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曹仁注意力完全被分散之时。
有一小队人马已经悄然接近离城门不足两百步的距离。
只见他们掏出一个状如喇叭的东西,对准了之后朝着宛城之内喊道:
“城中百姓听着,新野刘皇叔仁慈宽厚,德布四海,欲救苍生于苦厄,特令我等……”
几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后面一个大嗓门壮汉直接打断。
只见来人正是刘备义弟张翼德。
徐风正是看中了他超乎常人的大嗓门,才专门安排他来负责这个任务。
“别喊了,谁给你们编的词,拐弯抹角的。”
“宛城百姓这时候又饿又怕,哪有精力听你们念什么文邹邹的套话。”
不得不说,张飞只是鲁莽,而不是无智。
相反,张飞倒是颇为机智,眨眼便想出更好的解决方式。
“你们跟着我来喊,我喊什么,你们喊什么。”
随后,张飞也不用什么喇叭,直接朝着宛城的方向吼道:
“城门口有粥厂,有肉汤,有热汤饼!”
“刘皇叔知道你们饿肚子,特地给你们送药送吃的来了!”
虽然只有一人之声,却是震的身旁众人耳朵发麻,脑袋一阵阵的嗡嗡直响。
轰隆隆的声音响出,别说是城中百姓,便是城墙上的碎石都被震的噼啪乱蹦。
远处观察局势的徐风也不由得咂舌。
看样子自己是真的远远低估张飞的这个嗓门了。
这哪是血肉之躯,简直比得上声波武器了。
怪不得能活活吓死曹军大将。
就连忙着和送粮队伍对峙的曹仁都为之一惊。
不少饿的发晕的饥民,舔完碗中清澈见底的米汤,丝毫感受不到饿肚子的情况有任何改善。
就在这时,却听到一阵阵的吼声从城外传来。
粥、肉汤、热汤饼?
城中饥民睁开麻木、绝望的眼睛。
放下已经饿死的亲人,叫醒一息尚存的亲友,相互搀扶着来到了城门口。
却被全副武装的守卒直接拦下。
“将军有令,城门已封,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
“你们,速速关上城门!”
城门守将朝着身后的守卒吼道。
但那些守兵却是踌躇不前,脚底下彷佛生了根一般。
“你们聋了,还不赶紧去关上城门?走脱一个乱民,尔等都是死罪!”
终于有一个士卒忍耐不住说道:
“我娘就在你说的乱民之中……难不成你要我坐视他活活饿死?”
“我嫂子也在。”
“我哥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
很显然,虽然曹仁下令将粮食分配给士卒,却忘了宛城本地的守卒,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有亲友在此。
虽然填饱了他们的肚子,让他们有余力守住城池。
但让他们坐视自己的亲友饿肚子,甚至坐待他们在时疫中丧命。
最终只会引得军心大乱,根本指挥不动任何人。
同时,带着粮队的赵云拿眼睛的余光,瞥到了身后远方隐隐有红色令旗飘动。
明白徐风所说的时机已到。
直接便下令,让粮队先解下一部分粮食。
就地架起锅灶,烧起锅里的食物。
曹仁看着他们立灶做饭,气的也是双手颤抖。
刚想开口派人阻止,身旁的祢衡便直接上前一步,堵在了他的剑尖之前。
“你若是阻止灾民吃饭,便等同杀了这满城百姓。”
“那便连我也一剑穿胸而过,留你曹氏满门受天下人指摘!”
“让曹孟德受千夫所指,无病而死!”
在两人僵持之时,灶上也已经点起炊火。
米粥清香四散飘扬,肉汤和汤饼,味道更是引人心动。
别说是城中百姓,就连这几日吃糠咽菜的城中守军,都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
看着身后如同饿狼般的城中百姓,还有守军不信任、不理解的眼神。
曹仁明白,这攻心之计并不单单是针对宛城百姓。
连宛城将士,也同样是他们收买人心的目标。
若是自己继续强撑下去,可能当晚便要直接兵变,取了自己脑袋献出城池。
无奈之下,曹仁只得一摆手,放开了一条道路。
运粮队直接扛起做好的食物,鱼贯而入,在万众期待的眼神中进了宛城。
“别抢,别急,后面还多的是呢!”
“咱们新野刘皇叔乃是爱民如子,你们就放心吧。”
看着宛城之人领到食物之后,不顾滚烫的温度便疯狂往嘴里塞去。
嘴上还依旧不断的感谢刘皇叔。
曹仁也明白,宛城民心将失,若是接下来再不运粮过来。
可能宛城真的没必要守下去了。
…………
许都之中。
公子曹丕,正在与各大世家的主要人物设宴庆贺。
一盘盘珍馐美味,山珍海味,极尽奢靡。
盘中嫩黄的笋尖配上刚刚出生不足满月的小牛牛腩。
嫩滑如美人肤,色香味俱全。
碗中则是松江鲈鱼,以千里快马星夜兼程方得其鲜,
左以肥嫩狗肉,配以数十种山珍熬制出浓汤。
用以熬制清香蔬菜,最后再沾上以熊掌捣碎加上芍药混合的蘸料。
味道方千回百转,难以言喻。
这些不过是餐桌之上的点缀。
真正的主菜,则是占据整个席间空地的巨大花色拼盘。
将鲜鱼肉切片,置于冰块之上,摆成山的模样。
再将各种肉类植成树木。
再以各种山珍海味作为点缀,精凋细琢为鸾凤模样,附于林木之上。
赏心悦目,极致享受。
如此盛宴,实际上连公子曹丕也是未曾见识过。
当年曹操未统一北方之时,麾下诸人都要节衣缩食。
哪怕徐风改革之后,许都钱粮都充盈有余,百姓富足。
但徐风也补充了禁奢令,限制了过分夸张的宴席浪费。
而且曹丕也希望通过节俭随和,获得曹操的赏识和好感。
之所以摆出如此盛宴,实际上也是为了讨好迎合各大世家之人。
毕竟这种宴席对于自己来说,算是生下来头一回。
但对于这些已经吃叼了嘴的世家大人物来说,这种奢靡宴席不过是司空见惯的小意思罢了。
“公子,如此灾年,摆这么奢华的宴席未免有些过了。”
一名世家之人,嘴上虽然如此说着,但手上却根本没有闲下来。
忙着和其他世家觥筹交错,纵情声色犬马。
曹丕的情商也不至于低到听不出客套话。
举起酒杯笑道:
“程兄说的哪里话,正是要如此宴席,方才符合世家公子的身份。”
“各位父兄,都是我大汉朝廷的有功之臣,不过略微奢靡一些,有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显然对曹丕的话颇为受用,纷纷举杯回敬道:
“公子说的是啊,我等皆为公侯世家,难不成要和那些泥腿子一样过苦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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