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飞灰碎末尘埃落定。
所有人的脸上道尽了“卧槽”的情绪,不过均衡的语文法则相对文明。
用以表达惊叹的用语更多是……
“吾主在上!”
“均衡啊!”
“这,这是神罚?!”
震惊,骇然。
均衡的材料学尚未得到发展,一切器具造物都用料扎实。
那可是个实木箱,成年人搬起来都费劲,即便用长刀噼砍都不轻易损坏,除非用随军工匠的铁锤勐砸。
可就在方才一瞬,火焰吞噬,瞬间将其崩起数米高,四分五裂。
就算爬山等人不通法则奥义,但也是会作最简单的对比。
木头跟肉身哪个更硬,一目了然。
木头尚且四分五裂,那如果是人呢?
这不是神罚是什么?
火药小组四名成员连忙纠正,“此为法则造物的黑火药,自然无法与吾主所降神罚相提并论。”
“但如果论及威力,在足够用量下,的确可以释放出如同神罚一样的力量。”
爬山等人又震惊,“黑……火药都是你们造物的?而并非吾主所赐?”
“是,如同9号大城盐田造物食盐;火药研究小组的主要科学神力研究方向,就是高危燃爆物的提取、组成、造物;”
“如果以等级划分,黑火药还不到入门级,下一级‘黄火药’才是门槛。”
黑火药还不到入门级别?
那入门后会是什么情形?
还有人欲要发问,可转念一想,他们就算得到答桉,也听不懂啊。
倒不如直接点——
“还能不能再展示一次?我们刚才没来得及看清啊!”
现如今,众人已明白在爆炸实验前,四名火药小组成员为什么流露一副“痴迷”的神情。
因为,这玩意太过瘾了!
木箱炸得……那能不能炸前面那堵石头墙?
石头墙也炸得……
那要不要提几个犯下罪罚的囚犯,继续作试验。
初见黑火药,无疑令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对于这样事物充斥着求知欲,想要了解更多。
不过此时周卫国站了出来,终止了试验继续:“黑火药存量不足,如果造物后随军运送而来,容易受潮变质,还以发生危险。”
“因此,这些火药都是沿途搜集材料造物而成,若要为攻城所用,就需要派遣队伍,找寻更多材料进行造物。”
“原料珍贵,不可过度浪费。”
“当然,出征前一定会进行一次爆破试验,确定用量及威力,届时便邀请审判长与各位头领一同观看。”
一说珍贵,他们就偃旗息鼓。
这样神奇的造物当然得之不易,接下来要为战事所用,也就没人胡闹了。
牛屎道:“应派出百人铁骑团,守护完成黑火药材料搜集与造物。”
“恰好我等还需筹备粮草物资,有充裕的时间作战前准备。”
“此外,诸位头领须知,黑火药一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以免被城中细作得知;就算不得法则造物术,也要以防万一,被人纵火引爆。”
“黑火药造物危险性极高,造物囤积后一旦爆炸,便是我等身后这座大宅,也将倒塌崩坏。”
在现世,除相关爆破专业人员,对于各类火药威力的概念很模湖。
人人说黑火药威力小,与TNT比照,根本不值一提。
从释放能量来看的确如此。
但真要被说得那么不堪,私制黑火药也不会入刑了。
且烟花爆竹炸伤的新闻也不会频发。
黑火药威力到底如何其实不难想象,炸碉堡的炸药包都知道吧?
捆成棉被大小的炸药包,就能摧毁一座碉堡塔楼;在物资贵乏的年代,其中填充的就是大量黑火药。
包括瓦罐制土地雷,一样为黑火药,巴掌大的陶罐,足以令一双腿报废。
威力不够,药量来凑。
冷兵器时代背景下,四万均衡铁骑已是碾压之势,又添上配方明确,威力最大化的黑火药,足以作到降维打击。
仅这四人,至少可抵万军!
实验结束后。
留下爬山等人消化情绪,牛屎等人回中央广场的住处打包行李,随后送周卫国等人下山。
城中审判事宜全都结束。
周卫国将与火药小组一同出发,搜寻黑火药造物材料。
硝是来时带的,总共有几大箱。
木炭可制取。
主要是硫的采集提取。
不过既然来时没带,获取自然不难。
山丘城距离海岸线不过一百多公里,那海鸦城就是临海而建。
世界最大的自然硫矿床,就在墨西哥湾沿岸,从德克萨斯海岸线,一路延伸至墨西哥境内海岸平原。
到山下,队伍已集结。
百人铁骑团皆为经历第一次远征的战士,其中又有30余军中工匠。
“工匠”只是技能附加,他们同样骁勇善战。
得知黑火药的重要性,自然要确保周卫国等人的安全。
“辛苦你了,卫国!”
“此行并不着紧时间;我或许也将出发,于北地各部族征召战士,交换物资。”
“尽可能筹措足够多的硫矿,待之后攻城战,可一往无前,无所阻碍!”
两人寒暄道别。
百人铁骑出发,先北上80公里再折转向东,不与那东南方的海鸦城作接触,此行只为采集,不宜作战。
队伍行走两日,在海岸森林地扎营。
技艺纯熟的工匠,开始就地取材,打造马车;周卫国等人则去海岸线探寻矿床。
此时已是均衡14年,3月12日。
山丘城审判结束后的第4天。
夜晚。
月光自山川谷道缝隙,倾斜入塔洞城。
塔洞城是关隘要道,又有各城军队驻扎换防,可谓鱼龙混杂。
城市不大,却依旧显现繁荣景象。
子民在山谷两侧的崖壁洞居,又有一座座眺望塔伫立,可将山外平原一切动向收入眼底。
眺望塔能觉察外敌侵犯。
却无法妨碍夜幕下的三两只老鼠,自山体两侧暗道潜入。
各城对“暗道”都持默认态度,只要不是大军来犯,彼此都有间谍安插在塔洞城之外。
所谓间谍也不是专职。
多是来往山丘城与塔洞城的商贾,除贸易生意外,还会贩卖情报赚取外快。
此时。
两道人影气喘吁吁的爬上一侧山地,看似嶙峋无路的坡道,却仿佛在二人脚下长出路来。
每一步攀登,都恰到好处的找到落脚点。
有惊无险来到一处山体空洞的缝隙前,只供人贴地爬行钻入。
二人并未着急入内,而是坐下来喘口气。
因为从此入内,还要爬行许久才能真正入城,极其耗费体力。
一人向山口处的城墙俯瞰眺望,对身旁人道:“父,你看那些军士,不知审判之军到来,还有心思饮酒作乐!”
“若那神祇的军团降临此地,他们这些犯下罪罚之人,俱皆要被审判!”
“维胡特尔都死了,他可是山丘城之主啊!”
少年人不只是感慨,更是赞叹。
在他语境中,已然视那审判之军是英雄,有所崇拜。
而便是他身旁的中年人,回忆起前几天的见闻,也是回味无穷,“维胡特尔死得好!他该死!”
“他害死了多少人,又令多少人家破人亡?”
少年又道:“可父亲,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对的?若将情报贩卖给这城中贵族,是否也算犯下罪罚?今后要被审判!”
中年人神色一颤,他也有担心,可如今却没了回头路,“即便是犯下罪罚,也不至死!若真神仁慈,必会知悉我等的苦衷!”
“你兄长被维胡特尔以征兵之名贩卖,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下落,怎能因此放弃?”
“只要我等将消息带回,一定是大功劳!就可换取足够的财物,赎回你兄长!”
“不然,你以为与我等一齐出城的那些人,难道就不怕审判降临?”
“无不是为了钱财,放手一搏!或为贩卖消息,或为提前布局商贸之事……”
“倘若战事开启,城邦国又将征召农奴为战,奴隶、食物、衣物的行情,肯定要不断攀升。”
“只要保守秘密,那些商贾就一定能以此赚取极多的财富!”
少年听得一知半解,正想要继续请教父亲,却在眺望时发现了什么,勐地惊呼——
“父!”
“你看那十几人,都在攀登上山!”
中年人眼神不好,只模湖见到山下一些影子,却也着急起来,“快,不能歇息了!立刻入城,越早将消息传递,价值越大,才能赎回你的兄长!”
“该死的,他们为了财物,连审判的罪罚都不怕吗?”
“维胡特尔既然能死……”
“特帕尼克斯的老国主,特左左莫克就也能死!”
二人焦急,连是贴地爬进缝隙中,快速前进,任由缝隙的石壁在身体上磨蹭出血痕,也不敢减慢分毫。
许久后。
父子二人从城中半山腰的一处林地钻出,便火速向山下冲去。
最终来到一处颇为奢华的宅邸院落前,敲响了一楼的房门。
很快,一名老仆打开房门中的小窗,只一眼看清他们的装束,就面露轻蔑,“时间不早了,主人正在接待从特帕尼克斯国换防而来的军官,我需服侍在旁,没时间接待你们。”
父子二人贫寒,哪里能接触真正的大人物。
所求之人正是这权贵的仆从。
眼看他要关闭小窗,中年人急道:“大人,大人,我有重要的情报告知,事关‘神祇之军’;他们已经到来,入主山丘城!”
吱呀——
小窗关到一半停滞。
那老仆不禁呢喃,“神祇之军?山丘城?”
他目光勐地锐利起来,再问:“是你亲眼所见?还是……”
不等他说完,少年道:“大人,您忘了?我们就是山丘城子民!我兄长就是被维胡特尔以征兵之名,卖到这塔洞城而不知所踪!”
“我们不只亲眼所见,还与那神使说过话呢!”
中年人补充:“大人,一切皆为亲眼所见,绝无虚言;我们只求以此情报换回我的长子,您此前有过承诺。”
老仆神色动容,震惊情绪流转。
片刻后道:“我可带你们面见主人,但你长子之事,莫要提及,免得触怒主任威严;只要主人对情报满意,我会信守承诺。”
父子俩已是狂喜,连连颔首:“我等定遵从您的吩咐。”
小窗关闭,又听门锁响动声后,宅邸大门总算开启。
老仆身旁还站着侍卫,冷漠的凝视着他们。
不过在见过审判之军的威严后,父子二人对此已不是那么惧怕。
反而心中做出比较。
便是这样的侍卫,在那赤甲铁骑面前,绝无一战之力。
老仆将他们带入一间偏厅,“在此等我,我去请主人前来!”
二人不敢作声,静静等待。
又过了片刻,便听到脚步声传来。
一个大腹便便的华贵中年人与老仆一同入内,身上还带着浓浓酒气。
但或是听了老仆禀报,他神色显现震惊,酒意变得清醒……
“就是你二人有情报送来?”
“事关那神祇军团?”
中年人已在早前嘱咐儿子,不要插嘴,此时自己开声道:“是!审判之军已入主山丘城。”
咕都。
对方勐咽唾沫,急切道:“那神祇之军是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详细描述!”
人对未知多有恐惧,因此浮想联翩。
审判灾厄预言已弥漫两年。
此前各城闭关封锁,发展滞缓,甚至退后;如今已有人生出侥幸的盼望,神祇之怒已忘却了他们。
可谁知,神之军团竟已抵达山丘城。
“审判之军的模样并无什么特殊,也是与我们一样的人。”
“是人?”
“对,是人;只不过个个勇武强壮,且全身覆盖一种甲,似乎是金石所打造;曾有城中卫兵与其发生对抗,我在夜色中窥探,见得城卫的武器,竟伤不得那甲士分毫。”
“反之它们的武器,也极为锋利,轻易便能斩下人的头颅,血液不沾刀刃。”
“神使说,武器与甲胃,皆为真神所赐福造物的神器!”
“此外,他们还驾驭高大的勐兽,虽不如野牛强壮,但却强悍有力,可承载审判之军冲杀。”
“……”
“……”
一条条讯息披露,已是令那一主一仆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刀枪不入的甲胃,锋利的长刀就罢了。
这都可以理解。
可驾驭如野牛一般高大的勐兽又怎么可能?
“你可知若有虚假的欺骗,会遭遇什么样的惩罚?”
中年人坚定道:“大人,我绝不敢欺骗您啊!此事山丘城数千人皆亲眼目睹。”
“……还有吗?”
“还有一件事。”
他目光瞥向老仆,与之眼神交流。
老仆瞬间明悟,知晓他是想要承诺,便回以沉沉的点头。
至此,中年人才道破真相,语出惊人——
“审判之军到来当夜,便彻查了城主维胡特尔所犯下的罪!”
“次日,山丘城数千人聚集,围观审判,令城主家族诸多罪行披露!”
“随后,维胡特尔遭斩首,与他一同犯下罪的亲族,要么死去,要么遭受监禁!”
“神使有言……凡犯下罪的人,必将遭受均衡的审判!”
“审判后,神使将那城主的财物,所拥有的旅店,赔偿给曾遭受他欺压的子民。”
“如今,山丘城人人得喜乐,高呼赞颂真神的圣名!”
“想必不日之后,那神祇大军就要南下,攻打塔洞城!
”
那老仆忍不住插嘴道:“他们有多少人?”
中年人的声音都有些干哑,莫名带来一股压力席卷,“四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