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多芬看着敌人开始全线进攻,就悄悄提高了他打出鼓点的节拍。
这样应该能催促战友们更快的射击。
贝多芬看了眼旁边的战友,满意的发现他们都根本没发现节拍快了,而是一门心思的装填,动作也被音乐带动着变快了。
因为情况紧急,所以弗罗斯特一个多月前就颁布了命令,新征召的国民自卫军士兵,完全不练队列,只练开枪和装填。
现在这个命令有成效了,士兵们对装填已经形成了基本的肌肉动作,以至于没发现贝多芬悄悄的加了码。
因为持续不断的射击,现在贝多芬几乎看不见前方河岸上的情景,整个视野里全是白烟。
在这种情况下,士兵们还能继续射击,是因为在建造工事的时候事先在工事上做好了参照物。
士兵们只要按着这个参照物举枪,就能保证枪管大概是对着上岸的敌人。
然后剩下的就可以交给概率了。
贝多芬继续一边打鼓一边观察大家的状况,悄悄把鼓声又加快了一点点,结果马上就出问题了。
他看到一个士兵在用通条把堵口的纸团压实之后,忘记抽出通条。
那位就这么举起通条还插在枪管里的枪开火了。
结果就是通条从枪管里飞出,划过一个非常小的抛物线,落进黑暗里不见了。
贝多芬想对这位丢了通条的士兵说抱歉,是自己随便加快乐曲速度,才让他忙中出错的。
然后他就看着这位马大哈开始新一轮的装填。装填的第一个步骤是从枪下面的支架上抽出通条,然后用通条先清理一下枪口,把燃烧不完全的火药什么的处理一下,防止装填的时候把弹丸卡住。
而这位马大哈,在自己枪管下面摸了老半天,才发现自己的通条不见了。
在马大哈找通条的当儿,贝多芬没有停止打鼓。
于是马大哈更急了,然后他眼疾手快抽了别人的通条,开始完成自己的装弹步骤。
被抽走通条的那位也很懵逼,他捶了一下马大哈的肩膀,质问道:“你你自己的通条呢?”
马大哈一摊手:“我不知道啊!它一下子就不见了,刚刚还好好的。总之你的通条借我用用……”
“那我用什么去?”被抢通条的那位没好气的说,说罢一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回了自己的通条。
现在又剩下那位马大哈,拿着没有通条的步枪在那发愣。
坏消息是,他现在在战场上,抢走他的通条等于是让他的枪成了废物。
好消息是,现在正处在自由射击阶段,而且法军军官奇缺,所以现在暂时没有人来管这个丢了通条的士兵。
马大哈还在徒劳的到处找通条,贝多芬看不过去,小声开口提醒道:“你的通条,刚刚被你和子弹一起打出去了,就飞到了工事前面一点点的地方。”
马大哈立刻向前看,然后眼尖的在地上看到了自己的通条——或者说是通条形状的东西。
他立刻翻身越过掩体。
连队的军官这才注意到这个家伙,放开嗓子大喊:“你干什么去!回来!回到掩体后面来!到处都是流弹,现在乱跑很危险的!”
军官说到这里,马大哈满意的弯下腰,捡起了自己丢失的通条,心满意足的直起腰——
这个瞬间,一发敌人的炮弹飞来,命中了通条倒霉蛋的腰。
一瞬间这位可怜人就被拦腰打断,嵴椎什么的一下子全断了,只剩下左侧一些皮肤和神经还在藕断丝连。
突然展现在眼前的血腥场景,让贝多芬大受震撼。
这个时候他才格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九死一生的战场上。
贝多芬突然想吐,大概是刚刚那场面过于刺激。
为了不影响打鼓,贝多芬强行把到了嘴边的呕吐物又咽了回去。
因为重新吞咽呕吐物,贝多芬满嘴都是苦胆汁和胃酸的味道,彷佛含了一大口泔水在嘴里似的。
他不由得庆幸,幸亏自己是打鼓的,不是吹笛子的。
射击还在继续。
突然一发炮弹打到了贝多芬所在的排前方的木栅栏上。
飞散的木屑一下子扎伤了好多人。
贝多芬突然感觉自己的头嗡的一下,然后严重的耳鸣吞没了他的双耳。
他几乎完全听不到自己的鼓声了,明明是自己双手敲打出来的声音,听着却像是从几百米外传来一样。
贝多芬有种不祥的预感。
自己不会是失聪了吧?
对音乐家最残酷的刑罚,就是剥夺他的听力!
强烈的不安支配着贝多芬,他想立刻从战场逃走,去找医生看一看他的耳朵。
但是他战胜了这股冲动,继续凭借肉体的技艺演奏着军乐。
**
安宁并不知道这个时空并没有耳疾的贝多芬刚刚失去了他的听力。
他正观察着战场,随时准备好亲自率领自己的卫队进行反冲击。
自己的精锐力量都放在巴黎了,现在全军唯一有充足训练的就是安宁自己的卫队。
在关键的时候投入卫队,会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然而,很快一个更好的选择就出现在安宁面前。
安宁突然听见有人高喊:“快看!是拉萨勒上校!”
他马上回头,然后就看见拉萨勒的骑兵旅从上游方向沿着河过来了。
他立刻撕下一张便签纸,手写了一张命令:拉萨勒,我命令你沿着河滩冲击,扫荡正在强渡大河的敌人。
写完他喊了声:“传令!来,给拉萨勒。”
传令兵敬了个礼,立刻就跑走了。
片刻之后,拉萨勒的部队调转方向,开始沿着河滩前进。
马蹄在河滩上掀起大量的水花,远远看去,拉萨勒的骑兵旅彷佛在踏浪而行。
然后拉萨勒很有特点的呐喊声传来:“ALIALIALIA!”
就跟《FATE/ZERO》里面征服王尹斯坎达尔发动王之军势的时候喊的声音差不多。
从侧面来的骑兵冲进了刚刚渡河的敌人当中。
高高举起的马刀反射着太阳的光。
被砍倒的联军士兵的血染红了马恩河。
强行渡河的敌人溃败了,走在后面的掉头趟着水往对岸跑,走在前面的很多直接跪地投降。
还有一些脚踩空了,滑倒在水里,被水流冲走了。
马恩河畔第一天的攻防,是法军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