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点不敢相认。
黑青的眼袋,充血的童孔,发青的脸色,下巴上的胡子因为很久没有搭理,一片铁青,整个人狼狈不堪。
原来引以为豪的英俊脸庞,也不再让他发至内心的骄傲,风流倜傥正式跟自己告别。
新界的乡下,空气新鲜,天亮的很早。
只有该死的公鸡们拼命地乱叫,向周围的一切生灵,展现着存在感。
水龙头中的山泉水,不停地往外喷涌,郑南天等了两秒,才开始往自己的脸上泼水,想要变得清醒。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现在不管是自己的同乡,还是该死的潮汕仔,都在派人刮他,少爷乐也派了不少烂仔找他。
幸亏自己早年间在新界买地盖房子,背着家里的母老虎在乡下包养小蜜,否则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冬!冬!冬!”
楼下的铁门传来了敲门声,负责在一楼望风的保镖很快就上了楼,走到卫生间,小声地说道:“老板,松本先生来了。”
松本一郎终于来了!
郑南天悬着的心,立刻就掉回了肚子中,用胡乱地擦了两把脸,快步走出洗手间。
楼外的动静,惊醒了房间中正在睡觉的女人,穿着薄纱睡衣走出房间,娇声娇气地说道:“亲爱的,大清早谁来了?”。
郑南天现在身边的小蜜,是港大的高材生,学哲学的,两个月前被他用糖衣炮弹泡到了手。
每个月八千块的零花钱,顺便帮这个小狐狸精搞定了奖学金,就将这具年轻的躯体压在了身下。
念过书就是不一样,在床上一点都不害羞,各种姿势都愿意配合。
郑南天很满意。
要不是外面有人在抓他,他甚至考虑过,在新界过一辈子这样舒服的日子。
“没谁,只是一个生意伙伴,穿的怎么少,赶紧回去,不怕着凉。”
郑南天看着女人胸口,就伸手进去抓了一把,让女人回去,自己则匆忙地跑下楼去。
保镖也见到女人的诱人风景,不自觉大声地咽了一下口水,但立刻反应过来,低下头,在女人勾人的注视下,仓皇逃窜。
“哈哈哈···”
女人银铃般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二楼。
楼上的小插曲,郑南天是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闲情逸致去处理。
女人同小命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上了四道锁的铁门被郑南天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松本一郎年轻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
“松本君,您让我等的好苦啊!”
感慨一句的郑南天很快将铁门打开一条缝,让松本一郎和他的保镖赶紧进来,在没有得到准确离开消息之前,他还得加倍小心,不能让人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地。
松本一郎走进院子,等待着郑南天重新关好大铁门。
“这面请。”
郑南天也没有啰嗦,直接领着松本一郎进了屋。
一楼的客厅茶几上,已经准备好了茶具,保镖正在往铁壶中注水,松木炭也在小炉中升起火焰。
松本一郎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把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放到了一旁,掏出香烟,作势要递给郑南天:“郑先生。”
“少说废话,什么时候安排船送我离开。”
郑南天推开松本一郎的手,任由香烟掉在地上,嘴里冷冷的说道:“现在两家商会的人都在找我,少爷乐这个小赤老,他也没想放过我,发出了花红,说谁能把我的脑袋送给他,就给三十万红飘。”
“我真是脑袋被狗屎堵住了,才想跟你们这帮日本人合作。”
“之前派人火烧少爷乐的杂志社,就是一个昏招,这次更是昏了头直接将他的船炸沉了!”
“让你松本君的花言巧语弄晕了头,真是扑街!”。
面对郑南天的一句接一句的质问,松本一郎没有解释,先是从烟盒中掏出一支香烟,而后用打火机点燃。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郑先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沉不住气?”
“从前的大将风范呐?”
“船已经在准备,现在风头紧,谁也不敢让陌生人上船,稍等两天,等风声小了,我一定安排郑先生跟嫂夫人和另公子团聚。”
话说到这,松本一郎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个信封,放到了桌子上。
郑南天拿过信封,发现里面并不是他盼望已久的船票或者飞机票,而是一张照片。
自己一家老小的照片!
妻子一身和服,一副日本人的打扮,牵着自己儿子的手,站在一栋大房子前。
照片后面还有妻子的笔迹,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一切都好,勿念。
郑南天摸着照片,这所宅子他认得,是五年前他们一家去东京旅游,妻子在房产中介的鼓动之下,购买的一户建。
说是给郑家留一条后路,省得生意出问题的时候,没处避难。
当时自己还说妻子就会说倒胃口的话,没想到最后还真派上了用场。
一因一果,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想到这里,郑南天手里抓着照片,整个人倒向沙发靠背,显得十分颓废。
“郑桑,振作起来,你可是我们樱花会选出接手香江航运界的龙头,您之前也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帮我们掌控航运业。”
“基于我们共同的目标,樱花会才给予您投资,不要辜负我们的美意!”。
松井一郎看见郑南天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准备用语言的激励使其振作起来,只是看情况,效果并不好。
龙头?
航运界的龙头!
郑南天是不想了。
不管是冬叔,还是盛春合,都不会放过自己这个将局面搅浑的过河卒。
这帮小日本,根本不了解中国人嘴里的以和为贵。
只要有一丝和平的机会,两方都会克制,不会真刀真枪地扑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眼前这个二鬼子,道行还嫩了点。
不管了,香江的乱局不是他该考虑的,赶紧找机会金蝉脱壳,才是关键。
这是非地,万万不能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