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好汉，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东西了，我保证，没有丁点是瞒着您的。”
以韩越这般利索的嘴皮子，这会儿都说的有些秃噜皮了去。
这强度自然可想而知。
而王浩在这会儿更是陷入沉思，通过这一次的交流，他的确获取到了非常有用的信息。
其中也包含了这家伙为何能如此好说话的原因所在——
他乃家中长子，双亲穷苦，积劳成疾。如今好不容易混进了内门，只要学有所成，就能下山去挂名或入府护院。
到时候钱财入账，家中情况也能有所好转。
于这种人而言，所谓宗门的依赖与归属感……本来就不怎么强。
甚至就连王浩都觉得可以理解，毕竟人活在世，除却了亲人之外……还有谁可以信任？
只是这些东西眼下还用不上，王浩就暂时抛至一旁。
他抬起了头，看向了满脸希冀的韩越，自然是知晓这人的心中所想。
“最后一个问题，只要说明白了，我就放你走。”
韩越眸子都亮了起来，他这会儿是真的开心了些，连连点头，应和说道。
“哎，好勒，好汉您说！”
王浩深呼吸一口气，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视着韩越的表情，似是不想要将丁点的变化放过那般……
开口，说道。
“你是否曾经想过，所谓的修者，还有宗门，都只是一场骗局？”
“比如说……你体内的某个地方，此时正温养着一条恐怖的虫子。”
“它只等着你提炼灵气，用于哺育它，最后让它长大。”
“而你，只是它的成长路上使用的一个躯壳而已。”
……
……
……
气氛在此刻仿佛凝固了一般，韩越的表情也僵硬如冰。他似乎没有想到，王浩居然会提出这种问题。
可是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这个刚及二十岁的修士讪笑一声，眨巴了两下眼睛，便低声说道。
“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呢，当然是没得了。若是师尊师叔他们都是假的，那我这一身的功夫又是哪里学来的？我这人呐……脑子不行，所以只信自己能看见的。”
“再说了，人人都羡慕修者，大家都想求仙问道，这便是大势。我韩越就算不是个聪明人，但也知道……大家追捧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而且那虫子，嘿嘿，好汉您应该是有所不知吧，这种说法早个几百年前就又过了……”
韩越语气谦卑，这里头的内容却是越说越让王浩沉默。
“我等修者一达炼气境，正如游鱼入海那般。越是厉害的人物，他的本事越是高超。而那海中之鱼身体里头，有着几根虫子寄居其中，也不算稀奇事。”
“古语有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其中的意思，正是这个道理呀。”
“而按照古法记载，此间正是蜕凡入圣之相。”
有理有据的说法，加上韩越这求生欲满满的语气，让王浩不由得露出了略微失落的表情。
看来这些人，似乎是完全没有升起过怀疑的念头——
他觉得自己似乎把事情给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是了……一个个传承了几百年之久的宗门，居然还没有人升起一些异常的念头，那反倒是奇怪。
长年累月的经验，早就让这些宗门建立了一套能够逻辑自洽的完整体系。
此时此刻，反倒是王浩口中的说法，更显得简陋，破洞百出！
只是这样一来，王浩心中的困惑却是不减反增。要知道盛唐诸多宗门林立，甚至就连当今的雄主都出自‘仙门’。
那这样看去，是否就意味着……天底下真的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修者了？
要知道按照这韩越的说法看来，关于修炼一途的发源时间，甚至都能够追溯到盛唐之前！
只是如今文献缺失，加上封建社会的背景之下，前朝旧事不宜重提。
而现如今再过了几百年的冲刷，最后也就被逐渐埋没，直至消失不见。
一切的环境，都在有意或是无意地驳斥了王浩的‘猜想’，他在此时深刻地意识到了探求真相的阻力。
一下子也就没有了想要争论的念头。
眼看着面前之人沉默了下去，韩越心中不由得微微打鼓，他生怕这人翻脸，只得在此刻堆笑，刚刚开口。
“好，好汉……”
却没想到，王浩猛地爆起！
他手里头似乎捏着什么东西，这会儿一股脑地洒了过来，整好蒙了韩越一脸。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韩越亡魂大冒，他浑身汗毛根根倒竖而起，只当这人是要翻脸杀人灭口了，开口就想要开骂！
“你，你TMD……”
这话涌到了嘴边，却是再怎么使劲，都挤不出牙缝。韩越只觉得呼吸都在此刻凝滞了些许，连带着意识都朦胧了起来。
在尚且保持清醒的最后时间，韩越咬紧了齿根，依稀听到了这人在嘟囔着什么。
“说的挺好，但还不够清楚……”
“睡一觉吧，醒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对寻常人足以产生窒息感的化学用品，放在修士身上，效果多少也要打个折扣。
而眼下韩越虽说看着已经不省人事，但王浩知道，这左右也不过类似于‘麻醉’的效果。
眼看着面前的韩越表情逐渐放松，直至整个身子一软，仿若烂泥般瘫倒了下来。
王浩沉默着从随身携带的腰兜里头，摸索出了几件铁器。
这些玩意儿在昏沉的亮芒之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泽，若是韩越这会儿还醒着，估计也不怎么看得明白。
但若是换成一个现代人。
恐怕当场就会喊出一句‘卧槽’！
纤细长柄，锋利刀口。如此经典的模样，正是几样手术用具！
但若是凑近了看，上头依稀可见的粗糙打磨，还有那略显歪斜的造型，多少也能看出手工作品的痕迹。
王浩将其放置在了眼皮子底下端详了片刻，最后长叹口气。
毕竟只是凭借着记忆去拜托铁匠打出来的东西，在造型上面有些许的出入……也是情有可原的。
最主要的还是能用就行，不用去太过于追求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