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年六月的港城满是鲜花和红旗,林云的父母和爷爷奶奶都到了这里,宋春涛,杜满囤和徐慧也来了,除了徐慧跟在身边外,其他人都各自活动了。
此时是晚上八点,大家行走在中环街头,周围一片欢乐海洋。
港城是座多元城市,在这里,可以看到最繁荣的景象,直冲云端的高楼大厦比比皆是,夜幕降临时,无数大楼发出迷乱人眼的霓虹光芒,照亮整个城市,所谓现代化就是如此。
如果说高楼大厦是这座城市的动人的容貌,那街边小巷就是这座城市的血液,在这里,华夏文化的印记比比皆是。
随处可见的繁体字,随处可听的方言土话,还有随处可闻的菜肉香气,又与所谓的现代化格格不入。
林云和家人们不喜欢这座城市“美丽”的容貌,只喜欢它的血液,因为这是一脉相承的气息。
“孙子,你不说带我们去吃正宗的本帮菜吗?哪呢?”
林云的爷爷林永坤询问林云。
林家祖籍在沪市,林永坤年轻时考到北方,虽然已经过了四十多年,可家乡的味道还是难忘。
当然,这几年林永坤每年都要到沪市住上几天,本帮菜吃了不少,港城即便有,也远不及家乡地道,林永坤也不过是想在遥远的港城尝尝而已。
“爷,就在前面呢,快了!”
没等林云开口,徐慧抢先回答。
徐慧来过几次港城,跟着林云吃了不少小吃,这里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你们年轻人呀,走南闯北多了,家乡的味道不能忘,即便在国外,也不要总吃外国人的东西,那玩意儿不好吃。”
林永坤告戒林云和徐慧。
林云忙着点头,“爷,您说得是,外国人的食物的确不好吃,我每次到港城,只吃街边的小吃,不过……爷爷,再过几个小时,港城就不是外国了。”
林永坤笑道,“对,对,不过孙子你也说错了,这里原本就是我们的地盘,是帝国主义抢走了一百年,现在又被我们要回来了。”
徐慧附和道,“对,这里就是我们的地方,外国鬼子已经被我们打跑了,现在我们走在自己的土地上,谁再抢,就干掉他!”
很快,一众人来到一家很不起眼的小铺门前,门上挂着块看起来颇有年头木匾,上面写着:农味馆。
“农味馆?名字很有味道,走,咱们尝尝!”
里面人不多,一众人站了三张小桌,点了不少特色食物,都是本帮菜的特色。
刚刚点完,就走出来一位六十岁的老大爷,看了众人一眼,直奔林永坤。
“老哥哥,你们都是沪市人?”
对方操着一口浓重的沪市口音,不仔细听,林云都听不懂说什么。
毕竟林云不懂沪市方言,姐姐林芳怡要是气急了就用这种方言大喊,他是一点听不懂。
“哦,大兄弟,你是沪市人?”
在港城能碰到一个家乡人,林永坤很是惊喜。
对方有些感慨,“是呀,我十几岁跟着父母来到这里,一晃都快五十年了,可还是满口的家乡话,改也改不了。”
林永坤哈哈道,“改啥呀,这叫乡音未改,都刻在骨子里,怎么改!”
“是呀,一生漂泊,乡音未改,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到家乡呀!”
“以前回不去,以后就可以了,咱们现在就是一家人了!”
林永坤的话让对方很是赞同,,“对,对,都是一家人了,这是一件大好事呀!”
两人的交谈引来周围几个老人的注意,也加入聊天群,互相一介绍,有来自西川省,有来自湘南省,同样的年纪,也同样的乡音。
他们都是很久前来到港城,近四十年的漂泊,早就想再回家看看,以前很难,如今港城马上回归,他们的心也回归了,希望有生之年能再回家看看,看看家乡的小河,看看房前的大树,如果还有亲人,那就此生无憾了。
上了年纪的人都有一颗回归的心,不过聊到各自的孩子就纷纷摇头。
年轻一代人对家乡的感觉就少了很多,长辈们梦里总有家乡,他们则是梦中再无乡音,家乡在他们眼中,只是书本上的图画而已。
聊的的很痛快,林云众人吃完饭离开时,对方一直送到门外老远。
离开后,林永坤叹了口气道,“这个老弟,聊的挺好,怎么算账是一分钱都不优惠?不实在!”
林云哈哈一笑,“爷,他们乡音未改,可在港城居住这么多年,商人的本性早就融入血液,人家没跟咱们要小费就不错了,还优惠,想的美!”
林永坤听罢有些失望,“这么说来,他们这些人还是变了,变得没有了人情味了。”
此时林云的父亲林学东道,“爸,西方人没有人情味,以后港城回归,他们慢慢就会变回来,咱们十年后再来,看看这位老板,那时就好了。”
“十年后,好,十年后我要是活着,就再来看看,那时都是二十一世纪了,孙子,你和小慧什么时候结婚,要孩子,我还想四世同堂呢………。”
六月三十日老早,林云就来到了市政大厅,今天的回归仪式就在这里举行,林云凭借内地年轻的企业家的身份获得一张门票,然后又靠着关系买到了三张票。
别看三张票不多,可回归仪式如此重大的历史时刻,每一个能现场参与的机会都无比珍贵,同时对进入人员也有着严格限制,入场券不是用金钱能够衡量,林云弄到这三张票的面子价值上亿。
三张票给了宋春涛,杜满囤和徐慧,四人是金龙公司的创建者,一同参加代表着公司坚不可摧的力量,至于父母那些亲人,则是安排到了会展中心分会场,这里都是卖票的,一张票炒到了近十万港元,所以来的也是非富即贵,比如孙怡就在角落里坐着呢。
早上就进入会场,要等一天时间,等的时间够长,但很值得,毕竟这一天对国家来说已经等了近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