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个素白的身影,为袁俊阳挡了一夜的风,燃了一晚的火,也陷入了一生的恋。
这些有人知晓,有人不知,但当天亮之时,所有的风景都消散,素白的身影消失,火焰缓缓熄灭,唯有鸟鸣声还在轻轻扩散。
当清晨袁俊阳睁开第一眼,看到的是还有着余温的火堆,点点火光仍旧在闪烁,这让他有些疑惑,昨夜里明明感觉到一阵冷意,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又变温暖了许多。
“早安,又是新的一天,等我,我会很快就到了。”
收好手中的木雕,袁俊阳望了望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决定开始锻炼自己的身体,至少适应这少了一只脚的状态。
这几天的任务,便是适应拄着拐杖的日子,以及砍伐树木搭建木屋,规划一下路途,遥遥西望,路程漫长无比,途中不知有何艰难险阻,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走到。
“有种西天取经的错觉,那我是孙悟空还是唐僧呢?”
遥遥西望,远方那殿宇依旧闪着亮光,漂浮在半空之中,似是极近,却又极远,从地面望去,须得穿过丛林,越过大山,以他这残破之躯,困难重重,贸然上路,十死无生。
看了看自己的左脚,从脚踝之处,被整齐切断,伤口倒是愈合了,但结痂却是需要数日的时间,这一碰都会有剧烈的疼痛感,使得他只能缓缓的靠在拐棍之上,拿着一根麻绳捆着,尽力减少摆动。
“嗯?这木材似是少了一些一样?难不成是我的错觉?”
拄着拐杖袁俊阳一摇一摆的走到火堆前,想要将剩下的材火收拾一下,以待晚上再用,却发现材火似乎少了一些,不由有些疑惑,莫不成是自己记错了?
“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二根木材,算了,还是在地面记个数字比较好。”
清点了一番木材,袁俊阳又在地面记了一个数字,这才提着长剑走向树林,他今日的目的,便是力求建造出木屋,这样晚上也不至于那么寒冷。
日升日落,又是一天过去,原野之上只有一个身影在不停地劳作,渴饮露水,饿食果子,一颗颗树木被砍倒,只是天黑之前,木屋却依旧未曾搭好。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都会有一素白女子,在袁俊阳身旁遮风挡雨,亦或者添材增火,照看袁俊阳,而玄昂仙尊也会在暗中帮扶一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三年一晃而过,期间袁俊阳穿过丛林,爬过草地,淌过河流,见过星光四溢,听过蛙声一片,吹过春风十里,晒过暖阳百丈,也曾命悬一线,踟蹰不前,也曾上过刀山火海,跌入谷底,也曾阴雨密布,乃至绝望。
只是无论何处境地,当他手握木雕之时,心中都会生出万丈光芒,似有无穷力气,断手也罢,断脚也好,他都不曾退缩,因为退后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再也不能站起。
最终他终于走到了极西之地,只剩下一座山峰需要登临,山峰之上,白云朵朵,白云之上,殿宇林立,流光溢彩,万分耀眼。
只是这山峰,却并非普通山峰,乃是一座剑山,通体插满长剑,即便是石子都是剑形,锋利无比。
分光镜前,看着一袭衣衫褴褛,脸色蜡黄,布满伤痕,只剩右脚左臂,周身恶气漫天的袁俊阳,月瑶仙子一言不发,脸上带着坚毅的神色,她知晓她劝谁都会无用,她既改变不了玄昂仙尊的想法,也动摇不了袁俊阳的念头。
三年时间,于袁俊阳而言是不停前行,不敢停步,于月瑶仙子而言,三年时间是三年守候,是三年心路磨砺,从一开始的遮风挡雨,望其感动,到后来的长相陪伴,只望袁俊阳安稳到达。
她曾求玄昂仙尊缩短路途,却未有任何改变,她曾希望自己化为凡夫俗子,只求博他一笑,她曾心有不甘,想进袁俊阳的回忆中看看,到最后化为漫天的祝愿和祈求,只求袁俊阳安稳抵达,只求路途平坦,只求无风无浪。
她不再想进入袁俊阳的心中查看,她已经看到了所有的答案,看到了一个断脚拄拐,断手接木,只要一颗心仍在,便依旧不断前行,哪怕是爬,也要向着极西之地爬去。
那个男子,不再锦衣华袍,不再气质非凡,不再容貌俊秀,不再气盖山河,不再威临四界,不再绝世倾城,但比任何时候都让她震撼。
路过草地,蛇毒入体,自斩手臂,接木为臂,爬过刀山,万刀穿身,一声不吭,下过火海,身如熟虾,通红一片,跌入谷底,哪怕用下颌,都要坚持爬行,似疯子,又似傻子。
所有所有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丝毫未曾遗漏,这三年所流下的泪水,比她一辈子的泪水还要多,深深的体会到一种感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想为袁俊阳遮风挡雨,想为袁俊阳抗下一切,也为袁俊阳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她不怕袁俊阳有所要求,怕的是袁俊阳对她一无所求,然而袁俊阳所求,她却无能为力,她痛恨自己没有这样的力量,改变一切的力量。
在这里,她如同一个鬼魅,潜伏在黑夜之中,每当太阳升起之时,她便必须消失,也必须离开,因为她不能再让袁俊阳多一丝的危险,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喜欢竟不能贴近,离开反而是一种成全,这是怎样的痛苦?
这三年于袁俊阳,月瑶仙子是磨砺,牵绊,挂念,蜕变,于四大仙界而言,是风雨飘摇,传言四起,暗流涌动,是震惊好奇以及观望。
当四大仙界的仙使回到宗门之后,袁俊阳以一人之力,挑落四界修士,独战四界的画面,疯狂的传播着,所有合体轮回境之上的修士,都知道了这一个人的存在。
天运子,在三年内,成为四大仙界的一个传说,一个被提及最频繁的名字,被好事者尊称为命主,命运之主宰,这背后未免没有捧杀,挑拨之意。
当然无论如何,在年轻一辈之中,天运子拥有者偌大的名头,有人敬仰无比,有人心生挑战之意,有人嫉妒,也有人为之倾倒。
而在老一辈之中,无数的仙位人物,开始布局,开始观望袁俊阳的行踪,力图制造一些混乱,将袁俊阳扼杀在摇篮之中。
年轻一辈只知袁俊阳战力无双,所修之法,命运至尊之法,诡异莫名,挡无可挡。
年老一辈,却是心生警惕,修命运者,千万年不过一两人,隐藏极深,潜力无穷,命运之道,若是有所成就,同境无敌,威压万道,不在自己宗门,必须全力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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