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齐舟向四周扫视了一番,除了马车上的那两个女子,其他人几乎都到了。客栈里的伙计开始片取羊肉分发给围坐在四周的客人,翟彪兴冲冲地走来递给贺齐舟一个羊皮囊,说这是店里最贵的马奶酒,如果不够,待会再去买。
贺齐舟掂了掂那袋酒的份量,少说也有四五斤,连忙说够了够了。与翟彪对饮几杯后看到四周喝酒的人好像不多,这才想起询问郭问自己是否可以饮酒?
郭问回他无妨,只是进山之后最好别饮了。贺齐舟识趣地替郭问、完颜钢各倒了一杯,这一路上,他发现完颜对他好像除了钦佩之外,并无半分恨意,两人虽不怎么说话,但感觉却比与其他莲花帮众要熟络不少。
直到贺齐舟三杯酒下肚、翟彪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两名女子才姗姗来到自己的位子前,隔了那只被削去三分之一羊肉的山羊,就坐在贺齐舟的正对面。
烤羊的伙计见又有人来,便将铁架上的羊搁至一边,由另一人片肉给那对女子,自己则从桌下取出炭块,加入烤炉之中,红色的炭火一暗,一股青烟随之冒了出来。
一直低头吃饭的许暮雪低声对贺齐舟说了句话,贺齐舟就向左右告假道:“我妻子已经吃饱了,我先带她回房,你们慢用。”
郭问紧绷的四方脸挤出一丝笑意,点头同意,刚来的两名女子也朝贺齐舟笑了笑。两人走上木梯,贺齐舟低声问道:“这么快上去,是不是见到那两个女的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你有没有觉得那股烟有点怪?可惜我还是吸了点进去。”小雪皱眉道。
“是有点,照理此处这么干燥,不太会有这么大的烟,我特意闻了闻味道,有点像是什么草烧着的味道。”贺齐舟道。
小雪道:“我知道有种迷烟被吸入后需要另一种药物才能激发出来……”
“我也知道,那种烟是由三种药草混合起来的,黄爷爷对我说过,神仙倒、蓝蓬、乌葵……等等,那就是乌葵点燃后的味道!”贺齐舟不觉惊呼起来,两人已不知不觉走入房内。
“后面还有包子,可能另一种激发药性的药会混在之后的食物中……”小雪道。
“不会的,我们已经中招了!”贺齐舟肯定地答道:“另一种药叫葛香,有淡淡香味,虽然没毒,但很容易被发现,除非……除非混在刚刚喝的酥油茶里!”
“想不到这里还有如此高明的用毒大家!”许暮道:“那怎么办?”
“这种迷药药性发作得很快,中毒后瘫软无力,也无法提气,不过一到两个时辰就会恢复,我们吸入的烟最少,中的毒应该也最轻,要么先躲起来再说?”贺齐舟道。
“好像不行,如果他们都被人给灭了,我们更难走回大齐,还是想办法救救大家。”小雪道。
“我怕还没走到军营就会毒发,只能另外想办法了,小雪,你现在的轻功大概恢复了几成?”贺齐舟问道。
“不到两成。”
“够了,等会你就这样……”
……
“炭烟有毒!”贺齐舟一边捂着口鼻,一边冲下楼梯道:“我妻子已经晕过去了!”
一楼餐厅内顿时一阵兵荒马乱,很快一个接一个地叫道:“我无法提气了!”“我也中毒了!”“快制住那个烤肉的!”……
两名女子身旁的中年男子最为迅捷,凌空几指就制住了中间烧烤分肉的三名伙计。贺齐舟一时也看不出是哪门哪派的功夫,但两人动作几乎完全一致,都是六脉的高手,只是点完穴道后,加速药性发作,均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越来越多的人好像都有点坐不稳的样子。
“像是迷药,多喝点清水会减小药性!”贺齐舟叫道。
“老四,你快去厨房取水,老七,将店里所有人都叫过来!”二哥大喝起来,叫罢便盘腿想进行调息。
不一会,四哥取了一大铁桶的水直接放到炭炉之上,桶上还漂着几块浮冰,贺齐舟率先用桶中木勺舀水喝了一大口,又蹬蹬蹬跑上楼背下小雪,撑开她的嘴吧,也灌了一口清水下去,小雪慢慢苏醒过来,众人见状纷纷挤过来喝水,水桶边一时人满为患。
“二哥,人已经都在这里了!”掌柜就是七哥,年岁虽大,应该是入门较晚,道:“店里是两个厨子,三个小厮,屉上的馒头还要再蒸一会,因为客人多,所以全来帮忙了,厨子都是帮中兄弟。”
“应该是这个加炭之人,他见我们都到了才加了有毒的炭!”二十来岁的那名侍女指着地上被点了穴道的厨子道。
“肯定还有其他人,说不定我们之中有内应!”年长一点的女子道。
“你没来喝水,是不是没中毒?”贺齐舟指着一个莲花帮车夫喝道。
“我,我——”那人急忙上前皱眉喝了一大口,道:“我肠胃不好,怕寒,真不是我。”
“老七,你没中毒?”四哥看向客栈掌柜问道。
掌柜的急忙挪到水桶边喝了一大口冰水,然后指着地上的那名烤羊厨子喝问道:“阿渠,是不是你?”
阿渠应是自知难逃嫌疑,竟闭目闭口,不理睬掌柜的问话。
“我待你不薄,为何要这样?”掌柜虚弱地撑在桌子上,继续问道。
“快去叫人!”黑裘女子对身后的护卫命令道。
“是!”立即有一人踉跄地走向紧闭的门口。
“你俩也去!”二哥指着两个手下也喝道。
三人几乎同时走向门口,只见刀光闪动,三人后心先后中刀,那名站得较远而没有被点中穴道的厨子手持滴血的剔骨刀,冷冷地看着因为中了迷药而无力抵坑的三人缓缓倒下。与此同时,四哥和二哥几乎同时攻向水桶前的七哥,因为他们都注意到了七哥向那名厨子递出的眼神!
面对两人的猛扑,七哥轻点身前的烤架,向上腾起,
然后一手搭住二楼走廊的扶手,站在二楼走廊外沿,背靠扶手,向下俯视道:“别挣扎了,越动药力发作地越快!”
“洪磊,那你有本事下来呀!”二哥嘶吼道。
“急什么,再过半柱香,你们就任我宰割了!”洪磊狞笑道。
“为什么要这样?”二哥低声问道。
“要怪你们就怪她吧!”七哥指了指那缓缓趴在桌面上的黑裘女子:“别装了,二公主,我知道以你的修为,足以再撑一会的。”
“你以为还能走出这座小城吗?”二公主抬头看向二楼的七哥,又对二哥嘲讽道:“你们盐帮不是上下都一条心吗?怎么出了这么个叛徒?”
二哥竟是无言以对,楼上的七哥好像仍是有些忌惮二公主,不敢下楼,道:“臭婆娘,你以为裴家就这么容易垮吗?我们会让你贺连一氏肠子都悔青的!既然你亲自作饵,那我就来尝尝饵料的滋味,阿塘,动手!”
已经连杀三人的另一名厨子立即朝黑衣女子冲来,一旁的贺齐舟大喊一声:“且慢!”可阿塘理都不理,双眼冒血似地直刺二公主心房,却见二公主向阿塘面门喷了一大口秽水,然后出手如飞,双指敲在阿塘持刀手的手腕上,夺刀后顺势就将刀反插入阿塘胸中,眨睛之间,刚才还手刃三人的阿塘就已变成了一具死尸。
二公主在阿塘倒下之时又一刀掷出,准确地钉入地主另一名厨子的胸膛,然后再次抬头,媚眼如丝,笑着对七哥道:“洪掌柜,这么容易就想杀了我吗?”
“赫连长盈,别人都知道你身边的昆仑兄弟很厉害,但你自己深藏不露又怎么可能瞒得过裴家的人?”七哥好像一点了不为死了两个手下而伤心,甚至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冒然出手:“赫连家的功夫确实惊人,居然还能逼出腹腔中的胃液,不过没用的,你的毒是吸进去的!”说完七哥自楼上飘落,不过还是远离二哥、四哥和二公主,只是落到两个被点住穴道的伙计边上,替其中一人解了穴道,道:“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等等,等等。”贺齐舟已经在后悔刚刚叫得慢了,差点让二公主命丧厨子之手。
“小子,要不是你刚才那么一叫唤,让人喝冷水清醒,我也不会死两个兄弟,既然你这么想先死,那我就先来成全你!”七哥怒目向齐舟走来。
“你会用毒我也会,你有没有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变化?”贺齐舟冷冷说道:“你再看看其他人?我提醒你一句,我这个毒比较急!说不定再走两步就会爆,你的头会爆!”
七哥本就发觉脸上有些不适,一看四周,居然人人的面部都开始肿胀起来,连报信的那人亦是如此,便道:“是你在水桶里下的毒?恐怕不要紧吧?你自己都肿成这样了!”尽管如此说,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我有解药。”贺齐舟扶起小雪道:“看看她这么瘦的人脸都会胀成这样,再想想你等会你会怎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