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映秋平静看着。
那张纸开始蜷曲，冒出明亮的黄色火焰，将那字体吞噬，无声地变成一缕灰尽。
她想了下，将那金色羽毛收起，这本就是神凰族的东西，算作物归原主。
不过，她还发现一物，那是一枚圆的，表面光滑的镜子，不知道有什么用，应该也是他留下的，但没有感知到任何灵力波动。
不久，有动静传来。
“峰主，可有发现线索？”来者是一神凰族长老。
安映秋道：“已经断了。”
“我们这边也只发现一点，那邪修妖人可能朝着禁地深处去了。
族内正在集结力量抓捕，他逃不到哪里去。土行护法说了，这次就算逃回了苍玄大陆，也会给他抓回来。”
长老顿了一下，又说，“族长说让您赶快回去，此番有大变故，计划有所调整。
您知道的，圣子这次所受的挫折过深，恐怕难以再承担使命...”
安映秋澹澹点头，“知道了。”
长老讲了一些情况，便离开，继续搜寻。
安映秋看着禁地深处的方向，渐渐眯起眼睛。
“何必呢？”
……
她不再搜寻，那人既然不想见她，那定然是见不到的。
她茫然走着，却不知何时回到了贺祖师的传承殿，却又忽然想起，来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她又逐渐皱眉，就是有一种直觉，她觉得圣子被击败，如此惨状，实在有些难以理解，总觉得藏着一些线索。
这应该才是自己回到此处的原因。
沉思一会，面前出现一道迷离的映像，是火行护法。
“师父，赵澜现在情况如何？”她问。
火行护法道：“清醒了一点，但情绪还是很不稳定。”
“我想联系一下他。”
火行护法为难，“他现在情绪有些糟糕，可能不太想见你啊，容易受到刺激，我们都没敢问太多。”
安映秋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便说，“那帮我问一件事情，在贺祖师那里他接受到传承之后，他才去找白冰对战，他的战败，与这次传承可有关系？”
“什么意思？”
火行护法一愣，他是从族长那里听说贺祖师真传一事，当时自然就非常滴开心，“贺祖师生前无敌八荒，便是死后也有大量真传遗落，我族可是努力很久都未补全，这能有什么问题。”
“嗯...我的意思是，他可能是刚闭关出来，状态不稳，才造成这次战败。”安映秋说。
“好，我问问。”火行护法道。
不久，映像再次出现，他问道了结果。
“赵澜说，没有什么关系。”
安映秋诧异，“你不是说，他精神状态不好吗？”
这也问的太快了。
“毕竟事关轻重嘛。”火行护法难得露出微笑，“我听说了，那里有古凰经，你想办法给弄回来，为我族道统再添一笔。
他都能修，你肯定能修的。”
“他还说什么了吗？”安映秋问。
“没了。”
“好。”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火行护法说，“族长还有我们几位护法都看过了，赵澜的情况很差。
他的血脉力量不知为何又消失了，而且与上次怪病不同，这次情况更糟糕，经脉全废是小事，丹田气穴也重新回到了封闭状态，灵根消失。
更重要的是，我感觉，他眼中没有了那种该有的锐气...
他经常呓语，除了念叨那白冰之外，还听到另一个名字，说是什么昊...
他不时地就在傻笑，怀疑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安映秋默然，都开始胡言乱语了，谁知道他在那场战斗，经历了什么。
“另外，族内已经发出通告，即刻关闭试炼。
等彻查完毕后，将再开放，不过那时，可能就剩你一个人了。
你说这人生无常，唉...”
“师父你看起来很高兴？”安映秋问。
“胡扯什么。”
火行护法不悦，族内出现这种悲剧，为师自然很愤满忧虑，同情那赵澜的遭遇，怎可能在这里幸灾乐祸，不顾大局。
就算是高兴，也是因为看到徒儿你安然无恙，未受波及。
“记得注意安全，早点回来。”火行护法嘱咐几句，断掉通讯。
安映秋沉默片刻，看了看大殿，再次走到殿内。
神殿内部，漆黑空旷清冷，石门上的纹络中还残留澹澹的灵力波动，说话声刚刚回荡消失，便没有了人烟。
可能百年，千年后，都不一定会再有人来。
渐渐地，异火涌动，照亮了漆黑的大殿，一头神凰再次出现于半空。
只不过，这次身影非常虚澹，非常苍老，残缺不全，像一抹浮萍。
“孩子，你回来了。”那神凰说。
“他废掉了。”安映秋说。
“孩子，不要太过伤心，我神凰族，永垂不朽。”
“注定永远繁盛吗？”她说。
“那肯定不可能，繁荣昌盛，都需要你们一代代的人来传火。”
她不说话。
中间那巨大的石棺，在神火照耀下，于墙壁上投落巨大的阴影。
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就很想躺进去。
虽不可逆天改命，但可挡风雨。
但她知道那不可能，因为早晚有人会将棺盖打开。
“古凰经，还可修习吗？”安映秋问。
贺祖师欣喜，“你终于想通了？”
“之前只是感觉有些累，就睡了一会。”她说。
“那现在呢？”
“现在更累了。”
“哈哈，好，好...”贺祖师显得非常高兴，“吾执念将散，就赠你最后一桩造化。
我当年有很多心愿，未曾完成，希望你能传承下去，只可惜那一天，我再看不到，唉...”
说着，那神凰之火开始分解，变成千万只蝴蝶，向四面八方飞舞。
它们如点点星光，点亮了墙壁，那些兽纹蠕动起来。
而那神凰则迅速萎缩，变小，最后只剩一只巴掌大的真灵。
“这是最后赠你的礼物，我太古老了，本不属于这个时代，早就该走的，却留此残念。
我，走了。”
贺祖师开口说。
安映秋平静看着，她今天很沉默。
“我，真的走了？”贺祖师再说，小心地询问。
“走吧。”安映秋道。
于是那最后一缕火焰消散，神殿回到永久的黑暗状态。
遗落之地远方。
某传承地，出现一只白虎虚影，它遥望远方，空余叹息。
“走吧，都走吧...
这里本就没有活人，只有一群不想死的鬼...”
不过很快，殿内再次光亮，一只新生的火凰出现，盘踞在内。
大道神纹传出波动，墙壁发出炽盛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