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
通天身影遁去。
天地复于平静。
孔宣望着接引准提离开的方向,露出鄙夷不屑的一笑。
随后,他转过身来,目光看向白莲童子,口中喃喃自语:
“白莲已死,千真万确。”
“大王果真掌握着轮回之力。”
他目光收敛,继续沉声道:
“成汤立,玄鸟生。”
“母凤,帝辛当真是你复活的契机吗?”
“如今这洪荒大陆,先天生灵所剩无几,几只藏头露尾之辈,也敢在躲在暗处算计洪荒。”
“何时您才能归来,主宰这片天空。”
说罢,他摇了摇头,一步踏出,站在了三山关的城墙之上,傲然而立。
这道身影。
在这里站了数百年。
这道身影,足足站了亿万年。
孔宣走后,那位手持血刀的大汉咧嘴直笑,他指着袁洪喊道:
“这位就是新任的朝歌总兵袁将军吧!”
“吾乃汜水关七首将军余化!听说你八九玄功神妙无比,万丈金身可以手撕法宝。”
“改天有时间,咱们较量较量!”
“哈哈哈哈!”
余化说完,突然搂着旁边一位大将,连同他坐下的独角乌烟兽的一起拽下界去了。
袁洪咳嗽一声,跟其余诸位总兵抱拳一见,回到了朝歌境内。
“散。”
傲立在人间之上的大商总兵们,瞬间散去,回了各自关隘。
……
朝歌城。
白莲童子看着身影散去的九霄云上,叹息一声,听从子受吩咐,收了脑后七重光圈,回到了寿仙宫。
子受躺在凤栖梧桐木的躺椅上,手中禹王酒流入口中,他看着至今还未从震惊中平复心情的闻仲,笑道:
“老太师,孤的酒你喝了一百多杯,这惊压住了吗?”
闻仲恍然一震,回过神来。
他一舒胸中闷气,震惊道:
“老臣不过丢个儿子,怎么险些引发圣战了……”
子受笑了笑,道:
“这个逻辑其实很清楚。”
“闻天是你的独子,而你是孤的相国。”
“圣人们以为,人间靠你才定的住,以为解决了你,孤就是一介凡人,有的是办法算计我。”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子受将手中酒水一饮而尽,心中畅快无比。
“可惜。”
“他们失望了。孤不想让你走,你就走不了。”
“惶惶天命又如何?”
“孤乃人王,人间的事,只能我做主。”
子受经过这一次试探,对人间气运有了更深的了解。
从弥勒敲闷棍绑人来看。
凡是修仙者,都不愿在人间施展法力。
一旦他们在人间施法,会有极其严重的反噬。
闻仲说,金仙入凡尘会杀劫临身,心魔入体,自我崩溃。
这显然不对。
弥勒和准提,都还活着。
弥勒最后杀心已起,定要在人间截杀白莲童子,他不可能自寻死路。
这么看来,金仙之上的仙人,只是不敢在人间施法,而不是不能。
人间气运,对金仙之上的修仙者反噬巨大。
这个影响,比不过道果被夺。
弥勒发现自己机缘被断道果被夺,就完全不在乎反噬了。
准提为了救下这位西方教的准圣,最终忍不住出了手。
子受目光收敛,心中自言自语。
他苟出天际性格都敢出手。
说明他有办法解决气运反噬?
只是这个反噬,极难消除,甚至会在消除的过程中,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子受敲了敲桌子,心里做出了判断。
只有人仙能在人间施法,不被人间气运反噬。
这就是接引口中人仙定人间的逻辑。
所以,他们想尽办法要弄走闻仲。
不过反噬毕竟只是反噬,而不是规章。
它和人王不能修行的天规不一样。
一旦把这群天上的老阴货逼到死路上,他们也会不顾反噬大打出手。
当然。
今日这一战。
子受试探出的最重要的信息不是此事,而是太上和鸿钧两人的态度。
他嘴角浮起澹澹的微,道:
“只要大商国运还在,至少太上和道祖,不会让圣战在人间发生了。”
子受话音落下,他突然陷入沉默,然后他抬起头看着闻仲,道:
“老太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闻仲一杯酒入肚,正准备倒第二杯。
他抬起头道:
“忘了何事?”
……
此时。
朝歌城外一处仙山。
此山险峻雄伟,常年云雾深锁。
绵延的山脉之中,藏着一座高耸入云的万丈高峰!
这座山峰之巅,罡风烈烈,日光迟暮。
一位身披华服,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抱臂而坐,身体冷的不住的发抖。
他一边抖,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
“大王曾言,若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冷冷冷!天下无我这般人,能与飞鸟共日暮!”
“爹,救命啊!”
……
一个时辰后。
中年男子即将被冻昏之际。
一位身披盔甲的白发老者,骑着墨麒麟踏空而至。
墨麒麟鼻子在虚空中一嗅,轻易发现了闻天藏身之处。
“天儿!”
闻仲急忙纵身而下,将闻天扶起,只见他眼帘一张一合,嘴里有气无力的说道:
“爹啊。”
“你是何等的福缘深厚……”
闻仲闻言颇感欣慰,无奈摇了摇头。
谁知,闻天下一句紧接着传了出来。
“……才有幸生了我闻天。”
闻仲脸色一黑,拎着他儿子一条腿就坐上了墨麒麟,从万丈山巅纵身飞下。
“啊啊啊啊……”
空中一道飘飘欲仙的人影口中,顿时传出回荡不止的惨叫声。
……
相国府。
闻天归来,宴席继续。
只不过。
四处招待宾客,端酒敬酒的小阁老,右腿一瘸一拐,好像筋骨被拉伤了。
在他身边。
老丞相商容用麻布包着头,也在四处找人拼酒喝。
闻仲府上觥筹交错,没有人知道,在朝歌民间,有一句民谚流传开来。
这句民谚正是“天下太平,白莲现世”。
同时,许多人将白莲童子的形象画在画上,做成凋塑,放在家中跪拜。
此后若干年。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自称白莲教众。
……
与此同时。
朝歌城北。
一队车马风尘仆仆由北而来,车马中央是一架囚车,囚车里枯草铺席,坐卧着一名老者。
姬昌看着炎炎烈日,心中五味陈杂。
他昨日才率军从此路北上,今日就成了囚犯,从此路被押回朝歌。
世事无常啊。
姬昌望向身边那位高大威勐的老汉,脸上挂着微笑,问道:
“敢问这位勇士,是何方人士,如何称呼?”
巫崇垂下头,看了眼比他还要苍老的西伯侯,随之目光看向前方,澹澹道:
“老朽乃北伯侯家臣巫大力。”
“奉命押解西伯去朝歌!”
“听候大王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