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高悬,天空明亮,无甚云雾,远方山峰,隐隐约约,枝头树叶垂落,月光倾泻,似有一丝清冷之意,月下有一弯溪流,月影洒落,水波荡漾,月牙随着水流动着,带着几分寂寥。
溪流一旁,盘腿坐着一人影,月色之下,人影似是月白一片,头上发丝,也成银白之色,似是月色,又似是本就如此。
人影身前,有一尾白玉琴弦,五指似玉,轻轻波动,琴声随之飘扬而出,悠扬,孤寂,清冷,在四周环绕,久久不散。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图塔断了几层
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还未能唱出这一句,人影似是身形一顿,琴声停歇,默然无语,一声长叹,透出无尽凄凉,似是无人听闻,也无人诉说。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都走吧,都走吧,哈哈,哈哈,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多歧路,今安在,今安在,哈哈,哈哈,好酒,好酒,来,不醉不归。”
人影似是发狂一般,低吟浅唱了几句,随后一把将身前琴弦推倒,从一侧拿出一个酒壶,打开酒壶便往嘴里倒,酒香四溢,人影身形踉跄一阵,举着酒壶,对着空处碰了碰,似是邀人对饮一般。
“多歧路,今安在,今安在,今安在?”
人影喝着喝着,便从怀中取出一个木雕来,低头看着木雕,似是呆滞,嘴里轻轻低吟着,一时似是痴了。
“让你等了那么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找到你,直到找不动为止,等我,等我成佛,我来渡你。”
人影身形一踉跄,竟缓缓瘫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捧着木雕,低声诉说着,声音沙哑,带着愧疚,自责。
明月高悬,月色洒落,一弯溪流蜿蜒而下,一抹琴声,飘飘荡荡,一道身影,已泣不成声,寂静,幽凉,而又冷清,多歧路,今安在?今安在?
“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
有万种的委屈我付之一笑
我一下低我一下高
摇摇晃晃不肯倒,道兄,月明星稀,凉风习习,如此良辰美景,何必感伤,和尚,陪你痛饮一场。”
一道高昂的笑声,从远方传来,随着声音传来的还有激昂的曲调,让人忍不住热血沸腾,神情振奋。
而后一道恢宏的佛光从远方飘来,一个身着僧袍的和尚,身形飘摇而至,脸上带着喜色。
“明心大师?哈哈,吾道不孤也,吾道不孤也,一别经年,大师,可还安好?”
人影听到这声响,不由站了起来,一回头,便看见一道人影,由远及近的飘来,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将手中木雕缓缓放回了怀中。
“一别经年,和尚可是想死道兄了,这三年,和尚就如同活在地狱一般,每日都在厮杀,半刻不得停息,想起道兄你一人,十日之内,结束百人厮杀这等壮举,和尚是敬佩不已,来,道兄,敬你一杯,久别重逢,不胜欣喜。”
和尚缓缓来到袁俊阳身前,满脸喜色,使得脸上皱纹密布,看起来老态横生,手中不知从何处提出一壶酒来。
“不胜欣喜,不胜欣喜,没事便好,大师,无事便好,来,敬我们再次相聚,干了。”
袁俊阳也是脸带笑意,打量了一下明心和尚,随即举起酒壶,与明心和尚碰了碰,一饮而尽。
却说那日之后,明心和尚与严浩,李青二人,日夜兼程,往西侧赶去,披星戴月,丝毫未曾停息,生怕出现意外。
三年时日,各族开始汇合,而南方区域,已逐渐被妖族占领,拖得越久,异族人风险越大,是以,三人急忙赶路,一路虽有波澜,但都被明心和尚挡下。
是夜,刚出南方区域,进入界河之际,明心和尚便听得一曲悠扬的琴声,曲调鲜明,似是当年祖地时一首传世名曲,凄凉,寂寥,落寞,悲伤,一曲肝肠断。
是以明心和尚寻着曲调,飞速前行,知晓这人必是袁俊阳无疑,果不其然,出现在眼帘的便是一脸寂寥的袁俊阳,姿态狼狈,瘫软在地,哪有绝世之资,更似一可怜之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和尚,就是不明白,女人而已,何必如此?”
摇了摇头,和尚长啸一声,飘然而至,这时方见袁俊阳收敛神色,恢复天人之资。
一袭黑色玄袍席地,雍容华贵,眉间印有一点,似是白色气雾,又似漩涡一般,玄奥,高贵,威严陡生,双目似如星河浩荡,无数星光流动,让人迷失其中。
面容俊秀,肤白如玉,无丝毫瑕疵,光泽流转,似如神人,隐隐有着异香,一头银发,盘成道稽,平添几分气度,好一副得道仙真姿态。
“当初我进入战场,便一直挂念大师,大师实力虽然不俗,但若遇围攻,却也会险象环生,是以索性大开杀戒,及早解决战斗,留些时间来找寻大师,未曾想,这三年,假扮大师的人,却是层出不穷,让我失望不已。”
两人盘膝坐下,举杯畅饮,将近年来发生之事,缓缓道来。
“劳烦道兄挂念,和尚听闻你消息之后,便去寻你,未曾想被摄入战场之中,一去便是三年之久,好在平安归来,实力也有所精进,想来可以帮帮道兄。”
明心和尚将三年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特别是关于那影子的事情,言语之中还有些心惊的感觉,因为他们从战场回归之时,仅仅只有九人,但战场却提示有十人。
“这人,应该是影族之人,不能不防,只可惜也没有什么应对之法,西侧区域,所有异族几乎被我清洗一空,唯有羽族自愿并入我等,此族善于治疗,却是一大助力,十年之后,若是可以,我希望存活得百人,只有我人族与羽族。”
袁俊阳手在空中轻点,语气平淡,似是不甚在意,周围却是一股冷意在升腾。
“也好,全凭你吩咐,我只管执行便可,只不过异族强者不少,却也有些难度。”
明心和尚暗自诧舌,三年不见,袁道兄身上的煞气,越发凝重,九千余人被分在六个战场,平均下来也是一千五百之数,西侧战场被他一人清理一空,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无非就是,尸族,妖族,血族,羽族,影族,哼,鬼族亦是必死之人,尸族,妖族,血族,到时候,我会一并将他们收拾掉,以绝后患。”
袁俊阳冷哼一声,眉目间白雾闪动,有一丝气机外露,周围空间竟是层层塌陷一般,明心和尚只觉好似进入冰窖,全身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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