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好这通电话,丁云峰自嘲一笑。
当初看《金钱帝国》,丁云峰对雷洛派社团人员去恐吓ICAC成员的手段,其实很看不起的。
今日身在局中,丁云峰无奈发现,很多事,根本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
他唯一能做,就是控制手下做事的度数,不要和电影中那样,连严国梁的房子都给拆掉。
……
当夜,ICAC不少员工遭到社团的整蛊。
男员工的家门,大多被人故意泼了红油漆;
女员工养的宠物猫狗,只只被吊死在家内,妹子们下班开门进去,当场被吓得哇哇大哭。
隔日严国梁上班,看到自己办公桌上面,居然摆着几十封的辞职信。
严国梁带着韩志邦费尽口舌,最终仅能劝下一半人,另外一半态度很坚决,一定要辞职转行。
“看到了没,这就是我们的对手,他们卑鄙,龌龊,下流,贱格……”变空一半的办公室,严国梁失望说道。
韩志邦和留下的人,一个个都是满脸的同仇敌忾,站在严国梁背后连连点头。
火麒麟靠在墙壁,无语翻了翻白眼:“行了行了,省点口水啦!
丁云峰现在才派人做事,他算是很能忍了。
如果换成洛哥或者颜爷在位,那就不是一半的人辞职,而是一半的人下去卖咸鸭蛋了。”
“邓Sir!”
“我没聋,不用这么大声。
当初在水塘,我已经和你说过了,会死人的,你当我跟你说笑啊?”火麒麟吐出一口烟柱,望着张口欲言的严国梁。
“当初请我过来,你不就是要我敲醒他们,教坏他们?
所以,大家一样坏,只不过双方立场不同而已。
白天,我们出招了,晚上,人家就还击了。与其发牢骚,不如想办法,快点撬开里面那个女仔的嘴啦。”
讲完这些,火麒麟捏捏指节,目露凶光走向审讯室。
严国梁阖目不睬,韩志邦暗叫不好,他咬了咬牙追了上去:“邓Sir,等一下我……”
……
与此同时,狮城,圣淘沙。
两个穿着沙滩裤的中年老帅哥,各自躺在一条沙滩伞下。
猪油仔腰间圈着一只黄鸭救生圈,笑嘻嘻淌着浪花,追逐几个穿着比基尼的靓女。
“你倒是识得享受,不仅急流勇退,跑来狮城享受阳光沙滩比基尼,还留下一个细老丁云峰,把我从港岛赶了出来……”陈志超戴着墨镜,转身看着雷洛吐槽道。
雷洛抄起桌上的盒烟,先往自己嘴巴塞了一根,再丢了一根给老对头。
“有没搞错啊?太原烟草……大团结!
!
就算你我斗了半辈子,这次我从蛙岛千里迢迢跑来狮城搵你,怎么都能算是一份‘情谊’了吧?
现在用这种烂鬼烟仔款待我?雷洛,你将从港岛带出来的钱使完,现在连古巴雪茄都抽不上?”看了一眼雷洛摆在桌上的盒烟,陈志超嫌弃将卷烟扔掉。
雷洛无语叹道:“你识个屁!
这种烟你在港岛根本抽不到!
只有狮城这种几乎由华人构成的城市,我才能在老家封锁这么多年,花大价钱收来这几包。
好东西来的,先提前熟悉,将来我和人家讲话,就算没有话题,最少都有烟仔可以聊。”
“雷洛,你真考虑清楚?彻底靠向老家?”陈志超皱着眉头问道。
雷洛嗯嗯点头,深深吸了一口大团结:“大家身为华人,当然要同老家团结一心啦。
劝我去蛙岛这种事,你就免开口了。
第一,我信不过你陈志超;
第二,我更信不过蛙岛那帮人。
第三,我信阿峰,这小子从没押错宝。钱,我无所谓,使不完,现在我雷洛就想帮后人博个门楣出来。”
陈志超听后笑了起来:“讲实话,我看好蛙岛,毕竟那边号称中华正统!
那日,我的船刚刚靠上高雄的码头,已经有人带着一份委任状在等我,要封我做县长,据说,辖区在粤省鹅城。”
话不投机半句多。
雷洛摇头捡起被陈志超丢掉大团结,轻轻吹去烟上的浮沙:“鹅城那个地方,我同阿峰饮酒听他讲过。
几十年前,有个姓黄的财主同一个姓张的马匪,在那里发生过一段很精彩的故事。
不过,我看你陈志超有生之年,肯定没机会过去上任。
做县长,我雷洛没兴趣,入县志,我反而想要争一争。”
这都混到一同离开港岛了。
你雷洛还是要和我反着来?
陈志超眼中闪过一抹薄怒,等到雷洛签好秘书递来的几份合同。
他抄起桌上的酒樽,吨吨吨倒了两杯:“当初在黄竹坑毕业,我们斗到现在,已经二十四年了。
前面那二十三年,我一直都赢着你的。
这次你领着勋章全身而退,而我却背着你那个黑锅被通缉,我不服气。
因为,你是有丁云峰在帮你,而且我这次离开港岛,也是小看那个小子被他摆了一道。
可以说,我一共输给你们两兄弟两次。
现在,我问你,给不给机会我翻盘?”
望着一脸认真,举杯看着自己的陈志超,雷洛面露无奈:“喂,你刚刚自己都说了,你足足赢了我雷洛二十多年啊!
以前我都没叫过屈,现在你有咩理由喊冤呢?
大家加起来的岁数已经超一百岁了,你就别这么幼稚啦。”
“不行!如果你不应承我,就别怪我让人在港岛给你那个兄弟添堵。”陈志超面无表情,看着雷洛说道。
雷洛闻言大怒,翻身坐了起来:“你敢?”
听到两位大老闹掰,撤出十几米的保镖纷纷围了上来。
雷洛和陈志超斗了半辈子,他一看对方的表情,就知他是认真的。
“谁叫你们过来了,退下!”喝退循声跑来的陈细九和猪油仔,雷洛端起倒给自己的那杯酒仰头饮下:“行!既然你陈志超想斗,我雷洛就接着。讲,你想斗咩啊?”
“这两日,我一直都在分析丁云峰这个人。
我发现,他同我们很不同,对权力和钱财的追求,似乎不太放在心上。”陈志超缓缓说道。
雷洛冷笑一声:“阿峰是从老家过去港岛的,我听他话过,丁家一门都是忠烈。他的人生追求与你陈志超不同的。”
“可是我不信,我认为,大忠似奸!
这一铺,我们赌他丁云峰是不是真能为国无私?
临走,我在港岛留有后手,今日就会发动,如果丁云峰为了你们谋划的大局,甘愿牺牲自己,那就算我输;否则就算我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