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雷鸣电闪,狂风呼啸,席卷着沙尘、树叶和垃圾在空中飞舞,世界一下昏黑了,风还在加大着力量,像要把一切都卷走。小爱下意识地抓紧椅子,觉得自己也会被大风卷走,以前的风从没这样可怕,以前的风悄无声息。出租屋里吊着的那只15瓦的小灯泡,光线昏暗,她在静止中又想起家里的亮敞和舒适,也许家人讲她“神经病”是出于对她的关心,希望她改邪归正……想到这里,她的血液循环顿时加快,苍白的脸也红润起来,无法克制的激动(比谈恋爱还要亢奋),一会儿她又悲怯地哭了,自从谈恋爱失败后,她变得麻木不仁,不再计较了,过去的那些耻辱和伤感都变得分外美好似的,有的还让她格外留恋,仿佛意犹未尽。她就靠这些回忆度日,每晚都在整理自己的日记,还在本子上乱画,有时甚至通宵不眠,似乎不把以前的事情整理通畅了,以后的生活就无法进行。
突然,外面响起了“嘭嘭”的敲门声,小爱几乎是带着感激地迅速去开门,刚打开门,她就傻住了,胡妈和小安正站在她面前,得意而又喘不过气地望着她,不等她邀请,两人就挤了进来,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胡妈忽然挥手吩咐一声“搬!”门外立刻又走进来一个大汉,径直朝里屋走去,见东西就搬,小安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要小爱回去住,再不回去,会把胡妈逼疯的。原来是小安驱车跟踪胡小爱,一路追到这儿来了。小爱羞愧地呆站在房中间,不敢拒绝他们,似乎这屋里的一切理应属于他们,他们不搬,她也会搬回去的。虽然是他们强行来搬,她却暗暗地感到安宁,妥贴,她早就厌恶这种孤独了,但唯心地喊了一句:“你们不能搬我的东西!”
屋里的人都像没听见,继续在把东西往外搬,胡小安搬起电视机就往外走,胡妈一手抱着大堆衣服,一手提着锅子和暖瓶,咚咚咚地下楼,转身时一个踉跄跪倒在地,暖瓶摔个粉碎。她看到了小爱,马上显出痛苦的样子,小爱同情地望着她,跑过去帮她收捡起锅子和衣物,再次进来时,胡妈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累得我出了大汗,胡小爱你就不要吵了!”她涨红着脸,要把属于房东的衣柜和钢丝铺也抬走,小爱赶紧上前制止,她张望着四周,挽起袖子还想去敲对面人家的门,最后瞟了眼铺上的鸭绒被,一把卷起就往外走。不一会儿,房间就搬空了,所有的东西都塞进一辆租来的小车里。
胡妈满脸笑意地和小爱挤坐在一个位子上,小爱做作地哭起来,别扭地说:“我一个人过得很好,马上就要成功了!”车里的人一声不吭,开车的汉子盯了小爱一眼,小爱慌乱了,觉得他一定不懂什么叫成功,她的成功并不是指发财,而是精神上的,她要把曾经欺骗过她的,蔑视过她的,打骂过她的……所有的事情都要画出来。
回到家,胡爹瞟着小爱这一大堆家什,表扬她出去这几年混得还不错,一个人挣回了这么多东西。小安装模作样地走过来问小爱电脑放哪里,还没等小爱回答,酷妹就漫不经心地插嘴,“搬到我房里去,反正放在哪儿都一样!”胡妈赶紧凑过来说:“小爱,你放心,我们不会要你的东西,你的就是你的!”小爱摇着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要,她的东西也是属于家里的。胡妈有些惊讶,吩咐胡爹把锅碗瓢盆都搬到厨房里去。
厨房墨黑的,到处是油污和霉垢,小爱立刻打扫起来,抹完桌子又擦地,又清洗油烟机,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家人都挤在厨房门口看着她,仿佛一切都自然而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