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伦斯对于黑水城要建铁厂的事一点都不着急，他这个时候正在帕布拉团在黑水城新开的红信子银行里，和哈克维普闲聊。
“黑水城可能会开铁厂了。”
“啊！？”哈克维普有点吃惊，问，“凤凰铁厂的分厂？”
“哈哈哈！如果是就好了，只不过是拉一群人在一起打铁而已。”
哈克维普白了对方一眼，摇头：“……取死有道啊。”
“哦？怎么说？”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在建铁路的期间，凤凰铁厂都没有停止过铁锭销售？”
亚伦斯抓起颗糖豆丢嘴里舔几口，摇头：“没有。”
“我觉得是凤凰王授意的，他故意让所有人都能轻易发现，凤凰铁厂的铁多到耗不完。”
“有什么用？”
哈克维普看向木窗外：“我以前也不知道，但我相信，因为我们的贩铁行为，铁已经成了一种武器，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武器。”
亚伦斯自己也在思考，把糖豆咬碎吃完才开口：“你是说断供？”
现在时间不长，等所有人都适应了随时能买到铁锭，就会形成一种风险，一旦有供应不足的迹象，立刻会引起哄抢，致使市场进一步缺货，进入涨价和缺货的正反馈阶段，越涨越缺，越缺越涨，直到所有从业者都受不了。
哈克维普却摇头：“如果黑水城自己要建冶铁作坊，断供就不会造成实质伤害，顶多出现短期价格起伏，很快就会平稳。真正的重点还在于铁价本身，黑水城冶铁作坊规模越大，就会把自己陷入越发危险的境地。”
亚伦斯顺着这个思路想了想，浑身肥肉抖动，被吓到了。
现阶段大家为了赚更多钱，并没有主动去压市场价，可黑水城冶铁作坊作为一个竞争对手出现后，情况就会变得不同。
用奴隶，能把铁价压到可以和凤凰铁厂竞争的地步吗？
这差距恐怕还不是一星半点儿吧。
红石城并非那种没有传统铁匠的荒郊野外，为了做买布卖铁的生意，亚伦斯也有所了解。
一名……不，一户铁匠专职冶铁，按五人算，勉强也就能达到40到60公斤。
仅看数字效率也不低，一公斤铁卖一个银币好像也能有赚，毕竟外面可没有最低工资的说法。
其实不然，因为这种铁根本称不上铁锭，是没办法拿到市面上卖的，别的铁匠压根搞不懂里面剩下的除了铁还有什么东西，完全用不好，所以只能家用。
要做成能卖的铁锭，还需要回炉好几次，让铁的质地更均匀更柔软才行。
这个过程会消耗大量的燃料和更多的劳动力，生铁的重量也会减少一些。
最后一合计，一公斤铁的成本就得有两个古银币。
当然这是自由民铁匠算出来的成本，他们的主要收入也不是冶铁，而是打造铁器，也正是这个因素让他们的铁锭每公斤要3个古银币才肯卖出。
黑水城来做专门的冶铁作坊，必然用到大量的奴隶，并且批量采购燃料和铁矿也能让成本低很多。
但不管怎么降，哪怕真降到一个银币以下，也不可能和凤凰铁厂比。
凤凰铁厂炼铁部的工人只有四百来人，相当于人均日产0.3吨铁，效率高出几十倍来，这是他们铁价低的根源。
亚伦斯还是为黑水城说点好话：“黑水城毕竟有地利，再怎么争不过我们，也能在一些我们关注不到的地方把铁卖出去。”
“真正的杀器是汇率。”哈克维普给出更多提示。
见亚伦斯不太明白的表情，已经转职成银行家的哈克维普解释：“我们知道一元凤凰币和一公斤铁等值，现在的汇率是2.5元换一个古银币，如果凤凰银行变更挂牌价，3元换一个古银币，会发生什么？”
亚伦斯听完就捏了把冷汗。
现在凤凰铁厂的铁锭，每公斤折合也就0.4古银币，再降20%，意味着红石商人可以把铁运到更远的地方且保障足够的利润比。
“这东西可以随便动的吗？”
“可以，也不行。”哈克维普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东西他自己都弄了很久才弄明白。
“到底行不行？”
哈克维普决定还是举例说明：“比如红石古银币，这个银币只在红石城主要流通，其他地区少量保有但不作为主要流通币，意味着调整凤凰币和古银币的汇率，只对红石城影响比较大，这样的调整也就是凤凰王一句话的事。
但法特尔金银币体系不同，它是兽人的法特尔王国现行货币，仍然在发行，调整它的汇率影响就比较大，会更为谨慎些。”
“那我们是不是要多留些金银币在手里？”
对方摇头：“不一定，我刚刚只说了古银币汇兑率增加的情况，如果变成2元换1古银币呢？”
“啊？！”
“不管怎么变，都取决于凤凰王的需求。当他需要扩大领地内产品的对外影响力时，大概会让币值显得小点。而要把这种影响力，转换城凤凰币本身的普及率，则需要让币值显得略大一点。”
亚伦斯被大银行家唬得不清，沉默一阵又问：“你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赚钱的路子？”
哈克维普在银行开业之前和亚伦斯合作的很好，知道对方还比较可靠，也不避讳：“黄金汇率差。”
“那是什么？”
“我只能告诉你，黄金的地位非同一般，是凤凰币体系下唯一能接近铁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
“价格，黄金和金币的价格明显不一致，把金币中的黄金提出来卖掉至少赚一半，是一种典型的鼓励商人兑换黄金而非货币的手段。”哈克维普拿出一块板子，“这是帕布拉团加急送来的凤凰银行挂牌价，黄金在跌，而且是所有挂牌物中唯一在跌的。”
亚伦斯直言：“不懂。”
“意味着凤凰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囤积了大量黄金！”哈克维普指着黄金一栏，“它会在某个点停下来，而它停下来的时候，必然会出现大规模汇率调整。”
“……你直接告诉我现在要换什么钱吧，事成后分你三成。”
“凤凰币，如果凤凰王不陨落，它早晚要替换掉市面上一切货币，我是说一切，包括金银铜，以及铁钱。”以四环法师的能力都有些绕的概念不用啰嗦，直接具体到项目，“换到的钱不要留，尽可能买铁，不管多远，只要不亏本都可以把卖出的金银币融了来换钱。还有，红石城需要更多的人种粮食，虽然凤凰王领地的粮价基础是由糖水来稳定的，但我相信为了保护农户的基本收入，汇率变动后，农户会有补贴政策。”
亚伦斯再次被干沉默了，托着肥都都的下巴想了阵问：“你是不是手里没钱才告诉我这些。”
哈克维普给他个苦笑。
知道的太多真的不太好，明明大把赚钱的机会摆在眼前，但需要动用非常庞大的本钱和人力、关系资源，哪怕是帕布拉团也没办法单独吃下，需要整个红石城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