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后山,本该荒无人迹,可潘闲却看到一条小路,他一开始还未注意这点,以为附近村民不时进山砍柴、或者采集草药什么的,可是当他走近一栋低矮石屋,嗅到里面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好奇推开房门之时,整个人顿时间就麻了。
头脚冰凉。
一种瘆人的酥麻感,由头部一直蔓延至脚后跟。
石屋内,宛若人间炼狱,一个肢体不全的女人,被铁钩挂在悬梁之下,不远处的木笼子里,还关押着一男一女,两个七八岁的孩童。
小孩衣不遮体,满身鞭痕,眼神空洞……
被悬挂起来的女人……
看她残缺的肢体,以及旁边渗血的桉板……
潘闲很容易联想到一些事情,可他并不愿意想下去,而是无声地解开悬挂在梁下的女人,用房中的草席包裹上,接着拿起一把锄头,默默的走出石屋。
花了一些时间,埋葬遇害女子。
他回到石屋内,看着面容呆滞的年轻孩童,一把扯开木笼上的铁链,心情沉重的伸出双手,准备将人抱出来。
可是他的手伸进木笼便被男孩女孩抓住。
接着,手臂就被俩小孩给咬了。
他们咬的很凶狠。
用尽了全身力量。
若非潘闲身体防御力不一般,指不定会被他们咬下一块肉来。
“你们闹够了没有?”
“我是来救你们的,不是来害你们,知不知道?”
“恩将仇报,善恶不分,你们是不是人?”
“松嘴!”
潘闲呵斥的声音越来越大,咬住他手臂的俩小鬼,空洞的眼神,逐渐恢复一丝意识,之前的疯狂、凶厉,逐渐隐去。
他们疯了,又没有完全疯,还有得救。
只要让他们杀掉仇人,报得血海深仇,大概率还能恢复理智,现在正处于疯癫的边缘,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抓住潘闲的手臂撕咬,以为对方也是坏人,吃完他们的父母再来吃他们……
笑傲江湖之中既有酷爱吃人肉的漠北双雄,便意味着真实的江湖之中,可能存在更多这样的人。
就像屋子里发现一只蟑螂,意味着黑暗的角落里,还隐藏着更大一群蟑螂。
漠北双雄属于左道人士,而左道并非只有他俩,还有喜欢将人撕成四块的桃谷六仙等等,潘闲虽然还未接触到这些左道人士,但眼前的一幕,已经让他意识到真实的江湖,并非只有表面的光鲜,快意恩仇。
江湖,其实就是一个不受律法约束,我行我素的一个黑暗森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伪装,尽情地放纵自身的欲望。
漠北双雄、田伯光等,就是很好的例子。
“你们先洗把脸,顺便把手洗干净。”
见两孩子逐渐冷静下来,潘闲将他们抱出木笼子,然后用木盆打了一盆水,让可怜的俩小鬼清洗。
他去卧室翻箱倒柜,找出两身干净衣服的同时,竟然翻出来上千两银子。
这钱!
应该是囚禁孩童的恶人,杀人越货得来的银子,每一锭银子都带着血。
潘闲用布包好带上,打算找机会用在俩小孩身上。
……
夜幕落下。
破庙内。
潘闲迟迟未归,使得岳灵珊心急如焚,害怕师父在野外遇险,可是转念想到师父强大的实力,又不禁自嘲一笑。
师父在野外,就算被一群棕熊、老虎包围,她该担心也是棕熊和老虎,根本就用不着担心师父。
只不过,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作响了。
好想吃叫花鸡啊!
“岳师妹,先吃个馒头垫垫肚子吧!”
仪琳从包裹取出一个大馒头,走到岳灵珊面前说道。
“不要,我要留肚子吃鸡。”岳灵珊摇了摇头。
“好吧!”仪琳无奈一笑,将馒头放回油纸包里面,然后坐在岳灵珊身边说道:“师妹,你是华山掌门的女儿,怎么会想到拜别人为师?岳师伯知道吗?”
“就是我爹让我拜的。”岳灵珊盈盈一笑。
“那潘大哥是不是很厉害?”仪琳好奇道。
“我师父当然厉害,他一拳就能打碎一块这么高、这么大的石头,还会从天而降的如来神掌,可厉害了。”
岳灵珊手舞足蹈,洋洋得意的讲述着。
师父是她的骄傲,是她心目中最最最厉害的男人。
原先父亲为她撑起一片天,现在已然换成了帅帅的师尊了。
只要师父在身边,不管在哪,她都会心安无比。
可惜,她的话,并未引起旁人注意,仪琳、仪玉、定逸师太等人看到她那浮夸的动作,纷纷摇头一笑,这傻姑娘没救了。
距离她们十几米的角落里。
混入庙内借宿的乞丐叔侄,则坐在一起咬耳朵。
中年乞丐:“这些姑娘都长得那么的细皮嫩肉,如果能把她们都抓回去,咱们今年就不缺口粮了。”
小乞丐:“叔叔,能不能别老想着吃,她们都这么好看,留着享受不好吗?”
中年乞丐:“你还年轻,不懂,把这些妖精一样的女尼姑留着享受,就不是我们要吃她们了,而是她们吃我们了。”
小乞丐:“不懂!”
中年乞丐:“你身体会受不了的,不出三月便会骨瘦如柴,四肢无力。”
小乞丐:“到时再说呗!”
中年乞丐:“今晚动手一定要迅速,这些姑娘都会武功,若是不能用迷烟全部迷倒,那么倒下的一定会是我们……”
小乞丐:“知道了,叔叔。”
……
乞丐叔侄说话的声音极小,距离又较远,即便是功力深厚的定逸师太,亦无法听清一个字,但她一直都在暗中观察。
见叔侄二人聊个没完,不时回头张望,就知道俩人没安好心。
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得让他们先动手,露出真面目,定逸师太才能当面将其斩杀,给弟子上一课,长长心。
尤其是仪琳这个傻姑娘,善良的令人发指。
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人拐走。
每次带仪琳出门,总会有操不完的心。
心累!
不多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定逸师太有些疑惑,脚步比较密集,不像是一个人。
抬头望去。
就见潘闲提着三只野鸡,带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进入破庙。
然而还没等她提问,跟着潘闲进庙的俩孩童,发现角落里的乞丐叔侄,好不容易被潘闲安抚下来的情绪,瞬间就爆了。
“铮~~”
八岁男孩拔出潘闲插在腰间的匕首,歇斯底里的朝着乞丐叔侄冲了过去。
年幼一些的女孩,同样捡起地上的一根木头,满面凶光的冲在后面。
他们就像两只重伤垂危的小狼,悍不畏死的向他们的敌人发起勐攻,既骁勇、也疯狂。
“啊……”
“我要杀死你们!”
“爹、娘,我们很快就能替你们报仇了。”
“该死!他们竟然被人救出来了!”
中年乞丐一脸晦气的站起身,小乞丐更是飞身一脚,将小孩踹飞。
眼看小男孩就要撞到墙上,定逸师太纵身而起,一把抓住倒飞的男孩。
与此同时,丢掉手中野鸡的潘闲,跑到小女孩身后,单手将其抱起,目光冷冽的盯着乞丐叔侄。
“师父~~”岳灵珊上前道。
“抱着她走远点,为师要大开杀戒了。”
潘闲转手将小女孩交给了岳灵珊,眼睛死死盯着乞丐叔侄,俩孩子见到他们表现的这么歇斯底里,毫无疑问,乞丐叔侄正是那越货吃人的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