可以摧毁北鹰飞将的骸骨。
但这样一来,大阵失去支撑,再也无法阻止厄水河。
可一直袖手旁观也不行。
那枚镜子一直在消耗北鹰飞将,再过一段时间,大阵还是要消失。
……
休!
休!休!休!
……
北鹰府悬空三丈之高,黑森森压在上空,让无数人绝望。
就在这时候,柴房的方向,有个骷髅破房而出,悬浮在北鹰府上空。
骷髅身上有八个圆环炸开,犹如天上的八颗星辰,形成一个船舵的模样,悬空挂在九枚游云魔杵中央。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我们早就知道北鹰飞将的尸骸在厄水崖……哈哈哈……你们中州强盛了太久,太骄傲自满,总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哈哈哈……”
“八宿骨盘浮空,舵已开始运转,北鹰府也要离开戚佅城了……你们杀了我吧……我死得其所……哈哈哈!”
乌连显嘴都已经歪了,但他还是笑。
这一次,所有人都沉着脸不说话。
就连齐春东都面如死灰。
……
“吴道长,有没有办法对付那个孽畜!”
苏战南咬牙切齿,遥遥指着空中的沸歌腾。
“唉,北鹰飞将的尸骸会攻击强者,偏偏对弱者却没有任何攻击性,毕竟弱者没能力破坏大阵……现在的北鹰飞将,就是沸歌腾的庇佑……”
吴道人摇了摇头,突然脸色一变,惊呼一声:“将军……有个人上来了……快看……是、是老六?”
闻言,苏战南勐地转头。
他目瞪口呆。
果然。
有个人影犹如一条水中逆行的蛇,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厄水崖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