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李欢欢入院，王浩也是忍不住左右打量了一番。
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到顾青青开办的书院来逛上一圈。
说来也是惭愧……
明明自己还是挂名的那个，却是等到开业那日都没有去拜访一下。
左右也算是缺了点礼数的。
想到这里，王浩突然有种想要转身出去，先买个果篮捎上的念头。
可还没等他走出去，顾青青的贴身侍女就刚好走过，她瞧见了王浩，轻咦了一声，便是开口。
“王公子今日可是有空来的？我记得小姐前些日子还说过，要寻你有要事相谈，今日可是为此而来？”
听到这话，王浩也就不再多想。他应和一声，思索小会儿，索性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欢欢自己入堂上课，这会儿自然不用王浩相陪。他跟在侍女后头，绕行一阵，最后转入到了后院里头。
“我去跟小姐打个招呼。”
王浩在小院里头稍等上些许，便瞧见那侍女朝他走来。
“公子有请了。”
跟在后头入房而去，王浩今日一进到这里头，就感觉氛围有些许的不同——只见顾青青正端坐在了靠窗的木桌旁，侧头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小姐……”
听闻动静，顾青青这才转过了头来。王浩看到了她的眼眶泛黑，显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联想起之前她让李欢欢带话，王浩在此刻沉吟了小会儿，便是开口说道。
“此番顾小姐要找我，可是又碰上了什么烦心事？”
二人之间的关系，于情于理王浩都有要帮衬的理由。若是她肯开口，这边自然也没有回绝的道理。
可顾青青却只是淡淡摇头。
轻叹口气，如往常那般，顾青青并未立刻回话。她先是现成地给王浩沏了一杯茶水，寒暄两句，随后才继续问道。
“不知王公子对于当前局势，是如何看待的？”
这话倒是让王浩深思了小会儿。
毕竟他这段时间都沉迷在了各种试验，还有增长知识中。对于一些局势动荡……他还真的没怎么关注。
眼看着王浩的脸色微微难堪些许，顾青青反倒露出了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
“也是了，如公子这般的人家，自当是要钻研修行之道的。我问您这些事情……的确是多余了。”
她抿嘴笑笑，微微一晃手中的小茶碗。由着里头飘出的三分清香，被卷入的冷风敲碎，最后才继续说道。
“我倒是不瞒着公子您说，其实就在前几日的功夫，我这边收到了快报……牧云边境被打穿，如今那帮土猴子西行而来，已经开始骚扰起了建业城。”
听到这话，王浩不由得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么快？
要知道……早在之前他跟钱方交流的时候，小老头也是做过些许表态的。
‘牧云能打，土猴子闹了这么多年了，左右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还是先行观望，等到消息确切了之后，再行商量也不算迟。’
如此话语尚且历历在目，确实没想到，不过转眼工夫，局势居然就已经如此严峻。
建业城……
王浩虽说不知晓太多的信息，但起码的地理分布，他却是统统记在了心里头的。
作为牧云偏东的一座城邦所在，建业矗立在了狭小的长廊之间，本就是一道天然的隘口。
其后的地势都是坦途一片，若是土猴子冲破了建业，那整个牧云失守……
左右也不过是时间的功夫罢了。
而就连王浩都能看懂的东西，盛唐的将领更不可能看不明白了。
所以建业城一邦，说是城池，其实用堡垒去加以形容……或许更加合适。
早些年间，这些土猴子就算是闹欢腾了开，左右也是冲不破建业这道关卡的。
故此，若是寻常百姓听到这话，眼下最多也只会惊叹些许，终究还是不至于慌乱到手足无措的。
王浩这般念想着，可那眉头却是开始微微发皱。
他顺手举起了这新瓷茶碗，微抿小口。
心中不由的泛起了嘀咕。
寻常百姓都知道的道理，顾青青不可能不知道。
而现如今看去，她既然会对王浩点明去说这件事。那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建业城有难了。
念及至此，王浩沉吟了片刻，随后开口说道。
“顾小姐，那若是按照您的意思……这景德城，我们也要待不下去了？”
这话一出口，气氛都似是在瞬间凝固了些许。顾青青的动作不变，她只是强扯出了一个算不上是笑容的弧度，继而微微点头。
“王公子的确是聪明人，不用我细说，就能明白了去。”
“您说得不错。如今根据前线探报，就在昨日十二时左右……”
“建业也被攻破了。”
只是听到这话，王浩的心头就是微微一颤。
战争。
一个似乎距离他比较遥远的词汇，如今摆放在了面前，倒是让王浩不由得感到了些许的愕然。
他眨了眨眼，在这会儿似是觉得有些想不明白，便是开口问道。
“可是，建业城明明是很好防守的一个地方啊，为何会变成这幅德行？”
几百年都没沦落过的隘口，怎么可能就突然中了招去？
顾青青也不急着回答，她伸出手去，在旁边的柜台上头摸索片刻，最后反手，便是递过了两张书信纸。
一张是之前与钱方说明情况时用过的。
另一张则要更新些许，就连上头的皱褶，甚至都还像是刚压出来的痕迹。
王浩将其摊开，只是看去一眼，瞬间就明白缘由所在——
‘建业城防有漏，兵甲不全。’
‘仓库十房九空，无兵无粮。’
王浩的表情不由得变得微妙了些许。
消息简单，但里头的形容却是字字泣血，让人看着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兵将无粮无甲。
拿什么去跟土猴子硬碰硬？
一旁的顾青青在此刻适时开口，继而补充着说道。
“或许就是因为百来年了，那些土猴子从未闹翻过天。所以为官的，只是想着去捞一轮的好处，镀一层金，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