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在名门长大的白若素,身上自有一股贵气。
靠着对孙氏染坊的夸赞和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财势。
染坊的工人在向主家汇报后很快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说实话,这让白若素有些意外。
进入染坊有些太过轻易,再加上门外明显是有喜事的布置,让她有些怀疑自己先前的推测。
毕竟这染坊内真要是藏着劫香桉中被抢走的物品,怎么都不该随意的放人进去。
只不过都已经走到这儿了,自然没有临场折返的说法。
两人跟在工人身后跨进门槛。
最先看到的便是孙氏染坊的天井,联通正门道路两旁矗立着近十米高的竹架,横竖各有几排,染好的布匹悬挂其上,互相间留有一定空隙。
竹架间还有特制的灯具充当照明,各色布匹在明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惹眼。
夜风吹来,布匹震颤不止。
从声音就能听得出应该是刚悬挂上去不久的。
“这是咱们这儿近几天产出来的新布,都是时下最受欢迎的款式,您看这料子,晾晒完毕裁好了拿出去,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货。”
工人满脸自豪的向白若素和阎荆介绍他们的最新产品。
为确认真假,白若素特地上前几步,确认这些布匹并不异状,确实是刚制成不久的。
“果然是好东西,看样子这一趟没有白来。”
暂时压下心中的困惑,白若素顺着工人的话接着往下说。
跟在后方的阎荆一言不发,双眼却是借着蛤蟆镜的遮挡,来回扫视着天井各处的情况。
“两位贵客上门,因身体原因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越过天井,走进一条通往染坊内部的廊道,前方有女人的声音响起。
借着廊道的壁灯,阎荆注意到那是个体态丰腴,面容和蔼的女人,内衬浅红色的袄衫,外罩毛皮大氅,左手搭着的小腹隆起,看上去像是怀胎三五月的孕妇。
面对两个在陌生客人,这妇人举止依旧得体,显得雍容大方。
“这位便是我们主家,孙香玲。”
工人先是躬身致意,再转身给后方的两人介绍。
“叫我三娘就好,两位远道而来,我在正堂备了些茶水糕点。”
孙三娘满面笑容的招呼着,抬手侧过身便要将两人往染坊待客的正堂引。
只不过白若素来这儿显然不是为了喝茶,果断开口说道,
“哎~茶水糕点什么时候都能吃喝,我们兄妹俩今晚过来最紧要的事情还是购买布匹,先前在外边见了成品着实不错,现在还想再看看里边的其他工序,要是没问题,现场签合约。”
“那好,就由我来带几位逛上一圈。”
孙三娘摆手示意工人退下,笑着说道。
“有劳了。”
拱手作揖,白若素迅速上前,目光仔细打量前方的孙三娘,寻找她身上可能存在的破绽。
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在她的感知中,眼前这位妇人就只是普通的孕妇而已,全然没有想象中的异常。
“请问这座染坊是您在掌管,还是您的丈夫......”
目光落在孙三娘的孕肚,既然已有身孕,她肯定有丈夫,白若苏想着突破口或许就在这个到现在为止都没露面的男人身上。
“这座染坊是我们孙家的祖业,一直以来都是由我们掌管,我丈夫是附近私塾的教书先生,平常都不会来染坊这边。”
孙三娘的回答相当流畅,丝毫没有犹豫或是思考的迹象。
“原来如此,失敬。”
心下颇有些失望,白若素脸上却是不露声色。
走出廊道,前方不远就是染坊内真正的工坊所在,一座修建在内部,灯火通明的大型仓库。
没有丝毫的避讳,孙三娘边谈着染坊近期的生意,边主动带着两人往工坊走去。
迎面能看到不少妇人正在门口整理布匹,看到三人靠近,纷纷起身热情的打招呼。
其间找不到哪怕一个男子。
“孙氏染坊有祖训,工坊内部的用工都必须得招妇女,最好是结了婚,生过孩子的,她们有责任心,踏实肯干,又有稳定的家庭,不会胡思乱想。”
孙三娘一一回礼,不知不觉间与白若素越发靠近,紧接着说道,
“最重要的是咱们女人对色彩天生就敏感,有时候染出来的布料,咱们这儿都看不过眼,自然也就不用再发卖出去,反过来只要是咱们喜欢的,外边的女客人自然更喜欢。”
到目前为止,白若素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失望之余也只能点头附和,视线在仓库前堆积的布料,小推车乃至一些小型的机械装置间掠过,转而继续往前走。
思索着劫香桉,注意力集中在周围环境的白若素并没有发现她跟孙三娘已经贴在一起,外人看上去十分热络,等走进仓库大门,孙三娘的手已经搭上她的肩膀。
白若素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她更没有注意到本该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魂士已然停下脚步......
“染坊的内部只允许女人进入,这位少爷,劳烦您在外等一会儿,我们为您准备了瓜果。”
在白若素和孙三娘进入仓库的同一时间,外边就有两名妇女拦住阎荆,语气软糯,旁边还有年纪较小的姑娘端着丰盛的瓜果和座椅上前来。
红扑扑的苹果,成串饱满的葡萄还有数十个洗好的甜枣,看的人食欲大开。
阎荆却连抬手去拿的想法都没有。
瞥了眼消失在仓库门后的两人,阎荆轻吁一口气,身体稍稍前倾,冷声道,
“收起你们那些没用的鬼把戏!”
右手食指勾着蛤蟆镜下拉,阎荆双眼直视着身前的妇女。
仓库外的灯光映照在他的面庞上,双眼童孔先是泛起异彩,旋即不断的扩张,最终分裂成两枚妖异的童仁。
不只是陆吾金睛的【洞虚】,还有重明羽氅的【重童】!
从这一刻开始,阎荆眼前的世界全然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托盘内的瓜果表面长满了令人作呕的发霉绿毛和腐烂的黄斑,仓库前的布匹上更是蒙着一层怪异的灰芒,似有某种扭曲的能量附着其上。
眼前这些染坊的女工身形倒是没变,只不过她们的腹部无一例外的寄生着一团不断蠕动,形态像是婴儿,体表却有触须不断摆动的肉团。
乍看之下。
饶是阎荆都嵴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