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冷言冷语的那个人。
比如就这么离开的那个人。
比如她想的那个人其实就是瞿星言。
轰隆!
一道惊雷声乍起,窗外狂风呼啸,不知何时已是乌云蔽月,天空像墨水被打翻了一样,看样子即将有一场暴雨。
又是一道闪电坠落,这才拉回了陈月歆九霄云外的思绪。
闪电几乎照亮了一切,同时让她注意到——
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瓷娃娃。
她并不害怕的看着娃娃,娃娃也看着她。
陈月歆反手甩出一道火焰,但火焰在接触到娃娃之前,就完全消失了,好似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吞噬了一般。
她一个瞬步,径直站到娃娃跟前,伸手霎时抓住了玩具大小的娃娃,狠狠的将它砸在了地上。
娃娃受此重击,毫发无损不说,还骨碌骨碌的在地上滚了起来,一直滚到病床前面。
紧接着,其又发出那种令人不悦的笑声,娃娃自地上跳到床上,一道黑光射向昏迷不醒的病人。
陈月歆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掷出九转流火扇,挡去了这道黑光。
扇子又回到她手上,她昂了昂头道,“这可不是你的地盘,想来就来,想动手就动手。”
“嘻嘻……冤有头,债有主,你多管闲事,对你没好处。”那声音如是说了一句,瓷娃娃摆动着双臂,凝出一道更剧烈的黑光后,瞬间又化作了三个瓷娃娃。
三个娃娃又化作九个,排成一排,正对陈月歆,好像要对她开火似的。
陈月歆翻了个白眼,扫出一道焰气结界,笼罩了床上的病人,暂时将他保护了起来,“你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讲的是哪门子道理?”
“你与他有何冤,又有何债,与我何干?只是你不该当着我的面动手罢了。”
“既然如此……”对方顿了一顿,九个娃娃都齐齐打量她,跟着道,“你也非凡品,或许会是最好的样本。”
话音刚落,九个娃娃手里的黑光果朝她刺来。
陈月歆吐出烈焰,化解黑光。
但这黑
光陡然暴涨,反将她的火焰吞没下去,而后其上生出与她火焰同样的气息来,反攻向她。
烈焰撞上她之前,她便在身体上覆上一层焰甲,化解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力量,一个箭步冲向九个娃娃。
九个娃娃并不单独作战,紧紧抱团,依旧放出烈焰灼烧陈月歆,但陈月歆闪躲的速度也完全不落下风。
她吐出一道紫炎,紫炎化作四条火龙,逼得九个娃娃分开,跟着转手甩出一道焰气,狠狠穿透了其中一个娃娃的身体。
娃娃当即炸裂开来,另外八个娃娃脸上皆闪过一丝怒意,全力对抗那盘旋的紫炎。
咻!咻!咻!
又是三道焰气射出,那火焰便是屠杀的利器,准确穿透了三个娃娃的身体。
“你……欺人太甚!”
对方大叫一声,俨然是急了,五个娃娃身上闪出一丝刺目的金光,随着金光而来的还有一股巨大的压制力,那力量消化了陈月歆的紫炎,凝成一道虚影,与她对抗。
而那五个娃娃则转身尝试破开她护着病人的那道结界。
纠缠之间,陈月歆隐约能辨认出这金光的形状,恍若一个椰子大小的茶壶。
无论她如何攻击这茶壶,其上的金光总能化解她的攻击,但茶壶却不主动攻击她,像只是为了拖住她一般。
她分身乏术,眼见那头的结界便要被黑光压破,五个瓷娃娃正要得手之际。
一道青光急速射来,又击破了两个娃娃。
那诡异的熟悉感如潮水一般涌来,压得陈月歆喘不过气。
她绝不会认错这股力量。
这股力量,必属青龙。
剩余的三个娃娃好似意识到了陈月歆还有帮手,急急合成一处,遁入那茶壶中,金光闪过,全数不见了踪迹。
陈月歆咬了咬牙,留下了这道保护病人的结界,追着那气息纵身跳出了窗外。
树木掩映,在地上透出斑驳似鬼怪一样的影子。
她心烦意乱,偏偏这道气息若有若无,仿佛与她较劲似的。
她追进一片密林里,因为夜色……或者是别的,
让她觉得一不小心,或许就会走丢。
乌云没有褪去的意思,她在一片墨色中,脑子里莫名想起人类的一句诗来——
故人何在?烟水隔潇湘。
轰隆!
一道惊雷伴着闪电砸下,划破寂静黑暗的天空,让她短暂的能够极目远眺。
她终于在这极短的亮度中,看见一个身影倚在不远处的树下。
她加快了脚步。
她甚至跑了起来。
“瞿星言……”
树下的人闻声,身形微动,但脸上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他看着奔向自己的陈月歆,淡漠开口,“你还是那么笨,连几个娃娃都对付不了。”
陈月歆定住了步子,停在离他只有两米的地方。
轰隆!
瓢泼大雨倾盆如注的落下。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助我?”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雨点砸在身上,竟还有些痛。
雨水的气息把他的气息融合在一处,飘进她的嗅觉中,她闻见淡淡的草药味。
不,并不淡,很苦,是很苦的草药味。
“你走吧。”瞿星言没回答她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在信州?”陈月歆紧紧盯着他,生怕错过最细微的动作。
“你说过,九凤和天狗是宿敌,正因为命定,所以争斗避无可避,这是你说的!”
“难道你会不记得,我是朱雀,你是青龙,我们是命定的四圣,你……你既然要守规矩,怎么会与我站在对立面?!”
从古至今,哪有四圣互斗的?
她忽然看见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星光,又温柔又缠绵。
但她还没抓住这个眼神,很快便注意到他的脸色好像比以前更加苍白憔悴一些。
陈月歆低了眼睛,视线停在他腹部。
那里有一颗松散的扣子。
“你受伤了?!”陈月歆重新迈开步子。
瞿星言勾了勾嘴角,顺着树干滑落下去,坐在了地上,雨水顺着他锐利的脸庞线条滴落下来,他与陈月歆一样,浑身都湿透了,“一点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