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蒙达雅的话音落下。
周遭几人全都情不自禁的倒抽凉气……
而齐波切再低头看去,也发现这与自己的灵魂封印不同。
伫立两边的人,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大城的一切都活灵活现,周遭还有城中子民,以及天空中略过的鸟群存在。
当蒙达雅说这是“预言与指引”时,反而更为契合。
“殿,殿下……”
“你怎么知道这是湖中城?”
波利波马颤抖的问道,有一种期待……可千万别是灵魂封印啊!
蒙达雅又审视一番,愈发变得自信:“我曾去过‘湖中城’。”
“我不是说了吗?我国主爷爷的第七位公主,是‘维兹里维特尔’的妻子!”
奥耶尔又发蒙:“维兹里维特尔是谁?”
齐波切道:“是阿兹特克人的君主!”
蒙达雅又作补充:“不,是上一任!现在继承君主之位的人,是我的‘表弟’奇马尔波波卡,君名为‘罪王’。”
听到这里,就连科亚都激动起来:“我听过这段故事,罪王背负罪孽,向北方踏上救赎之路,祈求那世上唯一真神能宽恕阿兹特克人所犯下的罪。”
“而神罚的起始点,也为湖中城!上一任君主与王后,皆死于雷霆神焰的审判之中。”
蒙达雅点头:“科亚哥哥,这不是故事,这是真实发生的!”
“我的表弟踏上救赎之路前,曾来找过国主爷爷求助,可国主爷爷也命他北上,这是唯一的救赎可能!”
“但我不解,为什么国主爷爷让我的表弟朝圣均衡,自己却不愿臣服吾主均衡呢?”
齐波切深吸一口气:“蒙达雅,有些事情,你早晚要知道,所以我现在就告诉你……”
“特左左莫克,一心悖逆吾主真神!”
“即便派出那罪王踏上救赎之路,也是他的逼迫,想以此脱罪,令阿兹特克人得罪罚审判,而让各城邦逃过一劫!”
“可事实上,世人谁又能逃脱审判呢?”
蒙达雅听到真相,不可置信:“可,可奇马尔波波卡,也是国主爷爷的子嗣,流淌着先民之血!”
齐波切道:“那我问你,为什么别的子嗣不得恩宠,反而是你,颇受特左左莫克喜爱?”
“那些人也都流淌着你爷爷的血脉!”
“这就是人之喜恶,亲疏之别!”
蒙达雅又道:“所以,国主爷爷也是坏人吗?”
她势要留下眼泪。
科亚急得根本插不上嘴……
却听库克莫道:“她是你的爷爷,因他对你的宠爱,你不能恨他!”
“但他的确犯下过罪,应遭受审判!”
“可若你能劝他走向均衡,或许真神会投来仁慈的注视呢?”
蒙达雅其实什么都懂,只是不愿面对现实:“我可能再也不会见到国主爷爷了,就算真的见到,他也只会将我幽禁,惩罚我!”
“好了。”齐波切打断众人的谈话,再次确认:“所以,蒙达雅,你敢肯定,这里是湖中城?”
蒙达雅再一次对照,颔首道:“我敢肯定!我能认出‘尹兹柯阿特尔’,而阿兹特克人早已被各城封锁两年多,他不可能出现在第二座城中。”
“此外,你们看这大城……”
“世上再无一座大城,城中有如此茂密的园林,甚至楼宇上都覆盖花卉植被。”
“那远方的高台,是阿兹特克人的祭祀圣殿,曾被用来敬拜他们的战神‘威齐洛波契特里’。”
“而现在,那高台上已经空无一物了,反而显现焦黑,曾被神罚所笼罩!”
众人这才发现蒙达雅所说的诸多细节。
那不大的卡片上,仿佛装满了一个世界,又或者说,是将世界封印其中。
到此。
齐波切跪拜而下,朝那空荡荡的天空赞颂——
“赞美吾主,赞美均衡!”
“赞美您仁慈的注视,向您的仆人,降下预言与指引!”
一众人不敢怠慢,而其中当属奥耶尔最为虔诚、恭敬。
他方才刚赌誓完,预言与指引就从天而降。
吾主均衡怎还能被半点质疑?
他一边随众人叩首,一边在心中暗暗的道——
“真神啊,我愿恪守誓言,命我的子子孙孙信仰您,侍奉您,为均衡最谦卑的仆人!”
当赞颂结束。
齐波切立即对众人道:“科亚,准备狩猎食物吧!”
“待我等填饱肚子,便向那神赐的指引之地走去!”
“波利波马、奥耶尔,你们可认识去往湖中城的道路?”
波利波马颔首:“我虽未曾去过,但早已熟读各城邦的地图方位!与我们现在方向相近,就在东南方的特斯科科湖;湖中大城,便为湖中城!”
齐波切又看向蒙达雅:“尹兹柯阿特尔的为人如何?”
蒙达雅摇头:“我不知,只知曾有多人赞誉,他为智者!而罪王踏向救赎之路后,我曾听国主爷爷说,尹兹柯阿特尔现为湖中城的掌权者,众人都听他号令!”
“我与表弟的关系其实很好,只是……他早已生死不明,很可能早已死于神罚之中。”
“神罚?”众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蒙达雅又道出一则秘闻:“你等不知,各城邦国派出军队,护送罪王朝圣均衡,可在半路上,真神降下神罚,令他们停歇的谷地,沦为焦土死地!”
“两千余人,只存活不足百人,而就算那百人,真正活着回来的,只剩下七八个!”
“这七八人如今无不疯癫,日日夜夜发出忏悔。”
“而这消息,被我国主爷爷封禁!”
齐波切听后,微微摇头:“因此我说,特左左莫克悖逆均衡!已是有神罚降临,他还不向均衡走去,忏悔其罪!”
“就算吾主均衡已降下神谕,审判之军不再南下,但几十年后,灾厄降临……谷地将会生灵涂炭啊!”
“他只为自己,而不为谷地苍生,早已不配为谷地的主人!”
眼看蒙达雅因这番话神情低落,波利波马又打圆场:“大人,还是商讨接下来的行程吧。”
“如何入城,又如何取得尹兹柯阿特尔的信任……”
“又或者,以这预言与指引来看,或许阿兹特克人已彻底信仰吾主均衡?是为均衡的子民!因此吾主才指引我们前往!”
几人讨论时。
周黎安已满意而归。
几人身形样貌都是从【虚空之眼】截取,然后结合现代科技,PS一下,就合成了预言照片。
齐波切向南不知去处,那不如去那‘湖中城’。
阿兹特克人被封禁两年,早已被城邦联盟排除在外。
他们已无归处,唯有信仰均衡,是最后的升生机之路。
同时,阿兹特克人也为早已洒在谷地中“均衡的火种”。
……
盾城。
王子使团在日落前入城。
而蒂尔斯未归,终于将事实道破。
大王子愕然:“你是说,蒙达雅已臣服均衡,因此逃出特帕尼克斯?”
蒂尔斯却大怒:“大殿下,您怎可胡言乱语!蒙达雅是被掠走的!国主如此宠爱她,她怎会悖逆国主?而今后,那王……”
他一时失言,话音戛然而止。
大王子已听出那话尾语音,却也不戳破。
只是心中暗叹……
若蒙达雅自己不愿走,又怎可能悄无声息的混入使团呢?
至于那王位。
老国主在时或许还能稳固,一旦老国主离世,世事难料。
片刻后,他道:“你想我怎么做?”
“大殿下,此事已隐瞒不住了,我唯有回去禀报国主!”
“但请你一路查探他们的行踪,若是有所发现,定要杀死那些胆敢掠走公主的贼子,并派人将公主送回!”
“我也会派出军队,一路封锁搜查。”
大王子再无多言,微微颔首:“我会帮你找到蒙达雅!”
至于杀死所谓的贼子,大王子并无给出承诺。
因此行至克马城,他自己都不知是否能归返,怎还敢杀害那均衡的子民?
当晚,蒂尔斯没再久留,迅速离去。
到第二日。
王子使团重新启程。
路上,所见多是荒凉。
有随行官员道:“各城邦闭锁两年,但实则与北地贸易从未中断……”
“若是之前,这越往北的道路,越是兴盛,可如今却空无一人。”
大王子道:“不是有那携家人归返克马,将要迁徙,朝圣均衡的人吗?”
官员道:“只是少数,各城奉王令,不得让他们与亲族见面,他们又怎能说服家人呢?”
官员又发出赞叹:“国主之智,我等无法睥睨!若非此举推行,各城邦或都已大乱,甚至引发战事。”
大王子心中好笑。
若是臣服均衡之下,又何来的乱象呢?
本可为真神的子民,只因权欲,让老国主不愿松手。
反观真神,已降下仁慈,没有让神罚灭世,哪怕审判之军已破塔洞,都不再南下。而是予以世人自己作出选择的权力。
至于那数十年后的灾厄降临……
大王子倒也没多么惧怕,那时他已入土为安。
可为谷地之主者,真要有济世安民之心,也该聆听神谕,祈得子民安宁的未来。
“大殿下,此次若能求和而归,您便是要继承王位,持谷地之主的权杖了!”
“那从克马城归返各城的人,都已说过,审判之军不会南下……”
“我深思过这一切,才知您的远见!”
“旁人都以为此行多为凶险厄难,可实则,或许能轻易凯旋而返啊!”
大王子笑了笑,没有多说。
而他也没有这官员所揣度的那么多想法。
只是人到年迈,想出来看看,或是……得见这世上的真知,是为圆满。
生与死,他都不怕。
当放弃了王权争斗后,他对一切都看澹了。
使团出发的第三日。
他们碰见了迁徙的谷地子民,也听得克马城最新的动向——
“审判之军将要返程,这是我等携亲族前往的最后机会了。”
“北地各部,也都臣服均衡,未来北地也将一片荒芜,这贸易商路或会中断。”
使团众人听后,又喜又惊。
审判之军将要返程,那求和之事,必然功成圆满啊。
而惊的是……
北地各部至少二、三十余万人,这已超过特帕尼克斯都城的人口。
对比其余小城,也等同五六个之多。
试想一下,五六个城邦被移除,将会对整个城邦联盟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更不要提,各城邦的劳役人口,多来自于北地。
大王子对此微微皱眉。
他知真神之伟力,却不太能理解,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北地各部数十万人,就决定要与审判之军归返。
在他想来,怎么也要很长一段的思考,各部联结讨论,才能做出决定。
且部族人比城邦联盟更忠于“族地”。
如谷地以南的原始丛林,为特斯卡拉人的部落。
他们并未兴建城邦,而以部落氏族的形势存在。
城邦联盟也曾想接纳他们,为他们修筑城池。
可他们极其抵触,甚至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数百年来,谷地与特斯卡拉人已成死仇。
因此,谷地之内已和平已久,却还是需要征召士兵,常年与特斯卡拉人作战。
当然,臣服均衡为真神子民的荣耀,不能与归入城邦联盟作对比。
可即便如此,这短时间内,北地的大迁徙,还是让人难以置信。
大王子心中蒙上了极大的疑团。
他迫切想去那克马城看一看,见证那传说中已显现神之荣耀的喜乐城邦。
而使团众人,也想早些得一个结果,立功而返。
他们的行进速度不由的加快。
至第五日,黄昏。
远方显现群山之影。
队伍中曾在塔洞城担任过官职的人呼喊——
“到了,快到了!”
“那群山之间,便为塔洞城关隘!”
一旁,一路与使团同行的人们忍不住笑道:“那大城可不叫塔洞城了!”
“是阿哈奥克马城,兄弟之城,均衡接引万民归去的圣地!”
“而且,也早已没有了关隘!”
“等你们去了就知晓,那关隘毁于吾主真神赐给神使的法则奥义之下,偌大的高墙,被夷为平地!”
有人听到后羞愤。
又有人心惊胆战。
大王子却捕捉到重点:“你们这话是为何意?那关隘不是毁于神罚之下吗?”
众人道:“我们当初也以为那是神罚,后来才知,那是吾主所赐的科学神力法则奥义!”
“凡均衡的子民,皆可修习法则,知天地箴理!”
“而那毁灭关隘的,便是法则奥义的一种神术!”
说起这事儿,迁徙的子民就热闹了——
“吾儿已入学,并多次被神使夸奖,极有修习法则的天赋。”
“呵呵,那你又怎能比得过我孙女呢?!”
“我女儿已为斗鳄大头领的第五位妻,斗鳄大头领说了,等归返神国,就让我那小孙女拜见首席……知道什么是首席吗?是神国之中最有智慧的法则修士,掌管那传说中贮藏无尽法则奥义秘典的圣殿山!”
众人听后惊呼起来。
可又有人发现奇怪的地方——
“你女儿已有子嗣,竟还能嫁给斗鳄大头领吗?”
那老汉面色臊红,大骂道:“我孙女是我长子所生,我女儿今年刚至成年礼,因生得壮美,而被大头领看中,你等怎可胡说八道,小心我回去后,让斗鳄大头领收拾你们。”
此时此刻。
大王子已经彻底蒙了。
既对那法则奥义感到震撼,也因这些子民的欢声笑语而茫然。
几乎灭世的神罚,却是人所施展?是为真神赐下的法则奥义?
而这些迁徙子民,无论衣着华贵,还是寒酸,皆满怀喜乐。
那笑容是大王子在谷地各国子民身上不曾见过的……
“那神国,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他默默呢喃,又发号施令——
“今日至此停歇!
”
“整顿仪容后,明日入克马城,朝拜均衡,拜见均衡神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