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爱发了一阵呆,思来想去,终于动身朝石会计家走,想到哲国良那样激动地反对试婚,她也激动起来,觉得自己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像他这样真心的人了。再说,退了他,家里还是会给她找对象,与其找一个陌生的,不如守着哲国良。其实,父母是根本不会同意试婚的,他们一旦知道是她主动要试,会气得打死她的。此刻,她要尽快赶到石会计家,看看分手后的小哲,就算他们成不了夫妻,难道不可以做朋友吗?
哲国良坐在石家厅屋里,没有抬头看小爱,他端着碗,闷声不响地倒了一碗酒,咕噜两口喝下去。随即又倒一碗,喝下去了。石会计两夫妻满脸堆笑招呼小爱,说知道小爱一定会来,要小爱和哲国良好好谈谈。小爱装出沉重的样子去看哲国良,只见他泪流满面,她失声叫道:“你怎么哭了!”
石会计恨铁不成钢地骂:“哭什么,不装相的家伙!……”还没有骂完,哲国良就摇摇晃晃要倒下去,小爱冲过去和石会计一起扶住他。哲国良整个身体瘫软下来,泪水鼻涕和着口水无声地流出,忽然呕吐起来,身上和地上一片狼籍。石会计老婆赶忙去拿毛巾和脸盆,小爱接过毛巾帮他擦洗;不一会儿他又呕吐,痛苦地喊着“妈妈”,倒在了小爱怀里,紧紧抓住她的胳膊,脸上却有某种笑意。小爱又惊讶又害怕,不明白哲国良怎么醉成这样,他看上去那么真实,不像是表演。
不一会,哲国良在小爱怀里打起鼾来,手还抓着她的胳膊。小爱想笑,想到回去后要把这件丑事告诉所有的人。一直到傍晚,哲国良才醒过来,脸色恢复了正常。他光着膀子从床上坐起来,人似乎瘦了一圈,望着小爱的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看不到一丝沮丧)。小爱挺失望,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恢复得这么快?她尽量温柔地问他感觉好些了吗,好一会儿才说,“你为什么哭?”
哲国良认真地说,“我已经二十八岁了,还没有成家,心里很难过,家人和村里人都问我的恋爱谈得怎么样,我无言以对,因为你总让我捉摸不透……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再不结婚,会堕落的。”
小爱看着他健壮而匀称的四肢,立刻就有了冲动。她紧张地靠近床边,俯下身,突然在他的胸上吻了一下,问他可以出去讲话吗?他兴奋地望着她点头。两人一起出门,他双手搂住她,不管不顾地走着。几个路人怒目而视,小爱从未体验过这种在众目睽睽下的亲热,她颤抖地说,“我以前从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看见男女勾肩搭背,就恨不得扔几块砖头!”哲国良镇定地说。
回到房里,小爱有些羞耻,可看见哲国良那样矜持(毫无那种想法),她又急不可耐起来,犹豫了一下(决定豁出去),一屁股坐到他腿上。哲国良很得意,这里那里地抓摸着她,就像捏着一个大甜瓜。她慌了手脚,觉得自己太丢人了,假模假式地推开他,半推半就地和他转到了床上。哲国良的动作粗鲁起来,没有亲吻,蛮力地拔下她的裙子和内裤,钳住她的双臂,她使劲往后退,退到墙角不能动弹,忽然他进入了她。她眼前一片昏黑,松懈下来,娇声哼哼着,只见他一脸大功告成的优胜模样,她愤慨自己这种屈辱中的继续,忽地一把推开他,从床上跳下来。
哲国良微笑而从容地穿上衣裤。她盯着他那一脸的单纯,好像这一切都是她的过错,是她自作自受,她又想立刻回到床上重新开始,却装腔作势地说:“这下你得逞了!……你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这是强行!”说完她被自己的话骇住了,慌忙穿上了裤。哲国良一声不吭。
“我的父母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这下你高兴了吧?”小爱说。
“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要挨打一起挨,就算有了小孩,也是我们两个的!”
“那别人会怎么说?”
哲国良忍住笑说,“亲爱的,你怎么尽说傻话,你是我的爱人呀!”
小爱恐慌了,直感到他在把她当傻瓜,他似乎希望她出丑,她不愿这样便宜了事。
哲国良嗽了嗽喉咙,一只手在裤袋里掏来掏去,忽然掏出两张百元的钞票举到小爱眼前,舔了舔舌头说,“这两百元是给你过端午节的。”
“这是给性工作者的钱吗?”小爱很气愤。
哲国良惊异地望着小爱,把那两百元又放回了裤袋里,凑过来要吻她。小爱退开不让他吻,他一下子拘谨起来,出门要走,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办似地说,“小爱,我先走了。”
小爱匆忙整理混乱的床,脱下充满粘液的内裤,刚才的事情是多么做作啊,可她又仿佛并不以为丑(这种兴趣无法克制),在心里甚至替他辩护起来,因为不管他怎么丑,也不可能比她更丑,而且事情之所以这样,不正是她一手制造的吗?她又急切地想看见他,她撩起裙子蹲下来,顺便在房中间撒了泡尿,内裤也不穿,昏头昏脑跑出去追他。
哲国良正在厅屋和胡妈说着什么,一见小爱他满脸羞怯,咧嘴笑着,仿佛被她吓着了。他躲开小爱,连声向胡妈告辞,急忙出门,上了一辆中巴。小爱想追上去,可头昏得厉害,虽然有裙子遮丑,总感觉自己无遮的,不敢再追。
“你们在房里做了什么?”胡妈走近来盯住小爱问。
“没做什么。”小爱虚弱地往后退,觉得母亲已经知晓一切。
“没做什么,我看见你们把灯都关了,为什么关灯?”
“关了灯?”小爱使劲回想刚才是谁关了灯,好像是她自己,这让她痛苦不堪。她真的记不清了,刚才到底是谁主动?……显然是她主动,为什么总是这样?阴险狡诈的哲国良,竟和她发生了关系,天啊!
“你真的和小哲睡了吗?”胡妈突而问,“我不是告诉你了,没打结婚证之前,不能随随便便和男的睡,你怎么这样忍不住?”
胡妈一副辛酸模样又说,“我真正蠢啊,关灯的时候,我就应该跑去阻止你们,哎哟!你那瘟神样的父亲,叫他去看一下,他就是不听……若是我在,你们是绝对不可能干出那种丑事的!”
小爱强打起精神,一口咬定什么也没发生,根本没有那回事,胡妈终于相信了,小爱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一旦认定没有那回事,一切又轻松起来。可胡妈刚才的强烈反应让她惊讶,重又意识到那件事是一件多么严重的、和父母荣辱与共的事情。
“小哲把钱给你了吗?”胡妈笑着又问。
“什么钱?”
“明天是端节,他要送给我二百元,我让他把钱给你,要他学会讨好你。”胡妈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小爱恍然大悟,如果没发生那件事,他那二百元是不会掏出来的。
“他没有给你?”
“没有!”小爱愤怒着,大骂哲国良是个不要脸的流氓,他所谓的真爱,所谓的感情就体现在那二百元上,可她竟然和这样的伪君子那样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本应该收下那二百元,让这个视钱如命的家伙痛苦……天啊,她怎么喜欢上了一个这样恶心的人,她一定要退掉他!
胡爹也来盘问小爱,小爱摇头说没有那回事,胡爹不相信地说,“牛到了菜园里,哪有不吃菜的道理?”小爱仍死不认账。这时石会计笑容满面地来了,一副看热闹的模样说,“你们用不着急,牛吃点菜算什么,现在到处是菜,随时随地可以吃,一个人感情经历越多越牛逼,越有优势!”
“屁的个优势!”胡妈用带哭的声音说,“俗话说‘男子无丑相’,搞的越多越优势是男人,女人失去贞洁就是没人要的破鞋!……我真后悔听了小爱的话,说什么女婿是半个儿,害得我昏了头,他家还没下定亲钱,我就糊里糊涂花去三百元为他买了衣服,可他连一点回礼表示也没有,真是气炸人了。”
石会计笑嘻嘻地说凭什么女方就不能主动送东西给男方?这样不是挺好吗?他觉得小爱很有进步,通过和哲国良的恋爱,越来越懂得做人的道理了。石会计这样说话,胡爹胡妈也就莫名其妙地宽恕了小爱。他们疑惑地盯着小爱,严厉地告诫她再也不能变,已经没有悔改的余地了,只能看定哲国良。
小爱想到房间里乱糟糟的,得赶紧去收拾。一到房里,和哲国良的事情一幕幕向她压来,她喘不过气地坐到桌前,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无聊中,她又记起哲国良的美好,发现自己其实并不讨厌那件事,甚至愿意抛弃一切,全身心投入到那种混沌状态中去(仿佛那是最真实的美)……可她决不能那样做,哲国良明明是虚假的,她还要去投入,岂不是‘送肉上砧板’,蠢得可笑吗?但放弃他就是聪明吗?说不定深入下去还别有一番意味呢,不管怎样,试一试总不会有错的……这一切一切是否仅仅因为想要嫁给他,又不敢承认,才制造出来的自己哄自己的迷幻剂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