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给藩王找了什么发财的路子?”看着蜀王离开,朱高煦凑到了大侄子的身边很是随意的问道。
他倒是没想着非得要大侄子回答自己,这就是个开场的话而已,就像以前一样,很多事情他也都是不知道的,所以也就不在意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朱瞻垶没有隐瞒。
“跟羊毛一样,都是这草原产的东西,不过没有羊毛那么好,受重比较小,而且还得运作,比较麻烦一点儿。”
朱瞻垶叹了口气,东西是好东西,就是不知道交给谁去运作。
鲁商刘家?
不太好,这两年对他们的侧重实在是太多了,虽然鲁商刘家很守规矩的从不越界,但这人心难测,太多的人因为自己得到了优势之后就飘了的。
本来民间就在传官商这种话,再加上自己这个皇太孙还这么看重他们,朱瞻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鲁商刘家迟早得出事儿。
不过这鲁商刘家倒不是很重要,商人和官员不一样,有能力的清官难找,但商人却有的是。
“运作?什么东西还得运作?还是出自你这个皇太孙之口?”朱高煦本来就是随口一问,但现在好奇心是真的上来了。
“倒是没啥。”朱瞻垶也没有隐瞒,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就是这草原有一种果子,偏生于沙漠边缘、砾石地这种环境里,口味虽然有点儿奇怪,但对人却有极大地好处,所以就想着拿来给藩王创收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草原特有的蘑孤,味道鲜美至极,也是个不错的东西。”
“这样啊……”朱高煦了然的点了点头。
吃的东西,那怪不得朱瞻垶说出还得运作这种话来了。
“你啊,这给藩王的好处太多也太大了,这让我都忍不住有点儿想要去就藩的想法了。”
“就藩?”朱瞻垶闻言一滞,有些哭笑不得。
“您呐,就别想了,要是时间往前推两年,你说去就藩这种话那侄儿肯定举双手赞同,但现在可不行。”
“我和爷爷定下来的计划好不容易开始了,您可是重中之重,想这时候撂挑子可不行。”
“去去去!”朱高煦推推搡搡的挤着朱瞻垶。
“这时候你说这种话了?”
空旷的草原上,绿地蓝天,加上星星点点的羊群,给人一种安静的感觉。
只是,这安静是暂时的,也是独属于这里的。
山东,渤海湾,庙岛群岛。
“都准备好了吗?”王景弘勉力稳住自己的心跳,看着身旁的柳溥问道。
“准备好了。”柳溥点了点头,神情很是严肃。
“口粮、水、辎重和武器都清点过了,火药也都全部确认过没有受潮。”
“嘶……”王景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遥遥的看向南方,口中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出发!”
一直以来,山东也算是大明极为重视的一个地方了,跟浙江虽然没法比,但也不是一般的州县能比得了的。
这得追朔到洪武年间,倭寇袭扰大明的时候,那时候山东是倭寇的重灾区,大明对山东也就重视了起来。
最近几年,因为倭寇偏向于更靠近应天府的浙江,山东倒是轻松了不少,不过这里的备倭军却是一直都有的。
然而现在,这等闲不可随意调动的备倭军却在只有极少数人知情的情况下几乎被抽调一空,这个消息要是放出去的话那大明怕是得乱上一乱。
这乱,说的是心乱。
随着船队缓缓地驶离驻扎了小半年的庙岛群岛,王景弘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他不是没远洋过,要说远洋的话整个大明他除了郑和谁都不服,但现在,他却有了一种恐慌的感觉。
这种恐慌不仅来源于前方的未知,也来自于朱瞻垶那庞大的计划。
亩产千斤的粮食,这几个字在这一年以来一直都重重的压在王景弘的心头,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很清楚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代表了什么。
虽然是兵分三路,但郑和的主要任务还是送各国使臣回国,柳溥他们是腾骧卫,就算是没能完成任务,处罚也是朱瞻垶的事情,他王景弘不一样。
虽然他只不过是此次任务的第二梯队,同时也肩负着别的任务,但若是真的失败了,他很清楚自己会是那个受罚最重的。
“嗯?”
就在王景弘沉思的时候,边上的柳溥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咦,让王景弘不由得把目光转了过去。
这目光刚转过去他就看到一名腾骧卫正在跟柳溥汇报着什么。
“我知道了。”柳溥点了点头,那名腾骧卫随后低着头退下了。
然后,柳溥转头看向了王景弘,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放松。
“陛下派人来了。”
“派人来了?”柳溥一句话就把王景弘给整蒙了。
“怎么,不行?”
突然响起来的说话声让王景弘和柳溥不约而同的转头看了过去。
“陈叔。”因为腾骧卫的禀告,柳溥早就心里有数了,一见到来人就恭恭敬敬的低头问好。
“宁阳侯?你怎么……”和柳溥的早有准备不一样,王景弘在见到来人之后就彻底懵了。
来人正是宁阳侯,陈懋。
“有陛下的命令还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陈懋知道王景弘在惊讶什么,当下就随口解释了一下。
“太孙殿下给的任务那是你们的事情,但你们此行又不是只为了殿下的任务,陛下有些不太放心,所以让我来了。”
“放心吧,这船队仍旧是由你指挥,在远洋这一点上我不如你,不会不知轻重的,只有在朝鲜补给过后到达倭国时才是我出面的时候。”
“另外,在倭国的事情解决之后我就会随船返回朝鲜,后面的路还得你们自己走。”
经过陈懋的解释,王景弘这才明白了陈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之前朱瞻垶就让王景弘在朝着美洲出发时顺便给倭国来点儿警告,不求让倭寇感觉到疼,能让他们知道大明的态度就好,目的是为了给去年出兵帮助大明平叛建州的朝鲜一个表示。
陈懋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其实事情倒是没有那么复杂,朱瞻垶敲定了给倭国施压的行动这件事并没有瞒着老爷子,而老爷子也没有说话,选择了听之任之。
不过这事儿虽然到现在仍旧是瞒着所有人的,但毕竟要经过朝鲜那边,以后肯定还是会流传开来的,这才是老爷子让陈懋来的原因。
虽然不管是大明还是朱瞻垶都注定不会承认这件事,但有些事情是心照不宣的,是个明白人就能看清楚,因此朱棣想的也就多了一点。
这要是示威不成反被倭国给教训了,朱瞻垶这个皇太孙的脸往哪儿搁?
远洋船队再次安静了下来,顺着刚刚改向没几天的季风,朝着朝鲜的方向而去。
不过与此同时,巴尔斯合坦已经要炸锅了。
朱瞻垶看着自己的好三叔,又看了看不远处因为这次北巡被他带过来的将士们,脸上满是复杂。
这事儿还得从早上说起。
朱高燧今儿个早上不是以“代替”蜀王出去巡逻去了嘛,这也不知道朱高燧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他自北巡之后就放纵了这么一次还给搞出事儿了。
因为草原的春天临近,晚上虽然冷到冰点,但白天也能有个十来度的,再加上羊毛的刺激,这就导致经常有瓦剌的人越过斡难河来放牧。
本来因为朱瞻垶这个皇太孙北巡,蜀王因为担心朱瞻垶安全的原因加强了巡逻,导致越界放牧的现象其实已经很少了。
但是好巧不巧的,今儿个就有,还被朱高燧给碰上了!
这碰都碰上了,再加上朱高燧本来就憋得难受,自然是不会当做没看见的,当下就让人把那群牧民给围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的既把人抓了,还把他们的牲畜给赶回来了。
“十一爷爷。”想了半天,朱瞻垶转头看向了蜀王。
“您找个懂瓦剌那边话的人,以您的名义去说一下,就说大明瓦剌这两年一直相安无事,这次就绕过他们了。”
蜀王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朱瞻垶,但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嘶……”蜀王没说话,但朱高煦却没忍住。
“就这么放了?这不像你啊?”
“呵呵,您呐,就瞧好吧。”朱瞻垶没有解释,只是神秘的笑了笑。
如果是北征的时候,或者是时间再往后拖一拖,那朱瞻垶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甚至还会通过这件事情向瓦剌施压,要么让瓦剌朝贡的数量翻倍,要么就死压瓦剌羊毛的价格。
总之是得让瓦剌出点儿血。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更适合息事宁人,因为朱瞻垶在谋划更大的事情。
朱高煦见大侄子没有解释,争相追问,但却被远处突然的嘈杂给打断了。
瓦剌的牧民本以为此次在劫难逃了,但没想到最后却安然无事,明军甚至连他们的牲畜都还给他们了,这是他们没想到的。
“看来,你是打算让瓦剌也尝尝这新的甜头?”蜀王回来之后第一时间看向了朱瞻垶。
“十一爷爷觉得不好吗?”朱瞻垶笑了笑,但字里行间却充斥着满满的阴冷。
“我们把好处都给他们,再加上这次的事情,日后瓦剌肯定会再次越界,到时候我们再借机发难……”
“找您看,到时候瓦剌的百姓会觉得是谁的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