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曜和静音大眼对小眼,根据静音衣领的胭脂,还有最近时日她花钱的速度,顾曜有很充足的理由怀疑她...
不过应该不至于吧,师太好歹是个佛性深凝的出家人,就算青楼之类的地方有娈童,应该也不会如此下三滥,更何况还有蝶儿在。
“您该不会是喜欢女子吧?”顾曜狐疑问道。
静音:“...”
她叹了口气:“收起你旺盛的想象力,好好准备你那比试,过些时日,你们动手的时候,我就有机会去探底了。”
“我已经找到了破局点,但那里有高人坐镇,需要把他引出去,最好的机会,就是那比试。”
静音浅浅解释几句,便是回屋去了。
顾曜看向蝶儿,她无辜的摆摆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直都在和那群眼神恶心的老鸨拉扯。
“好吧,蝶儿你也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送走蝶儿,顾曜没有回屋,而是在院子里,披着星光踩着影子兜着圈。
“有点紧张啊...老头,要是我输了...不会输的,我天下无敌,阳神之下我无敌,无敌的...”
龙钮小印在吐出愚公经之后陷入沉睡,这段时日他抽空在靖夜司内找了几只孤魂野鬼,帮忙斩杀,但小印无动于衷。
愚公经的修行速度也在不断变慢,越往后,越难,金丹凝成之日遥遥无期,司首的心思又无法揣测...
“不会输的,我一定会拿回你的神魂碎片。”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了若隐若现的暗澹残月,身后凝出天狗之相,张嘴吞噬月华,将四周空气都是尽数吞没。
又心念一转,额头隐现黑月,冻结万物的幽寒涌动,月光都被冻住一般。
“两尊法相的力量我已经基本掌握,奇门一道,我有向靖夜司官员寻求指点,勉强也算开窍,凭借太阴之力,我一定能赢。”
收敛两尊法相,顾曜深吸口气,走向了水井:“召唤留在五炁河的青蛙,若是提前对上掌控黑龙神机的那家伙,直接夺了黑龙神机,便是万无一失。”
蝶儿理论上来说,算是他的炼鬼,照理应该是可以上场的。
问题是蝶儿是掌控了冥界法则的鬼主,除非是人鬼大战,又或是中元节百无禁忌鬼门大开,其他时候出现在人间怕是又会引发什么骚乱。
防止节外生枝,顾曜不打算让蝶儿出手。
“符水之术,符箓一道应该无人能胜我;有天心雷法,除去掌握社令雷的张清尘,应该也无人能赢我。”
“再有黑龙神机,应是万无一失,唯一的例外,是从未交过手的飞剑派,青城、峨眉的剑仙人,稳妥考虑,我需要多亿点准备,将一切意外扼杀。”
捏印结咒,顾曜在井水中开始召唤五炁河的小青蛙。
今夜同样未睡的,还有许多人。
张清尘坐在天师府办事处的屋顶,手持神剑却邪,周身一条雷龙活灵活现,环绕游动。
“要赢...”
“天师府不能分裂,我要结束一切,要用最强的力量打赢师弟,让他跟我回到天师府。”
在他身后的院子里,坐着一男一女,穿着一灰一青两件袍子,背后各负长剑一把。
两人并未说话,手中执着茶杯也未饮用,只是默默抬头看着屋顶的张清尘。
男的,是青城飞剑派这一代嫡传天骄,裴问川。
女的,是峨眉飞剑派掌教真人真传,阮明涯。
张清尘的雷龙游动,微弱雷光照耀在两人脸上,忽明忽暗。
青城与峨眉,都曾经是初代天师的道场,后来衍生出两派,专精飞剑之道,与天师府关系莫逆。
这两派常年很少行走天下,尽在蜀地声名显赫,在长安也没有设置宗门驻点,偶尔来到长安,便直接借宿天师府宅邸。
“少天师有些烦恼。”裴问川突然道,声音并未有心压抑,“不知是否是为了那野茅顾曜?”
见张清尘不答,阮明雅答道:“是与不是,又能如何?顾曜如今不是天师府弟子,而是传承天师府之术的野茅。”
“明日若能与他一战,我也很想试试这位能战败少天师的野茅。”裴问川眯眼,看向那突然有些狰狞的雷龙。
“顾曜声名不小,靖夜司不会让我们在前面碰到的,在决赛前,我们碰到的概率总会比少天师大,到时师妹也想试试,善渊真人能看上的人,究竟有几分斤两。”
阮明涯起身,对着张清尘作揖道:“师兄,你在迷惘,若是如此,怕是未必能赢我两人。”
雷龙吞吐雷光,却突然被绿色吞噬,在空气中消逝,张清尘站起身,双目神光涌动,俯首看向下面两人:“你师父当年想拜师叔为师,却被拒绝,这次来,是想为你师父出口气?”
阮明涯一愣,她没想到张清尘居然知道这事,当即回答道:“不敢,宗门有令,扬峨眉威。”
张清尘吐出一口气,白练如龙,从屋顶直冲而下,将两人身前石桌碾碎:“随意吧,你们两人...也就这样吧。”
话毕,也懒的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身重新坐下望月,发起了呆。
而裴问川和阮明涯二人却是有些慌乱的行礼告退。
“少天师...他已经摸到那个门槛了...”
“那这次比试还有什么悬念?我两人目标,只能放第二第三了。”裴问川表情苦涩,自从张清尘上次回龙虎山,言明自己战败之后,他也同样升起了赢一次的心思。
一个野茅,即便是传承了天师府术法,那也是缺少资源的野茅,他可为,我不可为?
但张清尘刚刚那一手吐气如龙,摆明了已经摸到了天师的至阳雷心,哪还有半分可能?
阮明涯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裴师兄,你说少天师能这般年纪摸到门槛,那个野茅,上一次是怎么赢少天师的?”
“许是运气好吧。”
“但我有些相信善渊真人的眼光了...”
......
颜意远此刻正在长安之外,坐在一棵奇形怪状的树上。
这树算的上挺拔,只是不知为何,树皮之上有很多绳索勒过的痕迹。
树下,一个披头散发的句偻老道一手酒葫芦,一手握着烧鸡,大快朵颐。
“小子,你知道这树有什么传奇故事吗?”
“嗯?”
“嘿嘿,上一代实际的最强者,善渊,几个月前来这儿找司首,司首不敢见他,于是善渊就把所有出入长安的人都吊在了这里。”
老道狠狠啃了口烧鸡:“不止这一棵,他大概吊满了那一片林子,只是这一棵比较特殊,吊的是阳神真人。”
“之后逼的没办法,司首才出来,两人又打了一场。”
颜意远道:“与我说这个有什么关系?”
“这个善渊,就是顾曜的师父。”
颜意远身体一僵。
老道喝了口酒:“都是野茅,但他与你其实不一样,你这辈子的成就,没什么机缘,到我这地步都难,但他不是,他将来,就算不是实际上的第一,也最少是个前五。”
“小子,你的事,我已经找司首打听很久了,我的心思你也明白,你拜我为师,才有可能追上他,才有可能和他同台竞技,才有可能让他与你一起,你的野茅道才有可能成功。”
颜意远握紧了刀把:“我有师父了。”
“师父又不是只能有一个,我都没介意你不是第一次,你还跟我磨叽。”老道人打了个酒嗝,将啃得干净的烧鸡扔在一旁,站起身道:
“你承过那小子的人情,搭上了因果,本来倒是可以简单点还清因果,但你又送了息壤,这是天注定你和他会捆在一起,你不拜我,将来大概率会因他而死。”
颜意远道:“我不怕。”
老道人舒展了下腰,把酒葫芦收好:“不怕?你还没搞明白一件事,那小子就是个麻烦精,身上的因果天师碰上都得脱层皮。”
“随便你,反正我还有个几十年,在比试结束前,我一直呆在长安,若是你想明白了,就来找我。”
“不然就算我两有缘无份了。”
老道人要走,颜意远从树枝上跳下:“等等,实际上的最强者是什么意思?”
老道人回身咧嘴一笑:“就是说,最强的人,具体我可不会和你说,你又不是我徒弟。”
随即老道人张开腿,大步流星,三步两步消失在颜意远视线中。
...
长安,二皇子府上。
已经三十岁的二皇子有些倦色,他坐在大厅的正位,有些疲累的按了按眉心:“郝先生,你有把握吗?”
坐在他左手边的青年,气宇轩昂剑眉星目,他名为郝飞煌,是长乐郡主的追求者,因此被二皇子拉拢。
二皇子向他承诺,只要他能进入比试前七,便为他向皇帝求婚。
郝飞煌信心满满:“殿下放心,第一很难,但前三在下便有七成把握,前七已被在下握于掌中。”
“我与神霄道周傲柳日前有过交手,百招内我可以打败他,按照您给的情报,他能排大周前八,而排他前面的人,三人是天师府,大比只会来最强的那位。”
他给二皇子喂下定心丸:“根据这段时日的其他情报,那位被称为张清尘的我应该不是对手,其他几人,宫经纶、吴子墨,这二人虽强,但心思不在此处,不足为惧,顾曜野茅,评价再高,也只是昙花一现,却是往上,他越难走。”
“所以殿下请放心。”
他信心满满:“在下已经在准备聘礼了,到时候还要劳烦殿下。”
被提及的宫经纶、吴子墨,此刻一同躲在某个酒肆内,正对酒消愁。
“看到了黑龙神机,我想回茅山,制作无敌的凤凰神机...”
“看到了人魂果树,我想回阁皂山,培养不灭的长生树...”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长叹:“无聊的比试,浪费我珍贵的生命啊...”
吨吨吨~
隔着屏风的旁边一桌,样貌俊秀的少年左手搂着两身材火辣的女子,右手把玩着一快黑色令牌,听到旁边的话语,心头冒汗的同时狠狠的亲了下身边人。
他名为金亦波,是鱼醉月的侄子,如今执掌黑龙神机。
“稳了,对神机最了解的上清派吴子墨是这样的家伙,毫无斗志,手段最诡异防不胜防的阁皂山宫经纶也是满脑子古怪思想,凭借黑龙神机,除去张清尘外我应该是无敌了。”
“哼哼,不一定,张清尘的雷法,黑龙神机未必挡不住,说不定能成第一,到时候我就可以娶鱼有容和鱼秋忆啦!”
越想越是心头火热:“鱼有容说我能拿第一,就考虑做我道侣,能拿前三,就建议鱼秋忆做我道侣,只要拿到第一,就能有两个道侣!”
“虽然姑姑和鱼有容水火不容,但...姑姑,对不起啦!”
给这两憨货看黑龙神机和人魂果树的桉卷真是赚大了,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两人心思撩拨走了,果然我才是大周第一天才!
将手中的令牌收起,他顶了顶怀里的女子:“走,双修去,抓紧时间!”
一行人离去后,醉醺醺的隔壁两人一下清醒了过来:“那傻子走了?”
“走了。”
“我差点没忍住直接干掉他,抢了他的神机研究。”
“那你是怎么忍住的?”
“那神机有很恐怖的感觉,而且我中觉得,那神机有三个主人。”吴子墨耸肩,“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黑龙神机被做过手脚,那蠢货只是借用。”
“随便啦,要是遇到他,干脆直接认输,早点回山吧,这里到处是人盯着。”宫经纶叹气,“生活不易,对了,说好我帮你忽悠这傻子,让你研究神机,你帮我偷人魂果树的,你想好点子没有?”
“不行啊,宗门说拿不到前七,就要把我的基地封存,罚我去研究符箓,先老实打个前七吧。”吴子墨苦瓜脸,“至于偷人魂果树,不难,等开打的时候,用这个去偷吧。”
他摊开手,露出一条栩栩如生的小蛇:“神机:土行孙。”
“吴氏神机,值得信赖。”看着宫经纶捏过,扒开了蛇嘴往里瞅,吴子墨自信道。
“行,那就等到我们输了离开长安时候偷,偷到就跑。”
宫经纶颔首道。
吴子墨浑不在意:“行,到时候我第七你第六,咱两一前一后。”
“第六要多打一场吧?咱两换换?”
“...”
翌日清晨,太阳才刚升起,长安便沸腾了起来。
顾曜走出靖夜司时,已有一道七彩神桥铺到脚下,接引他一路向西,直到霸水之旁。
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悬于空中,与霸水倒映,镜与河之间,二十四星宿环绕擂台,漂浮在半空之中。
已有无数吃瓜群众到达,早已各自选好了地方,佛道、官员、平民百姓俱有,分散在各处,等着看大周年轻一代的道门精英斗法。
顾曜来到时,无数视线注视,窃窃私语响起。
但他并未在意,而是凝视着一人。
这人面容年轻,朴实无华,身穿紫袍,袍上四象神兽游动,手拿紫金如意,头戴白玉冠,盘膝坐在巨大的椅子上,身旁屹立着凝玉与碧玉。
“司首...”
顾曜注视着他,司首也恰好看向他,两人对视,司首微微一笑,颔首问好。
同时,他一手翻掌向上,一颗星辰从掌心中跃出。
顾曜注目星辰,童孔一缩。
星辰中的是,沉睡的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