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冷不防,在这里撞上了前一批人马。
更没想到的是,那些人竟然朝我们打黑枪。
李登峰怂恿着要去谈判,却被郎青一口否决了,“谈个屁,你当这是在小区门口跟人群殴呢,打不过就报警。你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人,用你的猪脑子想想,好人能带枪进无人区吗!就算你能报警,等警察找来,我们也已经凉透了。”
到底是扛过枪干过仗的人,对人心险恶的见地比我们要深的多。
这年头儿,社会治安良好,民间的枪早就被清的七七八八了。
身上能够挎枪的,绝不是什么善类。
更何况是在这种鸟不拉屎的无人区,杀个人跟杀条狗没有区别。
“这些人为什么进无人区,我还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此来的目的肯定不纯,见不得光。所以才要开枪,灭我们的口。”
郎青说着神色愈发狰狞。
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对方想要我们的命,未必是因为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些人带枪进到这里,肯定是非法的,而且其中势必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被我们撞破了,那就一定要灭我们的口。
你不一定跟我有仇,但你的存在已经威胁到我了,所以我就一定要灭了你。
这是典型的道儿上人的思维方式。
我心里一凛,心说这次莫非是惹到道儿上人了。
李登峰显然也听明白了,低着头闷声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郎青咬牙低吼着,将此前留下的那个空的矿泉水瓶掏了出来,将塑料火机,手机电池,碎石头和我们一直舍不得用的固体酒精压缩块一股道地全都塞了进去。
事到如今,他竟然还有心思整这些幺蛾子。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着他,示意他要不要解释一下。
郎青嘿然冷笑,给了我一个等着瞧的眼神,“现在你们两个统统听我的。对方人多,既然打不过,那就走为上策。待会儿我数一二三,咱们三个同时起步往回跑。记住了,要跑“S”形路,免得被对方给瞄上!”
这一回,师生是死,就看这一举了。
我们两个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暗暗长吸了一口气,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李登峰前腿蹬,后腿绷,犹如一只蓄满力的耶律,随时都准备脱缰而出。
郎青气沉丹田,忽然断喝一声,“三!”
没有准备,没有前奏,连一二都省了。
这他妈的是不是太快了!
我刚提起来的一口气,顿时就跑岔了路,泄气了。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就见李登峰犹如兔子一样,嗖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且慢……”
我想警醒他停下来,可是话堪堪出口,就见郎青一个扫堂腿,别在他的小腿上。
李登峰刚刚起步,还没等提速,就听哎呦一声,身子一矮,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几乎同时,枪声再起。
嗖嗖嗖——
数发子弹从头顶一掠而过,打在树干上,溅起的碎木渣子迸了我们一脸。
我心脏狂跳,蓦的涌上一阵后怕,心说好悬。
刚才李登峰再晚摔一步,这会儿恐怕都被打成筛子了。
闪念间,我忽然意识到,他好像是上了郎青的恶当,给对方当枪把子了。
一念陡生,还没等我问个明白,就听郎青嘴里喃喃地数着:“一,二……”
几乎就在一瞬之间,他已经数到了六。
“到了!”他低吼了一声,不知是吼给自己听的,还是吼给我们听到的。随即,就见身影一闪,他忽然弹射而起,抡圆了胳膊朝前猛甩,“尝尝老子的手雷!”
刷的一下。
一道黑影从他手中飙射出去。
那东西在半空中打着旋儿,翻滚着,直奔枪声传来的方向。
直到此时,我才看清楚,是那个塞满了酒精块的塑料瓶。
塑料瓶燃着火苗,腾空而飞,瓶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点燃了。
看到的那一瞬,我恍然明白过来。
好家伙,他是把这东西当自制燃烧瓶来用了。
那一刹那,在我的眼中,塑料瓶几乎是以一种慢动作的方式,在林间翻滚着、跳跃着,几度险些撞在树藤上。
我心脏狂跳了几次,等待着燃烧瓶落地的瞬间。
但是对方的反应显然也不慢。
下一秒,就听砰的一声。
塑料瓶还未落地,就已经在半空中炸响。
显然,有人开枪击中了瓶身。
不过,这一下子,正合我们之意。
高压缩的酒精块、打火机、电池,说有易燃的东西在一瞬间被点燃。
就见轰然一下,碎石裹着火焰炸裂开来。
随即就听到对面不远的地方,传来阵阵哀嚎。
“卧槽!我眼睛!”
“哎呦!”
瓶子炸裂,硝烟与火焰齐飞。
也就是在那一瞬,郎青在我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还等什么,赶紧跑路!”
我们两个这才恍然大悟,撒丫子狂奔。
感情刚才的一切都是烟雾弹,目的就是给我们跑路争取时间。
而郎青晃点李登峰起身,八成也是为了吸引火力,给他投掷燃烧瓶争取机会。
此刻,已经顾不上询问详情了。我们两个紧随他的脚步,如出洞的疯兔,亡命狂奔起来。
荆条割在脸上,瞬间划出了一道道血口子。
狂跑中撞在石头树干上,胳膊、腿上顿时就是一块乌青。
可是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我们三个犹如傍地的狡兔,在死亡的恐惧之下,在丛林里飙出了最快时速。
十分钟后,那些人已经被我们远远甩在了后面。
可是枪声还在不时地响起,子弹偶尔会掠过耳边,砸进最近的一棵树里。
妈的,对方竟然反应过来,开始组织追击了!
连累带饿,我们几个原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眼下这种级别的狂奔,已经是在透支体力了,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
如果对方死咬不放,一直紧追下去,我们几个今天未必能够脱离虎口。
狂奔中,我喘息着问道:“狗哥,怎么办,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
郎青一脸铁青,头都不回地吼道:“事到如今,已经没别的办法了。跑赢了就能活,跑输了恐怕要给对方当活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