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连忙把一盆子水果都递了过来,声声道谢。
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约好了诊疗的时间,两人就一起离开了廉昱的家。
刚一出小区,汪文迪便直接问道,“霏霏,你说的头绪是?”
张霏霏叹了口气,无奈道,“自闭症治愈是一个很长的过程,而且他年龄已经摆在那儿了。”
“只是这次的时间的确影响了他的症状,确切来说,是加重了他的情况。等事件结束后,我会给他制定一个新的治疗方案。”
他道,“这样也好。当务之急是先解决阴力。”
她思索了一阵,直言道,“我有个想法。目前我们在另外三处都没有发现异常,只有于小田和月歆身上曾经出现过被附身的状况。”
“而且你已经确定了不是同一股力量,”张霏霏皱起眉头,道,“那这就有个问题了,阴力是在一个大事件中出现的,但月歆本与这个大事件中的其他条件都没关系,她既不是海陵人,也没玩过MOL,她只是碰巧来了雁门江。”
“我觉得,阴力为什么会出现在月歆身上,是个关键点。”她分析道。
“你说的没错,我认为这股力量是针对东皇的,所以让他自己去竹林里找线索了,”汪文迪赞同了她的说法,跟着道,“而且我认为,九神也不应该参与在这种事情里。”
自从昆仑复苏,神境里的神做的好像都是他们理解不了的事情。
就单说遇到的这几位九神,河伯自己莫名其妙进了锁妖塔,东皇太一还非要跟他们一同在人界游历,还有这次的事情,也有九神中成员的份。
这些本不是‘神’做的事。
“先去海陵学院吧,全市共有五个地点,再不主动出击,我们就会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他严肃道。
海陵学院的瞿星言和陈月歆把现场保护的很好,除了他们二人之外,没人靠近此处,这里看上去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闯入这道旁人不可见的结界后,汪文迪同张霏霏那才叫一个眼前一亮。
林妍就睡在中央的大石头上,睡在她自己画的阵法中间。
汪文迪走到瞿星言身边,问道,“这全是她画的?”
瞿星言对他的到来并不奇怪,答道,“嗯。都是她梦游的时候画的,我在她身上感知到的阴气,只有她梦游的时候有,睡觉的时候并没有。”
张霏霏看着画满了整个草坪的阵法,诧异道,“这些都是……什么阵?”
陈月歆挽过她的胳膊,解释道,“这里共有五十三个阵法,都以八卦阵为基形,在其上变化而出,行军打仗、推演天机,都能用这些阵法。”
“应该是还没画完,”瞿星言指了指林妍睡的大石头下面,继续道,“能用八卦阴阳二阵者,能练小兵,演变四方之势,可为将才,知晓八方之意,当做统领,少有善用十六阵、三十二阵者,号令三军亦不为过,更无有敌手。”
“这人能知六十四阵,已经是人类能知道的巅峰了。”他说明道。
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那里的确有一些从上一个阵法中连接出来的线条,且极有规律,不像是胡乱留下的。
“知六十四阵,能演天机,借天地之力以为己用,”汪文迪补充道,“可……若非道门中人,擅自此为,会折损阳寿。”
他说着,顺便把廉昱处获得的信息概括了一遍。
“庙?”陈月歆撒开了手,往高处一跃,蹲在了某棵树的树枝上,接着道,“这也有庙啊!”
据她所言,从上往下看时,林妍睡的那块大石头下,经过的线条就能粗略的看出一个简易的庙的形状,和廉昱手里那个看上去差不多,而她睡的石头,正好在庙打开的门上。
“庙和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林妍是庙里的人?”陈月歆不解道。
“不是,”张霏霏眼中一亮,道,“是不是说,林妍身上的那股阴力,是庙里的人?”
“我明白了!”汪文迪突然大叫一声。
陈月歆从树上跳了下来,道,“你明白什么了?”
瞿星言道,“你知道这股力量是属于谁的了?”
汪文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还不确定,大概有个方向了,我要作法引它出来。”
话音一落,瞿星言就自顾自的走向了大石头周围,随手捡起了小石头来。
“他那是干嘛?”陈月歆不明所以,问道,“怎么突然捡起石头来了?”
“唉,”汪文迪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果然,和我最有默契的,还得是小瞿同学!”
他示意张霏霏和陈月歆退到结界边缘,随即也去了瞿星言身边。
“不枉哥们帮你抢这一回人!”他一边祭起烛台,一边打趣道。
瞿星言手里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即不自然的把捡来的七颗石子丢给了汪文迪,也不再做其他动作了。
“快点吧,趁现在天还没黑,”他催促道,“一会儿天黑了,力量不好控制不说,万一其他的阴力趁阴时而动,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他就去了陈月歆身边,避开了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汪文迪心觉他没情调,倒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穷追不舍,立刻整理了七颗石子,摆出北斗七星的形状,令那弯勺处正好勾住林妍躺的大石头,点燃香烛,烧起炉火,又召出冥界众生相铺在空中,模拟漆黑的夜幕。
然后念道,“乾坤无极,道法天下,一阴一阳,成我仙命……威严大道,游行太空,坐南斗内,立北斗中……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金阙玉/房,大有神功……顺吾咒者,速请来伏……魂招于汝,显形、显形……”
话音一落,七颗石头瞬间燃起火光。
除此之外,却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他脸色一变,又反复念了几遍咒语,但回应他的,只有石头上不灭的火焰。
汪文迪回头望向瞿星言,似乎在求他支招,石头上的火既然没有灭,就说明自己的方向和咒语都是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成功。
“你把前面四句去掉!”瞿星言镇定道。
“啊?”汪文迪自为强者以来,从来没有念咒不带自己的术语过,他摸了摸脸道,“这样天地间的力量就不知道是为我所召……”
说着,他猛地反应过来,脸色更黑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这股阴力不受召,是因为它不愿被我所召?它看不起我?!”汪文迪提高了声调道。
瞿星言没回答他,只是道,“你照我说的试试!”
他不服气道,“嘁,试试就试试!”
如是应下,当即便重新念了一遍咒语。
大石头上的林妍果然有了动静!
无数黑气从石头底下蔓延出来,渐渐浮在了林妍周身,随后慢慢的、一丝一缕的贴合,使得她悠悠转醒,却明显没有自己的意识。
这一点和前两次的事情都不同。
她端坐在石头上,背脊笔挺,通身的气派已不相同,开口道,“唤我何事?”
“汝乃英魂,”汪文迪松了口气,道,“为何要做此为害人间之事?”
“为害人间?”她摇了摇头,道,“我奉命而来,在此苏醒,据我所知,我不过借了这位姑娘的身躯,在此画了一些我生前未完成的阵法……有何害处?”
“你奉谁的命?”汪文迪追问道。
“无可奉告。”她一副傲然的模样,略显得有些油盐不进。
汪文迪知道,在自己去掉那四句咒语后将它唤出,就肯定了刚才瞿星言的推测,这股阴力因不知自己是谁,不明自己来历,故而不受自己的召唤,说白了,就是看不上自己这种无名小辈。
他捏了捏拳头,有口气堵在胸前,因为自己更加明白,凭它的地位,它看不上自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还是我来吧。”瞿星言从后头上前,低声冲汪文迪道,“我跟它沟通,应该更容易些。”
说着,他便显了神印,径直告知了对方自己的身份。
林妍的语气有礼了不少,问道,“原来是东方之主,不知有何见教?”
但汪文迪拦住了要开口的瞿星言,上前一步道,“我要亲自会会你。你若在与我过招之后,仍觉得无话对我说,我必不再多问!”
她语调上扬,道,“过招?如何过招?”
他自信道,“就在你擅长的领域过招。”
“好,你勇气可嘉,我就出几道题考你。”她来了兴致,竟大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开口道,“论及出师,若要士必尽死,得敌必可亡,当如何行事?”
“出师之论,见其虚则进,见其实则退,不能自视甚高,不能独断专行,不能因利失义,”汪文迪出口成章,答道,“兵士没坐我不坐,兵士没吃我不吃,无论严寒酷暑,我休息兵士也休息,兵士患难我也同患难,如此可得。”
“何谓善将?”她又问道。
“善将有四,其一,令出如山,进退严明,其二,以仁、义教育部下,其三,告诫部下明辨是非,使他们能够规过劝善,其四,严格赏罚,让部下不敢涣散而言出必行。这四点是禁、礼、劝、信,将者四要义也。”他对答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