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次请见之后,李沐秦良玉熊成终于在登州府衙见到了登莱巡抚袁可立以及鲁王朱寿宏。
初见袁可立时,李沐就觉得此人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势,袁大人无疑是一位形貌伟岸的老帅哥,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所有的新科进士在吏部馆选的时候,是要看长相的,长得不好看的,根本不可能成为庶吉士,也就不可能成为高级官员。
至于鲁王殿下相较之下,实在是一片不足为道的烂叶子一般,充满了一股暴发户的气息,要是搭配一条金链子,简直就是后世无数肥皂剧中的标准反派造型。
鲁王朱寿宏和袁可立端坐在上首,看着秦良玉和李沐见礼之后,袁可立温言开口道:“秦将军,李世侄请起。”
袁可立,字礼卿,是晚明著名的直谏干臣,一生清廉,为国为民多次忤逆权贵阉党,眼看着就要六十岁大寿的登莱巡抚大人不仅中气十足,毫无疲老之感,更让人觉得正气凛然,气度不凡。
“二位为国浴血,战功显赫,一路辛苦,我已经上奏朝廷为二位请功。”袁可立温和的说道。
“多谢抚台大人。”
“袁抚台,我不关心你们山东军的事务,只是我今年王府的年赐,按圣旨要你山东负担一半,到现在一个子儿都没看到,大过年的,让我鲁王府过叫花子的日子,有点说不过去了吧。”这边见礼结束,那边鲁王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回禀殿下。”袁可立恭声答道:“布政使大人已经明令我登莱所有税赋用于水师训练,下官实在不敢擅自挪用啊。”
“真是荒谬!”鲁王朱寿宏肥胖的脸上挂满了冰霜:“山东有什么必要建立水师,朝廷每年花那么多银两供应水师,这么久了打过一次仗吗?拿我老朱家的银子请你们这些下官吃喝玩乐就不算挪用了吗?!”
“殿下,国帑拨款,自有专用,王府一应用度,自有宗人府支出,袁某身负皇恩的,掌管重镇,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此事恕下官无能为力。”袁可立沉声说道。
“哼,袁抚台,你好,你可以。”鲁王朱寿宏冷霜满面的哼一句,转而看向李沐一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拂袖站起身来,拿起桌子上一支描金紫檀木扇,回身迈步就走。
剩下三人一齐起身,抱拳施礼道:“恭送殿下。”
待目送鲁王离开,袁可立才转向秦良玉和李沐两人,沉重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沉稳的开口道:“秦将军,李公子,二位作战英勇,得此大胜,已经传遍了大明各地,袁某心中敬佩不已,请代辽东山东数十万百姓,受我一礼。”
说完,袁可立站起身来,整理袍服,向秦良玉深施一礼,秦良玉也连忙起身还礼。
宾主再度坐下之后,袁可立开口说道:“秦将军和李公子此战有大功,朝廷已经下令让你们进京受赏,旨意两天前就到了,两位还是尽快起程吧。”
“袁大人。”秦良玉沉默良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末将从登州上岸以来,一路所见。。。末将实在难以忘怀,不吐不快。”
“秦将军请说。”
“登莱重镇,是朝廷海防中心,辖下百姓多为军户,登莱边军所有的兵员都来自登莱府。可是现在登莱府已经沦落到饿殍遍野,人肉相食的地步!”秦良玉说着说着有些激动,强自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沉声说道。“袁大人身为抚台,恳请大人,垂怜山东百姓,末将必将感恩大人高节,向朝廷上奏大人功德。”
“秦将军无需多言,本府知道山东现在境况危急,但是国事艰难,山东这两年天气极度寒冷,田地颗粒无收,朝廷却从来没有任何赈灾银两下发,今年年后,甚至连军饷都停了。”袁可立的声音中透着深深地疲惫感。“山东王侯无数,将近一半的的土地不上缴任何赋税,反而要布政使司和朝廷供养,加之建奴数次南下劫掠,兵灾**,四处硝烟,秦将军,若是你来做这个巡抚,又能如何?”
会客厅里一片寂静,这个问题已经大到远远超过在座三人的能力范围,国事如汤如沸,根本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改变的。
“既如此,我们还是赶快启程进京吧。”一直不说话的李沐开口说道。
秦良玉脸色灰白的点点头,这位意气风发的巾帼英雄,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软弱和无力过。
两人起身准备向袁可立告别,却听门外一阵喧闹,袁可立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大声向亲兵询问:“巡抚衙门何人喧哗?”
“回禀大人,八百里加急!”外面传来亲兵的声音
话音刚落,身后背着信筒,插着红色羽毛的斥候飞速奔入,一下子跪倒在台阶上,呼呼这喘着粗气说道:“回禀抚台大人,建奴数万骑兵从蒙古入关,破万全卫,通州卫,京师戒严,天津卫官军阻拦未果,伤亡惨重。现在前锋骑兵已经过河间府,往山东境内而来!指挥使大人命令登莱立刻戒严,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登州城!”
“什么?!”袁可立惊呼出声,山东哪里还有什么可以抵抗建奴的军队,除了济南和青州各有两万老弱病残,登州,临淄,莱州几乎无兵可用,现在山东百姓十不存一,又历经大战,几无还手之力。
“大人,末将愿代大人守城!”不用说,秦良玉这种一心为国的虎将自然不会有什么门户之见,欣然表示愿保登州平安。
“你们白杆兵是突击猛袭的好手,用于消耗在城墙瓦砾之上太可惜了。”袁可立巡抚重镇,自然是知兵之人。“守城之事,不劳烦将军,只是若是需要白杆兵配合之时,还望将军予以义助。”
“听从大人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