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们依次答完,那个老人才收起皮鞭,满面肃穆的道,“现在跟我起誓。第一誓,自入道之后,你父母即是吾父母,你兄弟姊妹即是吾兄弟姊妹,你妻即是吾嫂,子侄即是吾子侄。如果有不遵此例,不念此情,以为背誓,五雷诛灭。”
“第二誓,倘有兄弟父母百年归寿,无银埋葬,必要通知各兄弟,有多帮多,无钱出力,以完其事,如有诈作不知者,五雷诛灭……”
一直念完了三十三个誓愿,老人才恭恭敬敬的给关二哥上香,然后拿起朱砂笔在黄纸上写道:“承天洪运,乙酉年十月初七吉日,我等九人今日跪在关胜帝君前,滴血焚香,仿效当年五祖于高溪庙前插草为香,结为异姓兄弟,我等兄弟,聚首一堂,已拜天为父,地为母,日为兄,月为嫂,我等九兄弟各人同心,心传忠义,乐必同乐,忧亦同忧,虽不同生,死愿同死。既题名于金榜,必尽忠于和联胜,今日金兰结义,终生肝胆相照,忠心义气,发财到尾,若有奸心反骨,有始无终者,神昭其上,鬼阚其旁,三刀六眼,五雷轰顶,报应分明,人神共鉴。”
写完后,他退到神位左侧,手执尖刀将公鸡宰杀,滴血入酒,新丁们也跟着刺破手指,歃血为盟。
然后,老人把黄纸点燃,一边烧着一边朗声道:“有忠有义,富贵荣华;不忠不义,照此莲花!”
啪嚓一声,将碗摔在地上。
从头到尾,丁香一句话没说,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一切,甚至都连看叶承欢一眼。
一切结束,马仔们搬过一张古旧的椅子放在大堂正中,请丁香高坐。
丁香毫不客气,径直走了过去,抖起裙摆坐了下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诸位,烧过黄纸,斩过鸡头,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烟雨堂的人了。我只说三句话:第一,忠于社团;第二,爱护兄弟;第三,义字当头。今后谁要是违背了这三条,别怪我丁香翻脸不认人!”
“是!永远效忠烟雨堂,效忠丁老大!”一行人一起叩拜道。
一团声浪凭空卷起,叶承欢远远的站在大堂后面,看着高高在上的丁香,忽然有种遥远而模糊的感觉。
他自己都不相信,那个女人就在几分钟前还依偎在自己怀里,好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他更不相信,那个妖魅的女人此时眼里除了杀气已经别无他物。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有点儿多余,这是一个充斥着各种欲望的世界,金钱欲,食欲,但不管是何种欲望,归根结底都是权力欲。
那些对别人来说遥不可及的东西他都已得到了,可是得到了之后他又感到厌倦,人生何尝不是由无数快乐到痛苦的轮回组成的?
可是要他告诉别人这些,谁又能相信呢?
他趁着仪式还没结束的当儿,悄无声息的退出大堂。
经过酒吧时,小白龙不知又从哪儿冒了出来,只不过这次躲得远远的,嘿嘿一笑:“大哥,时间还早,这就走啊。”
叶承欢的身子似乎动了一下,小白龙眼前一花,那张邪魅的脸便已到了跟前,然后他的下身不可避免的被揪了一下,这一下更快,也更狠,让他的脸一阵扭曲,差点儿没疼出声来。
他苦着脸,带着哭腔,“大哥,我求你了,给点儿面子,不然以后我还怎么带兄弟啊!”
叶承欢阴冷的道:“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你自己挣过来的!”
他开车走在霓虹交错的路上,虽然路上的人车稀少,但他的车速并不快,就像这个城市此刻的生活节奏一样。
打开收音机听着绵绵的音乐,渐渐放空着自己,经过一个十分僻静的所在时,忽然从旁边的一条胡同里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救命啊……”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惊悚!
叶承欢下意识的踩住刹车,汽车稳稳的停在路边,隔着车窗往那边看去。
这一带都是老式住宅楼,基本都在六层左右,窄窄的街道两边是一条条幽深的胡同。
刚才那一声叫喊就是从右边的胡同传出来的,原本还亮着的几个住户灯光顿时全都熄灭。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估计人们都自求多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胡同深处依稀透出几丝光线,大致能看到那边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不时传出几声谩骂和踢打。
叶承欢皱了皱眉,他没有助人为乐的爱好,也谈不上什么正义感,更不喜欢干英雄救美那种狗血的事,可明明知道一个女人正在被欺辱,让他掉头离开,他做不到!
把车熄了火,他下了车,径直走进胡同,奔着那几个人影健步而去。
越发近了些,才看清有四个年轻男人正把一个女人按在墙边,有的摸,有的亲,有的捂她的嘴,有的撕扯女人的衣服。女人发丝凌乱,遮着整张脸,因此看不清相貌,任凭她怎么反抗也不是四个男人的对手。
一个男人滑了滑舌头,一脸淫邪的道:“穿的这么性感,还给老子装清纯!”
叶承欢一边走过去一边叫了一声:“嘿,能不能算我一个,我也喜欢玩户外!”
几个男人听到声音全都停了下来,阴冷着脸回过身来,打量了一眼,只见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长相斯文、衣着很上档的男人,他们做贼心虚先是吃了一惊,继而胆子又撞了上来,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他们根本没把叶承欢放在眼里。
“不想死就给我滚,当你什么也没看到。”其中一个男人阴森森的道。
叶承欢不紧不慢的摸出一支烟,用手捂着点燃,吸了一口,一边紧了紧黑皮手套一边道:“新闻里说今晚哈雷彗星要经过我们这儿,可是你们打扰我看星星了。”
他们才没功夫领略他的幽默感,互相使个眼色,顿时杀气毕露,手里多了把寒光闪闪的甩刀。
最前面那人发一声喊,扬刀冲了过去,可刚到叶承欢跟前,身子却忽然僵住了。
他的身子挡着,后面三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脸上闪过丝丝怪异。
“你小子玩什么,怎么还不下手!”其中一人问了一声,可那家伙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没有一点儿反应。
余下的三人互相对了对眼,留下一个看住那女人,另外两个捏着甩刀一起冲了过去。
可那两人刚冲到跟前,刹那间也都僵住了!
和他们的同伴一样,也那么直愣愣的站在那儿,连点儿声音都没有。
最后那人用刀子逼着女人,女人受不了惊吓和折磨,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那人没功夫去管女人,看着诡异的情形,打心底里冒出一股子凉气,颤声喊了两声,没人回答。
他艰涩的咽着喉咙,硬着头皮,一点点蹭过去,一直蹭到同伴跟前,刚把头从他们肩膀探过去,忽然从对面伸出一只,一把握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身子隔着同伴的头顶抓了过去。
这小子顿时一阵窒息,喉管好像是根塑料软管,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胸膛好像一只破风箱,里面的氧气正一点点被榨干。
扑的一声,脆弱的喉管终于承受不住那股挤压,被生生扯断一截,确切的说,他的整个喉咙都被生生撕扯掉了,脑袋和身子只剩下一根脊椎骨还连着。
倒地的那一刻,他才看清自己的三个同伴也都和他一样的死法。
叶承欢把血淋淋的手在他们衣服上擦干净了,才绕过他们,来到那个女人跟前。
女人瘫在地上还昏迷着,叶承欢蹲身下去,抱起女人的上身,摸了摸她的鼻息,摇了摇她的身子,然后掐了下她的人中。
很快,女人嗯了一声,慢慢苏醒,茫然的看了看叶承欢,又看了看周围,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抱住男人的脖子,放声大哭。
虽然温香软玉在怀,但叶承欢表示有点尴尬,黑天半夜的被女人抱着,哭声传出老远,万一有人看见算怎么回事?
他刚杀了人,不便多停留,想要拿开她的胳膊,可女人反而抱得更紧。
他只好拍拍她的背,刚要宽慰几句,忽然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异香!
他心里一突,脸色顿时变了!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把银锥便刺进了他的丹田气海,令他气血为之一滞。
紧接着,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总共九把银锥分别刺进他身体的不同部位,将他周身阴阳两脉、十二条经络彻底隔绝!
这还不算,他的肩头被人一口咬上,连皮带肉被生生咬掉一块,痛入骨髓!
叶承欢咬了咬牙,拼着全力挥出一拳,女人却忽然往后一个翻跃,站定时悄无声息,人已到了十米之外。
他上当了,而且这个当上的实在不轻。
唉,女人,又是女人,这辈子不知道在女人身上吃了多少亏,不过哪次他都能全身而退,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今天居然在小河沟里翻了船,而且对方居然懂得用银锥封住他的罩门,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现在看来这次亏大发了,没准还得把命亏进去。
和国外相比,也许是神州的生活太安逸了,消磨了他的警觉感,否则,那个女人根本不可能得逞。还有就是这个圈套设计的十分逼真,因为那四个行凶的歹徒都是真的,这就大大增加了圈套的迷惑性。
这个女人之阴险,已远远超越了他的想象。
女人一只手把长发挽起,用一支古旧的木簪扎住,露出一张白生生的瓜子脸,宽宽的额头,窄窄的下巴,小小嘴边挂着血丝,活像漫画里的女妖姬。
她伸出舌头舔掉嘴角的血丝,任凭夜风掀起撕碎的衣裙,露出两条白色的腿。
“北风之神,你死定了!”女人淡淡笑道。
叶承欢凝着眉毛:“你说什么鬼话,什么北风之神,漫画看多了吧。”他经络被封,只好给她打嘴官司,希望能拖延时间,然后伺机找出敌人的破绽。
他暗暗提了口气,可气海被封,空荡荡一片虚无,别说无为神诀,什么诀都用不出来,更别说用内劲把银锥逼出。
“曾经我听说在一个古老的传说中,北风之神是赫尔的万能主宰,拥有凝聚第三宇宙能量的诸神盟约,可是现在我很失望,原来一切也只是传说而已,所谓北风之神原来只是一个卑贱低能的家伙。”女人笑起来好像一只狐狸。
叶承欢皱起眉头:“你特么能不能编点有意义的故事,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想你一定认错人了,我就是个普通人而已,漫画书上的东西和我有个毛关系啊!还有,麻烦你把我身上的那些零碎弄出来好不好,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好歹我也救了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