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淳于婉儿的治疗方案,秦戈听得头皮发麻,要屠杀三百多万人,这简直骇人听闻,连忙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能滥杀无辜!”
淳于婉儿淡淡的道:“那些人中了瘟疫必死无疑,而且会浑身腐烂痛苦非常,而且这些人如果中瘟疫死掉,会化为瘟疫的毒源,到时整个大地被感染,这两县十年之内必定难以生存,而且很可能会蔓延到青州和兖州,到时后果不堪设想!恐怕两州百姓十不存一!”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波动。
秦戈摇了摇头道:“不行!我绝对不会做如此灭绝人性之事,我们可以将所有感染瘟疫之人集中在一起,到时即便到了最后,我们可以连城一起烧,但绝对不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淳于婉儿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三百多万人,一天不仅要消耗药材,而且要消耗多少粮食,自由领也根本承担不起如此海量的药材消耗,这些人迟早要死,苟延残喘只是浪费资源!嗯!我可提前说好了,如果因为你的决策,而导致医疗效果达不到预期,你依旧要践行答应我的事!”
秦戈咬着牙道:“这点你放心,我现在就让婴子率领三百虎贲护送你随月神到莱芜调查疫情!”
淳于婉儿点头道:“乐意之至!”月神此时担心属下安危,便急忙带着淳于婉儿出去,秦戈送二人出屋,只见于禁浑身扎着绷带站在屋外。
秦戈惊诧道:“文则,你何时到的?屋中请坐!”对于于禁秦戈算是彻底的服了,这次于禁一力抵挡黄巾,是泰山的第一大功臣。
“伯玺!如果你下不了手,我来做!”于禁抬起头眼睛直视着秦戈,经历这场血战,于禁身上带着一种恐怖的煞气,令人不敢与他直视。
秦戈大惊道:“文则!你都听到了!可是……如此罪孽我怎么能让你……”
于禁按住秦戈的胳膊笑道:“伯玺,我的名声已经臭了,再加一点又有何妨,我臭了可以,但是你不能臭,现在天下即将分崩离析,这天下可以没有我于禁,但是不能没有你秦伯玺!你未来还要支撑这支离破碎的天下!”
秦戈苦笑一声道:“文则过誉了,我也曾有过争霸天下的想法,但是经历这些事以后,我想通了,自己就是一只蝼蚁,还是好好的练本事,未来天下将是文则这等巨擘的天下,我只能躲在角落里惴惴张望!”
秦戈这话可不是恭维,他和于禁从相识到相交,现在二人更是有了过命的交情,秦戈也将自己的心里话一吐为快,且不说张角那近乎妖孽的力量,就连泰山之战,都是于禁和典韦等人鼎力支撑,而他秦戈只不过率领虎贲在一旁打酱油,见到越多,了解越深,秦戈只能感觉到越恐怖,加上如今瘟疫爆发,这让秦戈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于禁看着秦戈没有回答,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还是没有认识到你的力量,等你认清自己后,你将成为傲立天下的一方雄主,我等你!”于禁转身离去,秦戈看着于禁的背影有些怔怔出神,今天,于禁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
伏龙岭,此地是泰山群雄的驻军之地,此时在临时营帐内,臧霸、尹礼、吴敦等三大统领与秦戈列席而坐,典韦侍立在一旁。
臧霸喝了口闷酒道:“我等落草为寇实在是逼不得已,本来想这次对抗黄巾有功,可以接受朝廷招安,怎知遇上了朱儁这个侩子手!这是天亡我啊!”大汉三路统帅,皇甫嵩向南征讨,卢植向北征讨,二人一路行军招降很多黄巾匪,但是朱隽却不同,一路行来血流满地,就连兖州盘踞的白波匪势力都被他清缴的干干净净,朱隽不同于其他大儒,更像是一个嗜血的将军,一路行来以董卓的西凉大军为先锋,兖州起义的白波军已经被杀得躲入山林龟缩不出,而臧霸本来打算趁机向朝廷招安,但是朱儁的出现直接绝了他的念想!其实现在臧霸最惧怕的不是朱儁,而是秦戈和于禁。
朱儁带着大军再厉害,只要来到泰山,他于禁带着兄弟们撤入深山老林中,就算他朱儁再多带十倍的部队,想要在这茫茫泰山山脉中找到他们简直大海捞针。
泰山群雄常年生活在泰山,擅长游击战,若是大汉朝廷真的惹怒他们,他臧霸绝对可以借助这泰山山脉让他们有来无回,这泰山山脉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但是于禁和秦戈就不同了,二人熟悉泰山地形地势,又在此地声望不下于他们,若是二人与朝廷趁机联手,他臧霸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臧霸特地邀请秦戈,目的是为了稳住秦戈,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风水轮流转,形势变得太快了。
臧霸从腰间拔出刀道:“臧某自知与秦兄相交甚厚,这次泰山之战,我也豁出性命与你共抗黄巾匪,臧某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我手下数百万弟兄不能就此绝了性命,伯玺!今日刀在此,臧某愿意以性命换众兄弟的安稳,请你斩下我的头颅向朝廷请功吧!只希望你能保住我的诸位弟兄!”
尹礼和吴敦二人闻言向秦戈抱拳道:“我等与臧大哥结交,誓同生死,愿意共死!”
这臧霸是直接将自己一军啊,于禁和满宠都曾建议过秦戈,让他借着朱儁之手,根除泰山匪,到时整个泰山将在秦戈掌控中,秦戈也有些意动,但一直碍于大义,不好下手。
而现在臧霸如此,秦戈更是无法下手,长叹一口气道:“臧兄不必懊恼,事情没有那么坏,泰山山脉,纵深何止万里,若是隐于其中,就算千万大军也拿你没办法,况且朱儁大军意在青州,绝对不会浪费心思深入广袤无垠的泰山山脉征缴你!”
臧霸三人眼中泛着喜色,秦戈说此话就意味着他不会对泰山群雄下手!臧霸抱拳道:“伯玺高义,我等敬服,只是那于禁……”
秦戈如何听不出臧霸心中所想,起身道:“臧兄数次帮衬兄弟,秦某人就一帮到底,我会劝说文则,让他不会率兵与泰山诸雄为敌,但是你也要保证,则段日子销声匿迹,否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臧霸等人大喜道:“伯玺活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我臧某今日对天发誓,永世不背伯玺之义!”秦戈也举起酒杯,四人对饮。
之后又谈了一些战后利益分割,本来按照约定,臧霸独占盖县,而现在朝廷大军已经向泰山开进,而且盖县和莱芜爆发瘟疫,臧霸唯恐避之不及,连忙将两县推给秦戈,而且承诺,将博县杜远的势力以及梁甫、奉高的山匪势力全部撤出,此地为秦戈的地盘,他们永不侵犯。
其实,朝廷大军开进,这些县镇必然要被收复,臧霸如今要收缩兵力,不过是给秦戈一个顺水人情!
秦戈不置可否,但这城池先收复下来,自己也可以向朝廷交差,大争之世虽然来临,但是现在天下依旧是大汉朝廷的。
密谈结束后,四人相谈甚欢,酒足饭饱后秦戈告辞离开,回到了临时驻军所,按照淳于婉儿的建议,特地调来石德指挥部队截断与莱芜和盖县的水系,预防瘟疫散播到牟县酿成大祸。
匆匆忙活了五日,期间秦戈找于禁谈过泰山群匪之事,于禁的表现让秦戈很诧异,不再像先前对泰山匪剑拔弩张,反而秦戈还未劝说,他便承诺不会向泰山匪动手,这倒让秦戈免去一番口水,诧异非常,暗道这于禁什么时候转了性子。
这一日,秦戈刚练完武,收到淳于婉儿传来的情报,他们已经开始着手寻找瘟疫之源,淳于婉儿有阴蚀蟾对毒异常敏感,加大了搜寻工作的进度,而且秦戈也让驻守在游龙关的秦继武和廖化率领精兵将卒,协助淳于婉儿,秦戈正准备过几天亲自到两县察看瘟疫治理情况。
这是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道:“在下陈宫,拜见秦校尉!”
秦戈愣了一下,连忙道:“快请陈先生进来!”只见陈宫背着行囊走了进来,见此一幕秦戈大惊道:“先生这是……难道秦某有薄待之处,或是谁得罪了先生!”说到这秦戈甚至有些激动。
陈宫语气平淡的道:“没有!明公待宫之厚,宫没齿难忘,泰山之行,宫足以抚慰平生了!宫再次谢明公的知遇之恩!”说完向秦戈深深的一礼。
秦戈本想将他搀扶起来,结果听到陈宫发自肺腑的语气,长叹了一口气,便接受了陈宫的礼节。
陈宫之才不多赘述,泰山郡一战,虽然是于禁鼎力支撑,但是如果没有陈宫的谋划,在如此悬殊的局势之下,交战只是以卵击石,且不说陈宫表现出的道法,就说那鬼神一般的谋略,让秦戈领略到了智者之风。
如今陈宫要走秦戈知道是留不住了,这些时日的相处陈宫的脾性他还是了解的,长叹道:“恕我说句心里话,常言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那刘岱自持汉室宗亲,所用所信之人皆是溜须拍马和士族子弟,前者为他歌功颂德溜须拍马,后者则收取贿赂、声色犬马,况且此人志大才疏,嫉贤妒能,非贤主也!而我虽然出生乡野,但却可以拜先生为师,必然能尽展先生之才!”
陈宫深吸一口气,长叹道:“明公应知我心,我二人乃是道不同,我留之,不仅有损我之志,也有损公之利,望公另择贤明!”
秦戈沉默良久道:“罢了!先生救泰山于倒悬之际,今日要走,请准许我送先生一程!”陈宫推辞良久,秦戈只是要送,无奈便应允。
秦戈为陈宫挑选了一匹金品战马,同时准备黄金三千两和锦服数十套,只带着典韦送陈宫而去,这一送就送了两天两夜,直接送到了博县山口。
陈宫下马拜辞道:“送人千里,终须一别,明公请回!”
秦戈看着陈宫心中不是滋味,良久取出黄金和锦服道:“区区薄礼,聊表心意,公台不要嫌弃!”
陈宫看到十来箱灿灿黄金,摇头辞谢道:“明公不可!如今牟县有五百多万难民,自由领财政已经岌岌可危,这三千两黄金乃是三十万人一年的口粮,陈某不敢受如此重礼!”
秦戈看着黄金叹道:“先生当日为了泰山,已经得罪了刘岱,这些黄金或许可以疏通,免于先生受其刁难!”
陈宫摇头道:“明公好意在下心领,只是陈某人宁折不弯,绝不做那阿谀之事,这衣服我收下了,黄金还请明公用于其该用的地方,陈宫告辞也!”陈宫骑上马匹扬鞭而去。
骑在马上的陈宫此时心中五味陈杂,得秦戈如此明主,是他梦寐以求的事,而且秦戈行事非常对陈宫的胃口,绝对是可以托付天下苍生的明主。
然而他与秦戈相处心中总有一根刺,这让他寝食难安。陈宫想到此处,心中也是肝肠寸断,回眸一看,秦戈不知何时竟然登上了一座土丘,正与典韦凭山而望,看到他回头向他招了招手。
陈宫心中更是难受,自己此去恐怕一生将郁郁不得志也,陈宫扬起马鞭叹道:“陈宫啊陈宫,你这是自作自受!”长叹一口气后绝尘而去!
看到陈宫消失在山峦间的身影,秦戈沉默良久,长叹道:“我失去双目也,这前程一片黑暗,我该如何前行!”说完,听见远处山道传来马蹄声,只见陈宫扬鞭而来。
秦戈大喜过望道:“定然是公台回心转意,苍天待我不薄也!”说完犹如孩童一般手舞足蹈的冲下山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