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六如倒抽凉气,李相白杀了悬镜司的侯卫。
跟着李相白,暗中保护的绣卫同样震惊,都知道自家头儿和李相白是相见恨晚,互为知己的两个人。怎么会这样?
但应变能力出色。
人群中不同身份装扮的六名绣卫冲出,三人围向李相白,三人自外围拉出一个防御圈。
唐六如第一反应就是拉着自家老大逃之夭夭,大黑呲牙。
耳际中响起李相白的声音,“他不是陆侯卫!”
围向李相白的三名绣卫顿住身形,持刀戒备。
尸体倒地,李相白不理会身后的绣卫。蹲身,双手在陆斩脸上揉捏十多下,“嗤”细微的声响,一张面皮被撕了下来。
一张阴冷而陌生的脸出现在悬镜司绣卫、唐六如等人视线中。
围上李相白的悬镜司绣卫瞬间明白了眼前一幕意味着什么。
精通易容术的赏金猎人化妆成陆斩想要一击得手,置李相白于死地。
一身的冷汗。
三名绣卫齐刷刷转身,外层绣卫收缩防御圈,六人形成一个可攻可守的阵型。
事发突然,但距离悬镜司近啊,都不需要绣卫发出预警,悬镜司方向有人影兔起鹘落快速靠近。
唐六如蹲在没有气息的刺客身侧,一脸的心有余悸。
右手在刺客身上搜寻,将掏出来的银锭收入怀中,一边问李相白:“怎么发现的?”
李相白也是冒虚汗。
要不是自己得了梨园寇清婵的彩妆术,被一刀两断了。
真的是斩了。
刺客不是前日集市口遭遇的彩戏师,彩戏师戏法神乎其神,但修为不高,眼前的刺客修为绝对高出自己一个等级。
骤然攻击,石破天惊的一刀,即便有“先知先觉”神通预感,自己也做不出有效反映。
看了看唐六如,李相白说道:“没看见刺客易容了!”
木头人不说话了。
要说易容,李相白才是行家,当日去燕无忌山谷大宅,李相白的一张脸可是能变五相。
现场外围拥挤的人群中燕无忌称之为常侍大人的男人对身侧拄拐杖的婆婆说道:“又失手了。”
婆婆没有直接回男人,轻声开口:“我就想知道李相白是怎么识别出来的。”
黄昏晚照,悬镜司天权楼。
一杯茶喝尽,吐出茶叶,陆斩拿刀,一天的事务结束了。
落在房间外的夕阳夕色被冲开,一名青衣绣卫冲了进来。
“陆头,李相白又遭刺杀了。”
拿着刀的手紧了紧,陆斩问:“李相白反杀刺客了。”
“嗯!”绣卫回了一句,神情有点古怪。
“怎了,李相白受伤了?”
“倒也不是,刺客是化妆成陆头要对李相白下手,跟着李相白的绣卫都没察觉到异常。”
“日”
人影一闪,房间内陆斩进入窗外的夕阳中消失了进去。
教坊司。
建筑精巧的雅间内江白衣身侧坐着两名教坊司姑娘,江白衣手持酒杯,对身侧一脸期待的姑娘说道:“我有一诗!”
“江子爵快说呀!”
“是呀,都急死了,上一次就说了两句!”
江振眉还没有吟出,走廊外有说话声传来:“悬镜司外竟然发生了刺杀,刺客也真是胆大包天。”
“是悬镜司的侯卫遭遇不测了?”
“李相白,西京书院的学生,出了振武词《满江红》的李相白。文渊阁人尽皆知的不世诗才。”
江白衣猛地站起。
走廊外的说话声还在继续:“靠,李相白是我辈楷模,我要去看看。”
“早结束了,李相白真的是猛人,刺客化妆成悬镜司的陆斩,结果被李相白识破,一刀斩立决。啧啧,这份临危不乱的镇定寻常人真学不来。我都敬仰李相白。”
“可惜了,看不到李相白英姿!”
走廊外的说话声远去,江白衣僵着脸坐了下来。
“江子爵快出诗呀!”
“即生白,何生眉!”江白衣幽幽说了一句。
两位教坊司的姑娘面面相觑,眼神表达着一致的意思:“什么玩意!”
尔后,两位姑娘鼓掌,“好诗句!”
京城西郊梅庐。
四合院外的草地上坐着陆斩和李相白。
补书匠胳膊肘碰了碰了陆斩:“别这样呀!”
猛人陆斩一脸的杀气,唐六如和大黑远远躲开。
西京书院放学的时间,有木马、木牛靠了过来,看到草地上的陆斩,书院的学生一溜烟没影子了。
李相白遭遇刺杀,陆斩赶到时早就尘埃落定,但天权楼的侯卫内疚呀。
对方是化妆成自己,要是李相白真出了事,万死难辞其咎。
结果送李相白到梅庐,陆斩身上杀气非但没有消减,反而越来越浓郁。
被刺杀的补书匠反而要安慰陆斩。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陆斩问。
李相白一乐,“我专业呀,修补典籍,需要调制染剂,天天和这些原料染剂打交道。在嵩阳城的时候阴差阳错学过梨园的彩妆术,你说我能看不出来。”
除了系统,李相白没保留。
“原来如此!”陆斩点头,心里面稍微的好受了一点。
然后就听到李相白说道:“不过对方也真高明,过了一丈距离适才看清,我知道有绣卫随着,但来不及求救,自己也没把握击杀!”
“然后呢?”陆斩被勾起了兴趣。
“然后呀,我就说我想出了可以帮你突破的诗词!刺客想要诗词,没急着下手,我趁机捅刀子。”
“呃!”陆斩目瞪口呆看着李相白。
“别这样看着我,问你点事情!”
“说!”陆斩点头。
“白日去周园,看到圣妃,圣妃要我给跟着她的少年教诗,给少女写诗,还说要犒劳我。”
“没答应!”
“自然!”
“好!”陆斩点头。
“上官瑾也是这样说的,不过当时匆忙,没有问为什么,你说说宫内的事情,好歹往后遭遇这样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如李相白所料,快人快语的猛人陆斩张口就来了一句:“那个女人不是好东西!”
李相白咂嘴:“真直接!”
陆斩完全是无所顾忌,顺着李相白的疑问说道:“当初圣皇陨落的突然,圣帝仓皇继位,可朝廷的王侯将相怎么会服气一个女人上位,所以阴奉阳违的,公然叫板的,各个跳了出来,圣妃就是属于阴奉阳违的,圣妃是当朝太师庞望野之女,叫庞晴岚……”
“等等!”李相白打断陆斩的话语。
“咋了!”
“圣帝是女人!”
“是呀,十五岁登基,如今二十,你不知道。”陆斩看着一脸惊诧的李相白。
李相白内心苦笑,“知道才怪呢!”
“你继续!”李相白说道。
“前圣皇有两子两女,皇后膝下是当今圣帝姬西楼和其弟姬怀赢,庞太师之女西妃生有一男一女,也就是你进入周园所见的姬怀北和姬雪宜。圣帝当时十五岁,虽然是女子之身,但天资聪明,术武双修,十岁洗髓,十二岁凝神。两位皇子和姬雪宜年幼,作为长女的姬西楼在西京书院前院长诸葛圣人、神机府、悬镜司及其右丞相、太尉等人支持下继承了圣位。”
言语到此,陆斩脸上的神情凝重了起来。
“圣帝执政,朝廷便遭遇了祸乱,东北两郡联合庄国忤逆之臣试图先控制庄国,随后抗衡大周。”
“这是作乱!”李相白说道。
陆斩点头:“是的,当初姬怀北年幼,庞妃还能耐得住性子,东北两郡及其波及了庄国的兵乱延续两年适才平定下来,但这场祸乱也使得原本自元景年以来和大苍、修罗界战事而损兵折将的朝廷更加积贫积弱。随着姬怀北逐渐成长及其太师和左丞相魏渐离的权势增强,庞妃便在暗中不断煽风点火,说大周女帝执政遭天谴惩罚适才国力衰弱,天陵碑失国运。”
“太师和左丞相结党营私!”李相白问。
“算是,太师、左丞相魏渐离,文渊阁大学士陈夜泊、赫练城等人在圣皇陨落时便倾向姬怀赢、姬怀北两人当中贤者上位。”
李相白沉声:“这是暗中要扶持姬怀北。”
“相白好判断!”陆斩夸赞一句。
李相白挑眉,心道:“你都说这样清楚了。我还能判断不出来。”
“朝中其他人呢?”
“安伯侯在内的四大侯爵是支持圣帝的。”
李相白嘴皮子动了动,心道:“支持个屁!都在釜底抽薪着呢。”
大致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