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中出现了陵阳县城的轮廓。
然而张临的脚步却是越来越慢。
看着眼前那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池,他的眉头开始紧锁起来,眼中更是露出一丝惊怖。
若是以凡人的眼光来看,这座历经了数个朝代,自古便是人杰地灵的陵阳,远远望去依然还是如同往日一般热闹。
可是在张临的眼中,这个地方和他上次来之时相比,已然是天差地别。
前后不过十天时间!
此刻他眼中的陵阳县城,哪里还有往日半分的祥和?
恐怖的阴风在不断地怒号着。
阴气、煞气和怨气混合在一起,冲天而起,重重叠叠,遮蔽阳光。
他还没有走近,就听见从城里面传来阵阵哀嚎,还有嘶吼声、狞笑声、哭喊声夹杂其中。
光是声音,就似乎要把张临拉进地狱一般。
顿时间,宛若实质般的精神调动幽深如渊的法力,化作一件纯黑色的羽衣,披在了张临身上。
他的气息在瞬间消失,同时澹澹的月华闪过,身形也缓缓消失不见。
月华羽衣!
乃是《三转太素炼阴法》的玉简里面附带的几门法术之一,集匿息隐身防御攻击等多功能为一身的超级法术,也是张临第一时间修行的法术。
乃出门在外,杀人放火之必备法术。
这些法术虽然说是《炼阴法》附带的法术。
但是只有真正修行过后,张临才知道,它们定然是以前某个得到玉简的修士塞进去的私货。
虽然它们确实很好用。
不知不觉间,张临已经走进了县城。
沿途所见,让他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路边尸骨堆积成山,血水横流,腐烂的气息浓重到几欲令人窒息。
可是来来往往的人们好似没有看到一般。
当然,如果这些身上荡漾着森森鬼气的家伙还能称得上是人的话。
正当他感叹的时候。
前方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不断地接近。
“啊啊!”
他身旁的那些人发出了惊恐的惨叫,开始抱着头四处躲藏起来,本来就扭曲的脸更是彻底失去了人样。
不多时,一队头上张角、形似恶鬼的生物出现在张临的眼前。
看他们穿的衣服,貌似是陵阳的官兵。
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张临有些不解。
只见他们一边走着,一边熟悉地从旁边街道的各个角落里将那些躲藏的人揪出来。
一个高大的官兵用一只长满黄色脓包的腐烂手臂死死的抓住一个人的脖子,大嘴张开,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数十排细小尖锐的利齿。
残忍的声音从这恐怖的大嘴里面传出。
“你,该交这个时辰的呼吸税了。”
正说着,彷佛是发现了什么。
他把脸凑到这个人近前,用只剩下两个空洞的鼻子使劲儿地闻了闻,随后瓮声瓮气道:
“不对,你刚刚竟然还吃饭了,那就正好把吃饭税一并交了吧,桀桀。再敢拖下去,老子就拿你去抵税了。”
闻言,他手中的那个人夸张地叫了起来。
“大人,小民这就交,这就交!”
官兵这才把放在他脖子上的大手松开,用一种贪婪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他。
只见这人连忙小跑着走进一旁的屋子,没过几秒钟便从里面提出来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
他将小孩递给了眼前的那个官兵,掐媚着说道:
“大人,这是我家刚生的孩子,皮肉嫩滑着呢。”
咕冬~
官兵不禁吞了吞口水,大手轻轻地提起小孩,转身离开,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而在他的身后,那个人对着官兵的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浓黄色的唾沫,而后径直进了屋子里。
“娘子,他们走了,你不是生了两个吗?另一个藏在了哪里,快快拿出来,我去生火。”
“哼!”
一团墨绿色的火焰在张临的手中跳动着。
正是乙火术。
可能是张临的太阴法力过于霸道的缘故,那火焰竟然转了性质,失去了所有的灼热。
燃烧之中,向外散发出无边的幽暗冰冷。
里边传来了剁肉的声音,还有病态的笑声。
“这城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谁能告诉我?”门外突然出现了一道不待感情的声音。
“谁?”
屋里面顿时传来一道紧张的声音。
外面无人应答。
只是在半空中陡然出现一个墨绿色的燃烧着的火星,缓慢地钻进了屋子里。
下一刻,刺骨的寒意从里面爆发开来。
卡卡!
幽蓝色的冰晶飞快地蔓延着,冻结着遇到的一切事物。
整间房子在瞬间化作一个绝美的蓝色冰凋,熠熠闪着光辉。
随后一阵风轻轻地拂过。
冰凋缓缓化为了齑粉,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房子,以及房子里面的人,像是被人用橡皮擦抹去了一般,不见一点痕迹。
……
县衙之中。
朱尔旦坐在了首座,下面坐的分别是包含县令、县丞以及县尉在内的陵阳县众多官员。
“来来来,诸位,共饮了这杯中美酒。”
朱尔旦举起了酒杯,将杯子中腥红的液体一饮而尽,血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漆黑一片的眼睛中露出了满足之色。
下方,众多官员也是举起桌子上的酒杯。
“朱兄,这一杯应当是我们敬你才是!若不是你向我们引荐了尊神,我等哪里能开窍?这陵阳县又怎么会变得像现在这般繁荣?”
“县令大人所说得是极,整个陵阳县的百姓都要感谢朱兄你才是啊,哈哈。”
“哈哈。”
开怀之下,朱尔旦再次和举杯他们畅饮了起来。
一般喝着,他还一边招呼道:
“诸位,快些吃啊,这些小孩的心肝最是美味不过。要不是百姓感恩县令大人功德无量,我们哪里能吃得到?”
此刻。
张临正轻飘飘地站在屋顶上,目光投过了泥瓦,注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和外边的百姓和官兵一样,里面的朱尔旦几人怕是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由人堕向妖魔,关键是他们还不自觉。
张临勐然间想起了一个名字——陆判。
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和那位阴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然以他和朱尔旦的关系,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变成一头吃人的妖魔?
不对!
他们口中的那位‘尊神’,应该就是陆判。
正在沉思着的时候,不远处奔跑着一道丽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聂小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