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阁下,请您指教!”驻守枣庄的太田中佐正与日军济南司令部通话。
“八嘎!”电话那头的将军似乎很是生气,“军列上的货物你追回来了吗?”
太田的腰弯得更深了,他不敢隐瞒,如实说道:
“报告将军阁下,支.那军队来势汹汹,枣庄只有皇军一个大队,我只能勉强保证枣庄不丢,实在分不出兵力去寻找货物。”
电话那边传来了沉重的喘息声,好似在压抑着巨大的怒火,
“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向驻守火车站的中.国军队发起攻击。”
“纳尼!”太田可不敢接这个命令,“将军阁下,火车站至少有中国军队一个师。我现在手里只有500个帝国勇士,无力进攻啊……”
“八嘎呀路!”将军破口大骂,“帝国军人的勇气和尊严都被你丢干净了,你现在是想抗命吗?”
“不敢………”太田连连致歉。
“明天一早援军就能赶到枣庄,你必须把中.国军队死死拖住,切不可让他们在援军到达之前逃走,你明白吗?”
“嗨依!”太田躬身领命,为了歼灭这股嚣张的中.国军队,只能牺牲他手下的勇士了。
将军似乎也觉得这个命令太过不切实际,缓和了一下语气问道:
“太田,你知道攻击枣庄的中.国军队的番号吗?”
太田在心中叫苦不迭,这支军队来势汹汹,他和手下士兵被困在枣庄一隅,怎么可能会知道攻击部队的番号,
“将军阁下恕罪,暂时还没弄明白进攻部队的番号。”
将军这次却是十分反常的没有生气,“根据你报告的情况,司令部的参谋们基本搞明白了这支部队的来历,他们就是消失了近一个月的皖北独立旅。这支部队是皇军的头号敌人,曾有无数的帝国勇士被其杀害,我们势必要将这支军队全歼以报血仇。你现在明白我让你发起攻击的意图了吗?”
太田大张着嘴巴,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他一时之间难以缓过神来。
皖北独立旅!
太田多次听说过这支部队,也知道有很多友军被这支部队全歼,此刻心中尽是恐惧。
“嗨依。”他许久之后才说道,“请将军阁下放心,我必尽全力拖住皖北独立旅。”
“哟西!只要能将皖北独立旅围歼于枣庄,军列被袭、物资被毁的责任可免,你仍然是天皇陛下最忠心的勇士。”
听了将军阁下的承诺,太田自知活命还有一线希望,心中开始盘算进攻计划。
“杨桑,你手底下还有多少人?”
挂完电话后,他在第一时间把杨贵岭找了过来,这样送死的任务自然要派专业的炮灰团上。
杨贵岭肥肥的身子微微抖动,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太君……这两天死的死逃的逃,现在只剩下三四百人了。”
太田的脸色明显变得不好了,但是他还用得到杨贵岭,只得压着怒火说道:
“济南的援军明天一早就会到,只要过了今晚,对面的国军就再不能嚣张了。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我会多替杨桑美言几句。只是在此之前还需要你做一件事。”
杨贵岭的心情如过山车一般起伏,升官发财他当然想要,心中知道太田要交代的必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却不敢不从。
“一会你带队去攻击火车站,我不要求你们把火车站打下来,只需要和火车站的国军一直保持交火状态即可。”
杨贵岭张了张嘴,拒绝的话他最终还是没敢说出来。
于是从当天傍晚时分开始,伪军便连续不断的向火车站攻击。
只是这些软蛋儿只敢远远的躲在几百米外开枪,虽然枪声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但是进攻一方始终没敢前进一步,也没有给独立旅造成一个伤亡。
江东很快搞清楚了伪军的意图,他留下一个班不时向对面打几枪,给敌人制造独立旅仍在火车站的假象。
实则大部队在入夜时分便已经撤出了火车站,在黑暗的掩护下,远离铁路线往东边运动,进入了枣庄和临沂之间的山区。
荣子恒所部正在向西边运动,江东带领大部队迎头撞上去,想要寻找合适的战机歼敌一部。
猎人中队与大部队分开,他们的方向是往北,目的是尽最大努力破坏津浦铁路线,让日军难以依托铁路而战。
。
次日凌晨,傅家庄,荣子恒所部在此休整。
天色刚蒙蒙亮,荣子恒就已经从床上爬起来了。
自从离开临沂,他整日吃不好、睡不着,心中总有惴惴不安之感。
他本想在部队改编之后就立即前往北平去见父亲,可不曾想皖北独立旅凭空冒了出来,在日本人的强烈要求下,他只能带着军心和士气都极不稳定的部队前去支援找枣庄。
皖北独立旅和江东的大名他早有耳闻,这支部队是国军中数一数二的精锐,战斗力必定远胜于他的部队。
荣子恒一直没敢将此行的作战对象告诉手下的士兵,他害怕士兵知道实情之后产生畏惧心理,不战而逃。
“唉!”看着天边的鱼肚白,荣子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想自己曾经也是杀敌报国的英雄,而今却听命于倭寇,做了日本人的门下之狗,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只是如今事已成定局,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既然已经背叛了民族国家,那就不能再心存善念。我要做全中国最大的恶人,享尽荣华富贵、佳肴美女!”
大汉奸荣子恒在心中暗暗起誓。
“荣将军怎么起得这么早?是不是在心忧前线战事?”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荣子恒的身后响起。
“松本先生早啊。”荣子恒强颜欢笑。
松本是日本特高课的高级间谍,过去这半年多以来,他一直负着荣子恒父子的联络。荣子恒能顺利被策反,松本功不可没。
荣子恒的外表上看上去很是英武,年轻的脸上满是军人的冷峻和干练之色。松本在心中微微摇头,这样一个颇有才学的军人竟然会背叛自己的国家,虽然他是日本人,也在心中悄悄鄙视了一番。
“再过一天我们就能赶到枣庄,到时候配合南北方向的皇军,一定能干净彻底的解决掉皖北独立旅这个**烦。”松本走到了荣子恒身边,
“到时荣将军和手下部队再立新功,必能得到大本营的重用,你远在北平的父亲也会因此而受益。”
“谢过松本先生的吉言。”父亲在荣子恒心中拥有着无上的地位,他之所以委身于日本人,有七成的原因是受到父亲的影响。“我是军人,曾经又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过,松本先生大可放心,我不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
“呵呵……”松本尴尬地笑笑,“将军说的哪里话,你的为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马虎眼,心思都不在面前的谈话上。
。
傅家庄以东十里,下坪村,荣子恒所部先遣团两千余人驻扎于此。
伪军们没人能想到,独立旅在日军的重兵围堵下没有仓皇突围,反而是直直向他们扑了过来。
先遣团与伪军大部队保持着十里的间隔,他们有数千人马,根本不担心遭到附近小股游击队的袭击。
因此先遣团在下坪村没有构筑阵地,也没有安排足够的明暗哨。
这支部队原本也和小鬼子血战过,队伍里很多弟兄都与日本人有血海深仇,只是长官突然投了敌,他们这些大头兵也别无选择,只能跟着长官走下去。
如今先遣团的2000多人士气低迷,很多人都抱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思,再没了之前打鬼子时的血性,只想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去他娘的国家和民族。
皖北独立旅在凌晨时分就发现了驻扎在下坪村的这支队伍,侦查员将侦查到的情况仔细向江东汇报。
“我们抓了一个舌头,据他交代,驻扎在下坪村里的是汉奸荣子恒的先遣团,人数有2000多,皆是清一色的日式装备。………”
先遣团各方面的情况很快被江东掌握,他与谢成瑞和吴展商议了一番后,决定就用这个先遣团开刀,狠狠的打击一下荣子恒的气焰。
下坪村的东边和北边临山,南面是大片的农田和开阔地,这样的地形对于攻击一方相对有利。
“根据俘虏交代,荣子恒投敌让手下的士兵都十分迷茫,军心士气都处于前所未有的低迷之中,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狠狠的在伪军们的心头敲上一棍子。”
天色逐渐放亮,江东抓紧时间布置,“咱们这一仗打的出其不意,一定要速战速决,在荣子恒反应过来之前将这个先遣团击溃。此战要让弟兄们拿出血性来,彻底将伪军士兵的心理防线攻破,让他们明白投敌必死之理,以减轻我部后续作战的压力。”
“朱二狗!高权!”
“旅长!”两人排众而出。
“我知道你们在枣庄拿了不少的东西,一会给我狠狠的朝伪军头上招呼,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必须把村子夷为平地。”
“嘿嘿,旅长你瞧好吧!”朱二狗笑着说道。现在炮营兵强马壮,弟兄们都期待着大展身手呢。
“好,你们立刻去准备,6:30准时发起攻击!”
“是!”
江东又转向其余人,“老样子,一团主攻,二团配合,一旦发起攻击就不能停下来。凡遇抵抗,皆杀之。至于俘虏嘛……”他想了想,有点为难,
“俘虏尽量不要杀害,打一顿就算了。荣子恒手里还有几千人马,如果把俘虏都杀了,可能会让剩余的伪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誓死抵抗,与我们不利。就暂时饶他们一条小命,以后再找机会好好教训。”
“是!”
。
“起床啦,起床啦……”下坪村里传出一阵阵吆喝声,有军官在各处连踢带打的把士兵们拽起来,“快点,别睡得跟个死猪一样,一会儿还要行军,都赶快滚起来。”
自从当了伪军后,整支队伍越来越难带了。
“啊……”有人打着呵欠说道:“这么早叫人起床,赶着去投胎啊,又不是去打小鬼子,着个啥急嘛。”
“是啊……”
“都投降了,就不能享受享受么?”
………
众人一边叽叽喳喳的抱怨,一边慢腾腾的从床上爬起。
“咻咻咻………”
突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让所有人的脑子顷刻清醒。
先遣团里80%的都是老兵,这样的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跑啊,打.炮啦!”
……
“轰轰轰……”
所有人连滚带爬的从屋子里跑出来,根本来不及拿上武器和衣服,一颗颗炮弹便在他们的四周开始爆炸。
头顶的呼啸声连绵不断,周围的爆炸接二连三,小小的下坪村被炮火覆盖,大地都在炮火之中微微震颤。
伪军士兵抱着脑袋缩在各处,祈祷着炮弹不要砸在自己头上。
“怎么回事?”先遣团的团长光着上身从屋子里跑出来。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周围的士兵都在狼狈的逃窜。
这个团长跟着荣子恒战过江阴、打过南京,战场的经验极为丰富,因此才被派来担任先遣团的团长。
这样的一个人在战场上顶住了小鬼子的刺刀,却没能顶得住特高课送来的大洋和女人的诱惑,心甘情愿的跟随荣子恒投降了日本人,做了一条忠实的恶犬。
虽然最近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是这个团长的战场警觉性还在,他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发现有些不对劲。
“怎么全他娘的是日本人的山炮,难不成我们遭到了自己人的攻击?”他抓过躲在一旁的副官,“你立刻打电话向师长询问,是不是有日本人在误击我们!”
这个团长在心里不停地骂娘,暗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就在他晕头转向之际,头顶的呼啸声终于停了,他正准备松一口气。
突然,
四周传来了山呼海啸般的杀喊声,这声音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杀!杀!杀!”
那冲天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熟悉,他曾经也曾无数次这般呼喊过。
只是这次不同,
喊杀声唤起来的不再是热血,而是漫天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