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瞪眼一看,整个大殿里登时鸦雀无声。
钟离笑眯眯的,齐太子等这一刻也等了很久了,最先出声的是门庭庶子,当即跪不住了,一个猛子蹦起来,就跟青蛙似的,大喊着:“不可能!!”
他大喊了一声,可把众人都给唤醒了。
钟离的右手大臂上,根本什么也没有,别说是刺字了,连颗痣都没有!
门庭庶子大吼着:“不可能!不可能!”
田需脑袋里“嗡”的一下,刚才的噩梦竟然变成了现实,钟离的坏笑果然没有白笑,真的什么也没有。
门庭庶子道:“对对,是左臂!左臂!我记错了!是小人记错了,左臂……”
钟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左臂?”
门庭庶子信誓旦旦的道:“左臂!”
钟离把右臂袖子穿上,又如法炮制,露出自己左臂,还是什么也没有……
门庭庶子“咕咚!”一下跌坐在地上,睁着一副死鱼眼,仿佛魂游天外,道:“如何……可能……不可能……肯定是有的……”
钟离笑道:“幸亏钟离没有三头六臂,若是如同蜈蚣一般,今日还不给累死了?”
他这么一说,齐国的使者很给面子,登时“哈哈哈”的大笑出声。
秦公赵驷一看,不知为什么,竟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钟离并不是假的,还是他们秦国的血脉……
其实说起来,钟离刚从齐太子那里听说的事情,也很纳闷。
假钟离要杀真钟离,假钟离身上有刺字,真钟离身上没有刺字,而齐太子扒开钟离的衣服一看,登时蒙圈了。
因为钟离身上没有刺字。
并不是抹削的,而是压根就没有刺字,干干净净。
这一点钟离也很蒙圈,但是仔细一想,直白的想一想,根本不难想到,在那一场大火里丧生的,很可能就是假的钟离。
因此真的钟离带着小春儿逃出生天之后,才没有去找门庭庶子。
门庭庶子以为假钟离带着小春儿逃之夭夭了,想要独吞成为秦国公孙的好处。
这么多年门庭庶子都想要找到假钟离索要好处,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没有找到假的钟离,反而找到了真正的钟离!
门庭庶子瞪着眼睛,一时接受不了事实。
而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的,何止是门庭庶子,还有魏相田需!
田需浑身发抖,道:“不可能!”
钟离笑眯眯的穿好自己的衣服,系好带子,道:“魏相,衣服我也脱过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脱帽子了?”
脱帽子……
其实就是让田需卸下他的国相官职。
田需一阵颤抖,“咕咚!”一下也坐在了地上,失神的道:“怎么……怎么会……你不是……”
田需语无伦次的说着,这时候秦太傅赵虔就站起了起来,拱手道:“君上,魏相听信谗言,中伤毁谤钟离,钟离不仅是齐国国相,亦是我们秦人啊!”
赵虔这是来痛打落水狗的,一方面是为了钟离出气,另外一方面也十分巧妙的拉拢了赵驷,让赵驷站在同一个阵营中。
秦公赵驷冷冷一笑,道:“是啊,魏相是不是要给个说法?”
秦公可谓是“墙头草”,刚刚还跟田需一伙,现在反过来站在田需对立面了。
田需一脸失魂落魄,道:“这……这……”
秦公赵驷突然一笑,说:“对了,孤险些忘了,如今你已然不是魏相了,方才说好了,倘或齐相身上没有刺字,你就自行卸掉魏相的职务,去做守门的墨者。”
秦公笑得一脸亲和,道:“不知……你相中了谁家的舍门,用不用孤帮你介绍一户?”
秦公突然变成“拉皮条”的了,他这么一说,在场士大夫们登时轰然大笑起来,只觉得田需十分滑稽。
田需脸色发青,秦公又道:“这样罢,倘或你们魏国没有可守之门,不如就投靠了太傅如何?太傅家的舍门,正巧没人守护。”
田需被秦公气的脸色铁青,但是奈何不敢说出口。
秦太傅赵虔还配合的道:“多谢君上引荐,倘或田大夫真的需要这份差事儿,虔倒是愿意鼎立配合。”
钟离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由发笑。
田需就算不自动请辞,闹出这么大的事儿,被其他几个国家这般嘲笑,等回了魏国,魏王能放过他?
他可是魏国派来的使者,使者代表的都是国家的荣誉,和国君的形象。
这下子好了,魏国使者丢了大脸,魏王又是那种极好面子的类型,放眼望去,不好面子的国君仿佛还没出生,因此铁定饶不了田需。
别说继续做国相了,能不能继续做官都是问题。
田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是又说不出话来,一时间被众人取笑,气的差点当场仰过去。
可算是轮到钟离上场了,钟离便道:“秦公,如今秦公大婚在即,这魏国相邦竟然公然在筵席上,挑拨其他诸国之间的关系,可见非君子所为,若不是魏王授意,怕是魏相不安好心罢?”
田需连忙道:“不不,秦公切勿听信旁人一面之词啊。”
秦公笑了笑,道:“孤怎么会听信一面之词呢,凡事要讲究证据,魏相你方才不就拿出证据来了么?”
田需又被羞辱了一番,魏国将军魏章站在一边,真是不堪受辱,赶紧拽了拽田需的衣袖,让他退到后面来,别冲在前面被人羞辱了。
田需明白魏章什么意思,但是这关头,看着魏章的模样,就觉得魏章在羞辱自己,狠狠的瞪了一眼魏章,也是撒邪火儿,一甩袖袍退到了后排去。
魏章连忙拱手道:“秦公,齐太子,诸位使者,今日之事,乃是田相听信了小人的一面之词,与我魏国当真毫无关系,我魏国与秦国、齐国的兄弟之谊,友邦之谊,万不能被这小小不言之事左右啊!”
魏章虽然在撇关系,但是这事儿还真的要撇关系,不然怎么办,拉着整个魏国给田需做垫背么?
这事儿本就是田需自己谋划的,魏章和其他几个人根本不知情,如今当然要撇关系。
田需一听魏章的话,更是生气,觉得魏章要卖自己,但是如今田需已经没脸了,还怎么开口?
钟离笑道:“魏将军说的也有道理,其实这事儿,都是小人挑拨。”
他说着,目光看向跌在地上的门庭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