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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 鼠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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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茂有些等着急了,礼拜一一早就来杜守义这儿打探消息。

“你想结婚不还得等国庆后吗?别着急,答应你了就会安排好。”

“于莉天天问我呢。”

“就算不管你,于海棠还是龚小北徒弟呢,我能不管她?让于莉耐心再等几个月。”

“这倒是。”许大茂笑了,道“我们俩这关系可是越来越近了。”

“别,别再近了。都是我在给你擦屁股,我得什么好了?再近点还指不定怎么样了。”

想起要丢了的那间房杜守义气就不打一处来,害得他手表又停了。

到了上午十点。

“叮,宿主今日签到奖励为,‘咸亨酒店’炸臭豆腐X100。”

中华嗜臭非宁波人莫属,宁波三臭在鲱鱼罐头来华之前可是长期霸占臭榜前三的。但说起臭豆腐,不但宁波,天下都要让绍兴一头,谁让他们没有鲁迅呢?

说起这个要扯点题外话了。鲁迅先生说天下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勇士。竟然还有很多人深以为是。

怪不得大先生在医科读不下去了,这完全不是一个理科男该有的思维。

吃螃蟹的飞禽走兽有很多,人类见了当然知道这东西没毒,吃它需要什么勇气?这是最简单的观察和分析。

可见过有动物吃臭豆腐的吗?恐怕食腐动物都不会碰它们。所以真正的勇士应该是第一个吃臭豆腐的。第一个把一块散发着便便气息的东西放进嘴里,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好的炸臭豆腐口感不是‘脆’,是‘酥’。外皮入口应该呈现粗砂般口感,这才是臭豆腐完美发酵的标志。而咸亨的臭豆腐就具备了这样的特点。

晚上小北要学习,杜守义给她留了份臭豆腐先填吧填吧,自己跑去滑冰了。在冰场,他意外遇见了园林局的老梁正带着两个孩子玩。

老梁见了他笑道:“没想到你还自投罗网了。说好了,明晚拜二会在我家,你可一定要来啊?!”

杜守义犟道:“不去,你们胜之不武。”

在京部委机关象棋友谊赛前两天闭幕了,最后老梁他们拿了季军。上礼拜杜守义去送年货时,就被他好一通炫耀显摆。

季军又不是冠军,没多了不起,可这次冶金队是被园林局淘汰的。

这次比赛从十二月开始。张处长不在,杜守义因为遇上老李的事也没参加,所以让老梁他们钻了个空子。这事让杜守义颇有点耿耿于怀。明天要是他再去参加拜二会,看着老梁那副耀武扬威的嘴脸还不得怄死?

不过爹的嘴脸可恶,小孩倒很可爱。杜守义临走时送了每个孩子一管钢笔。

六十年代钢笔最便宜几毛钱,普通的英雄和永生大约三块到五块之间,但杜守义拿出的这两支笔可不是普通货色。从丝绒盒子的包装就能看出来,这是出口换外汇的精品。

老梁是识货的,这下倒把他搞得不好意思了。

“守义,他们俩小孩子家家的,没必要。”

看着老梁要把钢笔塞回来,杜守义不乐意了,道:“你搞什么?这是给孩子们压岁的,有你什么事啊?你就算再客气也别想让我手下留情,下回见面,洗干净头等着吧。”

这是杜氏语录,意思就是要剃你光头。老梁听了哈哈笑道:“手下败将,你们也就剩张嘴了。”...

杜守义被弄的心情稍稍不爽,回去路上他绕了一下,又把李副厂长家玻璃窗砸了。他现在投掷技能在身,一砸一个准。

一分钟后杜守义出现在行政楼里。现在连完美的不在场证据都有了,还是由李副厂长亲自提供。他也在参加党小组学习呢。

做得过份吗?李副厂长前世手上可是沾着小北的血,怎么磋磨他都不过分。

时间转过一天,到了一月二十九号,礼拜三。

杜守义刚上班,就被白三拉到了小料房。

“班长,以前在咱们这儿的裴沛,昨晚好像让保卫科逮住了。”

“哎?!怎么回事?”

“这么回事。前天晚上李副厂长家玻璃又让人砸了,用得好像还是从咱们厂出去的一根钢条。

昨天保卫科就在偷偷排查,看这钢条有谁接触过。没想到,他们查着查着,在一犄角旮旯发现了一卷电线,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藏在那儿,想偷出去的。

保卫科那帮孙子太坏了,他们没吱声,就埋伏在电线四周围。等晚上裴沛来拿电线的时候,被逮了个正着。

班长,你说保卫科是不是也怀疑过咱们啊?”

杜守义想了想,道:“管他们呢?你缺什么跟我说,别自己想办法就行。四喜,你也记住喽,缺什么和师傅说,我来帮你们搞定。”

杜守义这三观已经歪得没边了,不过他就是这么个人。

等沏好茶,拿上报纸,杜守义又想起了刚才的事。

有邓科长在,保卫科是不会怀疑他的。再说车间常用的动力线和后勤的照明线明显不同。昨天那一卷要是照明线,估计保卫科早和他说了,说不定还让他一起参与破桉。可能保卫科已经料到是裴沛,在给他下套呢。

杜守义也没想到,自己前天一时兴起,还能引发这么个结果。至于是不是帮一把裴沛,呵呵...

看了会儿报纸,时间来到十点。

“叮,宿主今日签到奖励为,‘戴月轩’紫兼毫X200。”

‘紫毫’既野山兔项背上的硬毛。

兔毛也分地域的,淮河以北的野兔毛被称作‘北毫’。也是王羲之比较认可的制笔原料。淮河以南的兔毛偏软,要低不少级别。

王羲之写《兰亭序》用的是鼠须笔,那么王羲之日常也用鼠须笔?

不可能的。鼠须笔一直是‘笔中至尊’,稀罕至极。无论哪一朝哪一代,它都不符合书写者大量的用笔需求。

王羲之在他的《笔经》中这样评价过:“...世传张芝钟繇用鼠须笔,笔锋劲强有锋芒,余未之信,鼠须用未必能佳,甚难得。...”

意思就是说:传说张芝,钟繇字写得好是因为用鼠须笔,我不太信,鼠须我用过,也就那么回事,就是难得点而已。

这说明书圣也只是‘用过’,浅尝辄止,鼠须笔甚至还有些不入他的法眼。

北毫中夹杂少许青羊毛的‘紫兼毫’,这才是书圣的日常用笔,也是系统今天给杜守义的奖励。

说到这儿又要扯两句题外话了。苏东坡曾得到过一管鼠须笔,他在《题所书宝月塔铭》中写道:“予撰宝月塔铭,使澄心堂纸,鼠须笔,李廷珪墨,皆一代之选也...”显摆之气跃然纸上。

后世有个说法,他把这管笔送给好友王定民了,证据就是《答王定民》中有一句:“欲寄鼠须并蚕纸,请君章草赋黄楼”。

这个说法不是太对头,这里原谅我再扯远一点。

黄楼不是黄鹤楼,它是元丰元年,既一零七八年由苏轼筹建。其后苏轼广邀天下好友为黄楼题诗作赋。‘请君章草赋黄楼’,指的就是这件事。

宝月和尚是佑圣二年,既一零九五年圆寂的。其后他的两个弟子千里迢迢从四川成都赶到广东惠州,请苏东坡为其祖师的‘宝月塔’作铭。这两件事相隔小二十年。

说白了,这只是在捧对方,是交际手段,不是真寄了一管笔给王定民。这差不多说明白了吧?

文科生好浮夸,医科生就很实在。李时珍在《本草》中记载,“世所谓鼠须,栗尾者也。”

‘栗’就是栗鼠、松鼠。所谓鼠须不是老鼠胡须,是栗鼠尾巴毛罢了。

鼠须笔用得是鼠须还是鼠尾不知道,但以人须制笔倒是自古有之,王羲之还十分推崇。

到了现代,有人花重金从粤东购买了鼠须,制成了一管笔。据他用后讲,和兔毫差不多。

总之,鼠须笔一直是个被‘神话’的东西,就像布加迪。你瞧谁拿它当代步工具,天天开的?那就是种象征。收藏品而已,已经不是‘工具’了。

说到笔,其实还有很多有趣的门道,涉及到‘晋韵’为何难以继承的问题。今天已经扯得太远,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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