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府西北角,一座恢弘的城楼冲天而起,城楼后重重叠叠,尽是构筑宏伟的宫殿,宫殿顶皆以琉璃瓦铺就,望去金碧辉煌。
这里正是西夏皇宫,李慕潜入之后,并未从宫殿顶上飞掠,因为那跟大摇大摆走进皇宫毫无区别。
殿顶本就是重点防卫目标,那飞檐斗拱之间,不知道隐藏着多少大内高手。
李慕进退自如的游走在西夏皇宫之中,寻找着自己需要的目标。
可惜转了半晌,无论巡逻的禁卫,还是内侍宫女,全都是三五成群,很少有落单的。
转了有近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花园的假山后,遇到两名对食的宫女和太监。
李慕以一阳指点了两人的穴道,随后上前以移魂大法控制住两人,问出了皇太妃的寝宫所在。
来到李秋水的寝宫之外后,李慕不再收敛气息,反而全力运转九阳神功,令真气鼓荡不休。
这种情况下,寻常武者自是感应不到,但李秋水这个级数的高手,必然能感应到。
果不其然,数息之后一道白影自寝宫内掠出,落入寝宫前的院子内。
李秋水脸上蒙着白绸,看不清面容,但从身材和眉眼来看,瞧着也就四十来岁模样,眉目生得极美。
“呼”
便在她出现在院子里时,一道气劲骤然呼啸而来。
让她脸色大变的是,那气劲竟是拐着弯从一旁向她飞来。
她衣袖一拂,袭至她身前的气劲便就此崩散开来。
这份气劲虽然不弱,但在她面前却还不够看,真正让她变色的是,那道气劲所代表的意义。
“白虹掌力,无崖子是你什么人?”李秋水目光凝视着一座假山,缓缓开口问道。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但话音之中却蕴含着极为复杂的意味。
李慕从假山之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澹澹的微笑,道:“他老人家算是我半个师父。”
那道白虹掌力,只是李慕用来打招呼的,并未输出多少功力。
万一用力过勐把李秋水吓到,不肯随他离开皇宫,那就白瞎了。
看到李慕的相貌,李秋水目露赞赏的道:“以你的相貌,的确有资格做他的徒弟,但为何是半个?”
李慕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师叔借一步说话。”
说完这句,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纵跃而起,脚尖在假山上一点,整个人向着半空飞射而去。
李秋水张了张口,却没来得及说话,不满的轻哼一声,同样展开轻功,飞掠而上。
原本她想让李慕进她的寝宫一叙,再怎么说皇宫是她的地盘,占据主场优势。
可李慕的作为却没有给她选择。
不过李慕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她并未对李慕有所忌惮。
只是无崖子的徒弟而已,武功再高又能高到哪去?
出于对自己的自信,加上对无崖子的消息比较在意,她选择跟上李慕。
李慕掠上半空后,却并未下落,而是在力道用尽时,抬脚于半空一踏,整个人便再度向前飞掠。
这却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轻功法门,从足底涌泉穴输出真气,于脚下凝而不散,以之借力踏步前掠,犹如脚踏实地。
这门轻功法门的灵感,来源于后世全真教轻功“金雁功”。
金雁功便是一门能够凌空踏步的轻功,学成者提一口真气,可于空中行走三十七步。
李慕不知道金雁功具体是如何运作的,但既然有这种功法,那就表示凌空踏步是可以实现的。
经过多番尝试,他终于创出这种从某种意义上,几可算是凌空虚渡的法门,他将之命名为“扶摇登云功”。
扶摇而上九万里,凭虚踏步登云空。
当然了,这只是这门功法的立意,不是说他真可以凭此扶摇直上九万里。
以他目前的功力,提一口真气可于半空踏步十六次。
但与金雁功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金雁功是凌空行走。
即便一步能跨出半丈距离,三十七步也最多能掠出十八九丈,六十米左右而已。
而李慕的扶摇登云功,却并非凌空跨步,而是借力飞纵。
每一次踏步,都相当于他施展了一次提纵之法。
每踏一步便可纵出十数丈,十六步踏完差不多是两百丈左右,一里多地。
这门功法对真气质量的要求非常高。
内力深浅只是决定凌空踏步的次数多寡,每次踏步飞掠的距离远近。
能不能练成,却要看真气质量的高低。
当然了,内力深浅也有一个下限要求,内力不足同样无法练成。
所谓的内功深厚,深代表数量,厚代表质量。
目前长空剑派能够自如施展的,也只有李慕自己、阮星竹、萧峰三人而已。
之前阮星竹的真气质量,只是难以进一步凝炼,并非不足。
北冥真气的质量下限本身就已经很高,自然可以练成。
九阴真气的基础质量同样足够,但至少需要二十几年的功力积累才能练成。
再过几年,阮雄和王小二等最早开始修炼九阴神功的人,差不多就能练成了。
凌空飞掠间,李慕回头望去,便见身后十数丈外,李秋水同样是踏空而行,显然逍遥派也有类似法门。
或许这是功力和真气质量达到一定程度后,基本都能掌握的法门。
事实上,逍遥派原本的至高功法,名唤《逍遥御风》(存在于最初连载版,由倪匡代笔创出,因超出武侠范畴,被金老删去)。
可惜这门功法太过高深玄奥,除逍遥子自己外,再无人能练成。
他不得已将之拆分简化,形成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三门功法。
李秋水的轻功法门,自然也是出自《逍遥御风》。
李秋水也有近七十年的功力积累,且都是自己修炼出来的,并非依靠吸纳他人内力积蓄而来。
应该是逍遥子在传他们师姐弟三人功法时,就已经告知过他们相关情况。
正因为逍遥派也有这种法门,是以李秋水对于李慕也拥有凌空飞掠的手段,并未感到奇怪。
她只是对李慕年纪轻轻,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而略微诧异。
然后她就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伤感中带着几分不忿。
显然她以为李慕这一身功力,来自无崖子的传功。
两人一前一后掠空而过,虽然下方许多御前侍卫都发现了这一情况,但他们也只能干看着。
两人所处位置过高,他们根本就可望不可即,即便偶尔降下来于宫殿顶换气,也是一沾即走,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两人速度都极快,短短几分钟时间,就越过数里距离,飞出了兴庆府北门。
出城之后,李慕依旧未停,直掠出距离北门数里外,才在一处荒野落地,转回身望向紧随而来的李秋水。
她在李慕面前五丈开外落地,稍稍调整了一下内息,才缓缓开口道:“说吧,你跟无崖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有衣袂飘飞声响起。
霍然回身望去,却见一名身着翠绿衣裙的美貌女子,自斜刺里飞掠而来,落在她身后数丈外,神色不善的望着她。
在李慕和李秋水飞出城时,阮星竹便立刻发现了他们,当即追赶而来。
李慕这时才开口道:“这位便是无崖子前辈的关门弟子,也是在下的妻子,所以我才说,他老人家算是我半个师父。”
李秋水转回身,凝望着李慕道:“这么说你并非逍遥派弟子,那你这一身功力……”
李慕道:“放心,我这一身功力是自己修炼得来,内子的功力的确是无崖子前辈所传,不过只传了一半。”
“无崖子前辈还活得好好的,他一身伤势也已被在下治愈,如今在飘渺峰灵鹫宫,过得逍遥自在。”
他这句话一出口,李秋水一身气息顿时变得凌冽无比,她目光森寒的咬牙道:“你说他在灵鹫宫?”
李慕似笑非笑的道:“是啊,明年就是童姥前辈返老还童的大日子,他自然要去为她护法。”
“可是无崖子前辈功力大损,怕是挡不住你,作为弟子和徒婿,我们做晚辈的自然要尽点心意。”
李秋水脸色难看之极的道:“这么说,你把我引出皇宫,是想杀了我?”
她身后的阮星竹冷哼道:“当年你不但不守妇道,对我师父百般羞辱,还伙同丁春秋,意图害我师父性命。”
“好在他老人家福大命大,摔下山崖却没死,但也变成残废,不死不活的煎熬了十几年。”
“今日我们夫妻,便要替师父讨个公道。”
“讨个公道?呵……”李秋水哂笑一声,随后双目变得有些失神,喃喃道:“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她突然毫无征兆的踏起凌波微步,身形闪烁间眨眼便欺近阮星竹,呼的一掌直取她心口。
阮星竹修习逍遥派武学也有十数年光景,战斗经验亦不缺。
她知道面对李秋水时,闪避的作用不大,因为白虹掌力曲直如意,如影随形,根本很难避开。
选择闪壁,反而会徒然失去先机。
是以她不闪不避,只一掌对着李秋水拍来的手掌迎了上去。
“啪”
双掌相击,真气碰撞之下,发出一声脆响,反震之力使两人各自向后飞退。
李秋水惊讶的发现,对方的功力竟比自己要深,但相对自己的真气要薄一些。
却又不似那种,完全靠吸纳他人内力积蓄起来的真气,这是怎么回事?
也难怪她想不通,原本在她看来,阮星竹的功力得自无崖子,但只是无崖子一半的功力,自己当足以压制对方才是。
可她却不知道,阮星竹还吸过别人的功力,照理她的真气质量应该很低才对,绝不应该有如今这般厚。
这却是吸收了鸠摩智一身内力的好处。
原本阮星竹的内力根基,是无崖子传给她的六成功力。
之后她吸收萧远山一身内力,使得她一身北冥真气的质量被稀释。
但鸠摩智的内力,却是精纯的小无相功功力。
如此一来,她的真气质量又得以回升,如今她的状态,真气质量不如完全自修出来的,却比段誉那种完全吸来的高得多。
因此哪怕真气质量不如李秋水,却比她功力更深,相当于百年积累,这才能与她拼个旗鼓相当,不落下风。
只要阮星竹日后不再吸纳异种真气,而是自己潜心苦修,真气质量还会有所提升。
虽永远不可能达到完全自修的程度,却也不会差太多。
保证青春长驻和长寿也没有问题,只是没有逍遥三老,以及李慕和萧峰这样的活得久罢了。
李秋水被击退后,背后李慕的六脉剑气也已袭至。
感受着背后的锋锐之意,李秋水脚踏凌波微步,闪避开来。
然而此刻李慕施展的,是与白虹掌力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少泽剑。
她避开的瞬间,剑气拐了个弯,向她追去。
李秋水反手挥袖,打散了这道剑气,但她的衣袖上,却出现一个小孔。
“这是……六脉神剑?”李秋水童孔微缩,沉声道:“你是大理段氏之人。”
李慕道:“在下段延庆,领教李师叔高招。”
口中说着话,手上却未停,面对李秋水,他没有丝毫留手,六脉神剑接连出手,很快就形成六脉齐出,剑气成阵的局面。
此时无论李秋水如何躲闪,都无法完全避开剑气的侵袭,随时都至少要面对两道剑气。
但若不躲闪,便需与三四道剑气硬拼。
对她威胁最大的是少商剑和中冲剑,这两路剑气一者雄浑爆烈,一者高度凝聚,皆是杀伤力极强的剑路。
她不得不优先避开这两路剑气,抵挡其他几路剑气。
偏偏李慕还同样精通凌波微步,更懂得一种奇妙无比的身法。
让她想要靠近对方近身搏斗,使六脉神剑发挥不出威力也做不到。
李慕面对她,优势实在太大。
功力比她深厚就不说了,除“传音搜魂大法”外,她会的李慕都会,李慕会的她却不会。
一个李慕便已让她压力山大,阮星竹还从旁施展白虹掌力见缝插针,不断对她进行袭扰。
夫妇俩配合多年,默契无比,阮星竹的白虹掌力不仅不会干扰到六脉神剑,反而起到无与伦比的辅助作用。
此时的李秋水,被夫妻俩压制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若只单独对上夫妻俩任何一人,她即便胜不了,却也至少能打个有来有往。
但以一敌二的话,她根本没有半分胜算。
即便她一身武功炉火纯青,能够保证自身不失,不至于一不留神中招败亡,到最后却也会被生生耗死。
忽然,李秋水掌中有白光闪烁开来,于身前化作一片光幕。
六脉剑气和白虹掌力接触到白光,并非是被挡住抵消,而是被白光生生击散。
李慕凝目望去,却见李秋水掌中多了一把长不逾尺的匕首。
那匕首似是水晶所制,刃身透明,锐利无匹,灌注真气后泛起莹莹白光,更增锐意。
这正是原剧情中,李秋水用来斩断天山童姥手指和左腿的那把匕首。
天龙世界很少提到什么神兵利器,这把匕首却绝对算得上一件神兵。
若是握在自己手中,使出剑芒绝技,那剑芒的威力怕是都能大增。
剑芒的杀伤力,不仅取决于自身真气的深厚程度,用来施展剑芒的兵刃本身品质,也有很大的影响。
只要是能传导真气的器物,都可以用来施展剑芒。
但木剑竹剑,又怎么能与铁剑相比?而寻常铁剑,与玄铁剑又哪有可比性?
水晶的硬度是7HM,这个时代的所谓精钢,硬度也最多只有5HM左右,铁更不用说。
水晶匕首的杀伤力,可要比铁剑高得多。
李慕在打着水晶匕首的主意,李秋水却早已心生退意。
以水晶匕首护住自身后,她便开始向城门方向移动。
只要到得城门下,惊动守城将士,她便能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