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啥来着?”苏敬文指着账目都口齿不清了。
苏寿笑道:“日进斗金。”
苏敬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强自镇定:“对,日进斗金,咱们打小可都是泥腿子,没见过这阵仗。”
“原本我还想着二奶奶是厉害,可厉害到什么程度只是传闻,经过这么一场我算知道了,苏家祠堂是二奶奶照顾咱们一庄子的人,有这样胸襟的人了不起啊。”苏寿感慨了一句:“敬文大哥想过没有,进不了族谱的人家都是因为啥?”
苏敬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全喝了,才说:“家里不和,不够勤快还爱占小便宜的人都没资格入族谱,我看二奶奶这手段够硬气,去衙门一趟,衙门差点儿黄了,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苏寿把账本收起来:“知道咋回事就行了,回头做事小心着点儿,咱们能当个掌柜和账房就不错了,可往后孩子们保不齐就成龙成凤了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苏敬文起身出去忙了。
都说身靠大树好乘凉,这苏家就是最大的大树了。
这边,陈瑜一家人收拾妥当后,没急着过来铺子这边,而是去街上转悠,给四海布庄找铺子。
梁州府的府城不小,方正的布局,三街两路把整个梁州府划分成九个小城区,南边是一条护城河,吊脚竹楼非常整齐,一排排的房屋中间是巷子,路边小摊也是简易的竹棚,整个梁州府给人的感觉是四通八达,又干净整洁。
衙门居中,左长寿路,右永安路,前面是政和街后面是五财路,从这个地方延展开是梁州府的商圈。
做买卖的人,尽可能的把买卖选在了东城的长寿路和政和街上,苏家的买卖就在这个区域,四海布坊想要也把买卖放在这边就有些困难了,商铺林立,并没有闲置的铺面。
沿着政和路往西在永安路上,选了一处满意的铺子,让周大宝去询了价格,竟只卖不租,价格更是比徽州府的铺子都贵了近百两。
“奶奶,咱们再选一选吧。”苏兰娘打了退堂鼓,这边都是小商贩居多的地方,铺子这么贵太不划算了。
陈瑜看了周边的环境,不得不说尹智荣治理一方的本事真不错,在梁州府东西两城并没有太大的贫富差距,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至于做买卖的人都扎堆在东城,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并不能说明西城贫穷,路上的人穿戴和闲适的表情做不得假。
但走走看看也是必须的,转悠了大半天,铺子倒是有,可都不怎么合适。
一行人再回来这间铺子前,铺子门上贴了大红纸,上面写着一个硕大的卖字,下面写三百两,好家伙,就一转身的功夫又加了几十辆进去。
“看来是吃准咱们得买了,走吧,进去谈一谈。”陈瑜几个人商量之后,确定这个铺子是最合适的,但里面布局如何还得看看再说。
汪婆子上前敲门。
门打开,露出个小男孩的脸,上下打量着陈瑜一行人缩回头去,在门里喊:“阿爷,那几个苏家人又来啦。”
听到这话,大家都明白为什么涨价快了。
很快小男孩再次打开门,这次门开的大一些:“阿爷让你们进来呢。”
陈瑜带着人进了铺子,从外面看是三层的竹楼,竹楼的腿离地面有两尺高,上楼的阶梯也是竹子的。
入目是空旷的大厅,只有六根柱子作为支撑,靠后是上楼的楼梯,漆色有些剥落了,露出了里面发黄的木头。
陈瑜一行人站在厅里,小男孩往楼梯那边快步走,脚下趿拉的木屐跟竹板碰撞,发出来咯哒咯哒的声音,到墙角边推开一扇门,回头有些狡黠的看陈瑜几个人吃惊的样子,露出一口白牙:“进来吧。”
如果不是小男孩推开那扇门,一行人谁都没注意到,往这边走的时候,苏福娘小声跟陈瑜嘀咕:“比二哥的手艺还好,真少见。”
过了这道门是望下去的阶梯,抬眼望去是少见的青石瓦房,三面围得严严实实,中间的天井里还种了一些花花草草,一只狸猫懒洋洋的趴在石桌上,见有陌生人进来了,翻了个身警觉地看着陈瑜她们,一转身跳下石桌跑了。
正屋的门打开着,小男孩扬声:“阿爷,人带到了。”
还没看到人,先看到了个大大的水烟袋,挽着半边裤脚,穿了一件黑色为主间杂彩色条纹马甲的老汉走出来,眯缝着眼睛打量着陈瑜一行人:“就是你们把梁州的七个小伙子给撵回去了?还逼走了尹大人?”
陈瑜笑了,三个铺子用了梁州府七个小伙计,确确实实在尹力这件事之后全部都给辞退了,自己的铺子用人得用本分的,那些个伙计可能有被冤枉的,可一定也有对外面的人说了买卖好不好的,难道为了个小伙计还要劳师动众去查?
“走吧。”做买卖就说做买卖,一开口就质问,再好的铺子也不要,同样的价格去置办铺子也不难。
陈瑜发话,这些人都转身往外走。
老汉反而不让了,水烟袋往桌子上一顿!
陈瑜就感觉眼前的景物都一晃似的,定睛一看竟找不到了出去的那扇门,心往下沉了沉,转过头看着老汉:“果然高手在民间啊,这一手奇门遁甲用在我们这些人身上,大材小用了。”
“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我老头子就是好奇,你们苏家多大的本事能把尹大人逼走了?!”老汉打量着几个人,这一趟出来别说苏谦修,就是苏五郎都没一起过来,几个女眷能翻出来什么浪花?
苏福娘第一个忍不住了,往前一步挡住陈瑜:“你这老人家怎么不讲理?谁不知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尹大人挂靴离去是自己要走,苏家买卖用不用谁,还得逢人便说个清楚明白?”
“你们站在我的地盘上,我不讲理了,你能奈我何?”老汉也刚,回了一句。
陈瑜淡淡的说了句:“想听解释?拿出你的诚意来,若我能说的你心服口服,这宅子你一个子儿也捞不到,敢不敢?”
话音未落,陈瑜从苏福娘身后走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老汉:“除此之外,还要让你在苏家门下,为奴怕是不妥当,当个客卿如何?”
老汉胡子都撅起来了,指着陈瑜:“你个妇人!好猖狂!”
陈瑜微微颔首:“那你敢不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