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好过,整个苏家庄过年更是如此。
家家户户看重的是春耕,种子和肥料准备的充足,小家小户富裕,家族就强大,所以郑月娥对每一家都一样对待,粮种按照地数送下去的。
因为苏家人都上族谱,所以苏柱子两口子也不能再在苏家这边当长工了,但苏家的事儿是全村人的事,春耕这一块根本用不着陈瑜一大家子动手,村子里的人都要先把二奶奶家的田地侍弄好,才是自己家的。
周大虎一家依旧是长工身份,再怎么说不是同姓的人,上族谱是不可能的,所以除了周家之外的几家外姓,都依附在陈瑜家门下,也一样分到了房屋。
庞氏红着眼圈过来报喜,一见面就说:“二奶奶,我家大宝回来了,大宝还带了媳妇和孩子。”
陈瑜记得当年因为穷,苏大宝的婚事被推掉后离开家了,这么多年终于是回来了,为庞氏高兴的同时,嘱咐庞氏要跟族长那边去说,上族谱的事情是大事。
同时,苏德言的小儿子已经三岁了,取名苏有继,孙子苏正乾,包括苏占青和苗淮秀,这些人都在庄子里有自己的院子,而这次回来报账的苏德言,感慨万千,生于斯长于斯的他做梦都没想过苏家庄会有这么一天!
有朝一日回来养老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
当年迫不得已离开苏家庄的他,在儿子降生之后淡了,并不会再记恨苏占青,回头看都觉得人生不过如此的感觉。
所有的大掌柜带着自己的人奔赴回到自己的战场去了。
四海货运带着货物奔赴各地,整个苏家都动起来了。
陈瑜很闲,闲下来的她再次住到了茶山里,新茶树因为用了壁上泉的泉水,春茶可以采摘一批,这样的茶单独炒制,味道确实非常不错,特别是再用壁上泉的泉水冲泡,那味道简直让人只需要喝一口就浑身舒泰。
经常会有人在山上看到陈瑜,她单薄的背影或是背着背篓,或是拿着弯镰的在忙碌,穿着很朴素的布衣,头上带着蓝布头巾。
也会坐在茶园,跟采茶的姑娘们高谈阔论,讲人这一辈子如何立心,如何奋斗。
而她,成了苏家庄女人们的女学,所有人都会在她的身上学到活着的智慧。
如同跟她呼应一般,各地的女学也已经过了被茶余饭后当谈资的时候,更多的人都愿意把家里的女儿送到女学去,并以此为荣。
皇帝的招贤榜开了先河,但凡能人异士都可以为朝廷做贡献,而朝廷富养朝官而克贪,朝堂上下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
苏家三子的赫赫威名被淡化,但功绩却一点儿不少,在朝廷为官的人,颇有些高手如林的感觉,大越国的鼎盛已经缓缓而来,其并不磅礴却如源源不断之水,前望悠悠,后望源源。
与苏家三子被淡化不同,苏家的买卖遍布大越国各地,县都覆盖的苏家买卖,为苏家带来的是源源不断的财富,而这些财富不需要再充实国库。
郑月娥终于圆润了许多,拿着书信步履轻快的到茶山:“娘!娘!”
采蘑菇的陈瑜抬头,看着郑月娥满脸喜色的样子,笑道:“玉玲生了吧?”
“嗯嗯,娘,是个男丁,为这老六还大哭一场,说是想要女儿!”郑月娥笑的不行:“可出息,都当爹的人了,竟然还哭鼻子。”
陈瑜笑的眼角皱纹都多了两条,拿过来书信展开,看着苏三郎的书信,字里行间都是喜悦之情。
“好!如此玉玲心就踏实了,安排烧制玻璃的人进京,让三郎上奏折,苏家玻璃的买卖献给朝廷了。”陈瑜说着,看了眼郑月娥:“心疼不?”
郑月娥立刻摇头:“不心疼,只要是娘说的,拿出去也好,拿回来也罢,必定是对的!”
“这傻媳妇儿。”陈瑜地给她帕子:“擦擦汗,跟娘去品茶。”
娘俩坐下来喝茶的时候,陈瑜心思一动,问:“月娥啊,我好些日子没听到君颜的消息了,按理说各地女学都开了,她应该不会太忙了吧?”
“娘,林二小姐的性子闲不住,应该是选了个喜欢的女学停下来,在那边忙着呢。”郑月娥抿了口茶,啧啧几声:“真是太好喝了,咱们家的茶中最好的!”
这么一打岔儿,陈瑜便说起来了家里的茶该如何安排了。
“娘,年前您就跟我说今年咱们熬一年,可不用了,朝廷那边不用咱们往国库送钱了,咱们家的财库就丰盈了呢。”郑月娥笑呵呵的说。
陈瑜笑了:“今年是蛰伏期,明年才是苏家一飞冲天的时候,保持住这样的势头,等郑大人出海归来,苏家会再升一步。”
“娘,我就喜欢钱。”郑月娥笑眯眯的问:“咱们这茶是不是也得区分一下?价格上得拉开点儿距离了。”
陈瑜点头:“穷过的人,喜欢钱没毛病。”
放下茶盏的时候,陈瑜忍不住又想起来林君颜了,垂眸看着茶盏里漂浮起来的一大两小的茶叶,缓缓地叹了口气。
“娘,有事儿犯愁吗?”郑月娥问。
陈瑜摇头:“没有,家里事事顺遂,哪里有什么惆怅的事情呢?”
殊不知!
小村里,莺歌都急得走路不稳了,一溜烟儿的带着稳婆进了院子,推开门:“二姐,我回来了!”
“好。”林君颜声音虚弱,看到莺歌带着稳婆,轻声说:“不急,不急。”
打从住在这里,两个人就姐妹相称,对外宣称家道中落,夫君下落不明。
莺歌的意思是对外说丧偶,林君颜哪里肯同意?所以才有下落不明的说法。
村子里的人都和善,对两个人照顾有加,这到了临盆的日子,过来帮忙的婶子大娘也不少。
里里外外的忙活,血水一盆盆的端出去,林君颜无数次回想福娘说过的话,沉住气,配合用力,第一声新生儿的啼哭,让林君颜热泪盈眶,旁边莺歌给擦汗,问了句:“郑婶子,是男是女啊?”
“是个小小子!真壮,长得俊。”郑家婶子忙着给新生儿抱起来,稳婆摸了摸林君颜的肚子:“还有一个!”
莺歌看着林君颜,握紧了她的手,想要说什么,到底是没说出来。
又一声啼哭,郑家婶子直拍大腿:“哎哟哟,我这辈子就没见到这么干净的娃儿,林家的,你这天大的福分啊,一儿一女可圆满了!”
林君颜轻轻的舒了口气:“妹妹,快给稳婆和婶子们包喜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