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为温蒂尼压在身上的缘故,塔洛感觉天上灰蒙蒙的厚重云彩都下压了少许,天空似乎触手可及。
肌肤与冰雪接触带来的冷意丝丝入骨,慢慢身体内又应激产生了股股抵抗寒意的暖流。
塔洛还想对温蒂尼说一声她压得自己稍微有点喘不过气来了,以此湖弄过去当前这个话题,但看着对方如琥珀般的童孔,以及那长长的,微微扇动的雪白睫毛。
从眼神中,他明白这孩子现在很较真,已经是没办法湖弄的状态了。
塔洛等温蒂尼扯够自己的脸颊后,轻轻叹息一声。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温柔的人,也不想刻意做什么温柔的事情,一切都在随着自己本能的心意。”
“你觉得所谓的牺牲和束缚,在我看来可能只是对自己本能的保护,亦或是自己单纯不想做那些复杂且没好处的事情。”
“我不会做亏本的事儿,除非这一次的亏本能换来下一次的大赚。所以说,你愿意像在青铜时,我让你冲向树怪群那般相信我吗?”塔洛睁开双眼,真诚的与温蒂尼对视。
“我愿意相信你,可是这完全不一样,这次只有你一个人……”温蒂尼显得有些纠结,她不知道该怎么很好的表达出自己的心意。
“愿意相信的话就揍过来吧,如果以后你能揍趴下全力施为的我,那我肯定会考虑要不要努力锻炼体能的。”塔洛笑着说出这个承诺。
“别骗我……”温蒂尼鼓着小嘴,握紧了小拳头就继续按在塔洛的脸上压着揉。
前面才说了别打脸,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吧,塔洛心中吐槽。
……
格蕾丝被分配到的对手是麦莉,这个原本是第一个来参加自己举办的女子茶话会的女生,后面却逐渐有点渐行渐远,起初她还不太明白麦莉疏远自己的原因,当前却是大概能猜得到了。
两人的对练场地是一片略显稀疏的树林,格蕾丝躲在一颗树后,仔细的感知着周遭的环境。
在这种环境下,她们一开始都选择了遮蔽自己身形的魔咒,格蕾丝的魔咒熟练度要比麦莉稍高一些,但体能相比就要差点,再加上最擅长的【美德恩颂】无法使用,叫她只得自己创造有利的机会。
随着感觉到一股轻微的魔力扫过,格蕾丝连忙闪向一旁,金发飘过的地方瞬间闪现出刺眼的雷光,树木炸裂,火苗窜起,紧跟着才传来震耳欲聋的雷鸣。
“灵力湍流!”
伴随格蕾丝的呼喝,右侧大树后的麦莉也显出了身形。
隐匿掉自己行动所发出的声响潜伏到这里来的吗?格蕾丝紧盯着麦莉的口唇,准备凭借她念诵咒语时的第一个口型来判断下一次会是什么样的魔咒。
至于能够无声施法的初阶魔咒,格蕾丝则选择感知着她集聚的魔力,其中所主导是哪种元素再做甄别。
“我的父亲说,塔洛与鸢尾伯爵那场闹剧,是塔尔斯大公用来与皇室讨价还价的筹码。”麦莉并没有继续施咒,而是谈论起了意料之外的话题。
“这是你的心理战术吗?”格蕾丝闻言微微蹙眉,随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姿,以便能够更好的挥舞魔杖迎击。
当前两人刚好相距三米,如果对方的魔咒威力强大的话,自己也可以顺势撤步。
但她总觉得麦莉话中有话,是真的想谈论这件事情。
“尹莎殿下入校后也与我讨论过此事,我们的结论也都大致相同,你和塔洛的关系只是塔尔斯大公与鸢尾伯爵交易的结果。”麦莉一脸笃定的说道,然后凝神注视着格蕾丝,想看她的反应。
她的父亲作为宫廷贵族的一员,在皇室子嗣入学后,理所当然的前去打了一个招呼。
而就在跟小公主与会的过程中,对方主动提起了塔洛相关的很多事情,麦莉便顺势提出了自己猜想,获得了对方的极大肯定。
这一事实无意扫却了心中不少的阴霾,她便想看看格蕾丝对此会是何反应。
格蕾丝听后嘴角噙着笑意,微微昂起小脑袋,努力学着塔洛常见的表情和语气对麦莉回道:“需要我道歉吗?”
她很感谢麦莉在最初对自己展现出的友善,但有些东西注定是没法让的,这没得商量。
麦莉闻言慢慢变得面无表情,在班里人缘极好的她往日很少展露出这类情绪,可从格蕾丝的反应里她体会出不少含义。
“我不会输,在这种事情上,绝对不会。”麦莉的魔杖上慢慢凝集起狂暴的元素,魔力升腾至肉眼可见,微风与电花逐渐交错显现。
“无所谓。”格蕾丝依旧是学着塔洛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回道。
“风携雷行!”
“灵力湍流!”
麦莉携着风与雷,迅速冲向对手,而格蕾丝则故技重施。
两种架构截然不同的魔力相撞相持,只待是格蕾丝能扰乱施咒,还是麦莉能强行压过。
……
对练持续了大半天的时光,克鲁塞教授感觉时间差不多后叫停了大家,
塔洛回到现世,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脸,一上午他都不停的重复在雪地中奔跑,然后被不知道突然从哪里窜出的温蒂尼扑倒按脸的事情,导致他觉得自己的脸好像有点僵了都。
“我有好好的在揍他了!”温蒂尼邀功似的拉着格蕾丝说道。
“真棒,可惜我都没能看到。”格蕾丝给闺蜜竖起一个大拇指,略显疲惫的说道。
麦莉对她的攻势真的是毫无停歇,哪怕决定输赢后,刚刚恢复完又立马发起进攻,不会做任何停留。
格蕾丝转头看着正莫名其妙揉弄着自己面庞的塔洛,赌气似的用爆栗敲了一下塔洛的脑壳:“都怪你,我也想好好揍你一次。”
“会有机会的。”塔洛对此大惑不解,但还是耸了耸肩回道。
顺利的话,就在仲夏,他默默思忖。
克鲁塞教授宣布解散后,专门将塔洛留了下来。
“事情我有所耳闻,但这不是唯一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你真的想好了吗?”克鲁塞教授蹲下身子,严肃的看着塔洛。
“我想好了,个中缘由现在还没办法和教授讲清楚,不过无需担心的,这是我的决定,我早已明白自己的归宿。”塔洛心想教授应该与校长不同,不清楚自己并不会真正死亡,要不然也不会想到来劝了。
“唉,我原以为卡森将领域魔法传给你只是一个回报,没想到你还会沿袭他的命运。”克鲁塞教授无奈的抓着自己的胡须。
都是视死如归,都是以牺牲自己换取安宁,他本以为不会再遇到这种事情,没想到过去一年,又要再次见证此类事情的发生,而且会发生在帮助了卡森教授的孩子身上。
“那你的父母呢?你和他们商量过了吗?”克鲁塞教授面色很是复杂,卡森在青铜试炼前的表现都及其正常,直到结束他才听闻卡森教授献祭了自己,以谋求都尹德在梦境中的归属。
“父母啊……我不太想和他们说起此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会理解的。”塔洛想了想回道。
真的特别顺利的话,估计除了当事人外,基本没人会知道自己化身邪神被抹杀的事情,到时再拜托校长看看,能不能直接抹掉这些人的记忆,那就完全能当成无事发生。
不顺利的话,也就只能作为邪神去世了,不过邪神塔洛死了,无敌塔洛又会从邪神的尸骸上苏生,届时再想想其他办法也没问题的。
说不定到时能自己就能洗一遍大家的记忆,但改变记忆的魔咒好像到白银阶都不存在,空有力量没有技术也挺糟心的。
“仪式举行之前,有什么想对谁留下的话,可以写下来交给我,我会保证帮你送到的。”克鲁塞教授见塔洛心意已决,也不再多劝什么。
“感谢您。”塔洛鞠躬致谢后跟着说道:“不过一切都未确定,说不定校长中途的准备还会出什么意外呢,再说也还剩半年的时光过活,我先享受当下便好。”
“好孩子,历史会留下你的姓名。”克鲁塞的大手轻拍了两下塔洛的臂膀,示意他可以去吃饭了。
塔洛再次致礼后转身走出操场,迈向食堂。
要不是克鲁塞教授的提醒,他好像都还没怎么考虑过父母,要是他被通知去世,自己的大公老爹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情,只希望能单纯再和母亲要个二胎。
毕竟这个世界有魔法,还有教廷的神术,加上他们两人的年纪也不是很大,有不小的可能给自己来个弟弟或妹妹的。
不过如若可以安生度过这次仪式,别整出这么多幺蛾子的话,那最好不过了。
没想到不知不觉中,自己也多了这么多需要考虑和挂念的事物啊,本来觉醒时都想当个独行侠来着。
“这就是人吧,也蛮好的。”
塔洛当前很喜欢这种拥有羁绊的感觉,某种程度上可以多多辅助确立自己的定位。
在食堂补充完能量,他便去往万有街的办事处,办理起了开店的相关手续,往里砸了不少的学分。
……
周六,云澹风轻,迷雾依旧。
塔洛接到了父亲安排来帮忙的家臣。
来人站的笔直,一身服装朴素不失典雅,花白的头发与和蔼可亲的笑容都让塔洛有些意外。
“您怎么过来了?帝都那边那么繁忙,父亲应该很需要你的帮助吧?”塔洛疑惑的向老管家问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塔尔斯塞夫不穿管家服的样子,隐隐都能瞧出些对方年轻时的俊朗模样。
“这是大公与夫人的主意,他们觉得还是我过来比较放心,再加上我已经帮忙打理过少爷在校外的塔洛牌与天文望远镜的生意,想来管理万有街的一间小铺子也能保证不出问题。”老管家抚胸低头笑着回道。
“在校内就不需要这么多麻烦的礼节了,您随我来吧。”塔洛摆了摆手,示意老管家不需要再多礼,带着他走向万有街。
小时候父母不能照顾自己的时,基本都是由老管家代劳的,他不仅会在自己干坏事儿时帮忙撑腰,干完坏事后擦屁股的活计也都是他代劳的。
除了生活起居,学习方面他也照顾了自己不少。
硬要说来的话,除了仆人与老师,他更像一个对自己予取予求的长辈。
塔洛也基本把他当做一个好爷爷来看待,没有任何尊卑有序的想法。
“他们之所以把您请来,也是想关心我究竟在做什么吧,尤其是人际关系之类的,不然只是帮忙打理店铺什么的,还用不到您。”塔洛直言道。
“是这样的,大公现在很是在意少爷的感情方向,比去年仲夏节回去时都要在乎。”老管家跟在塔洛身后,时刻注意着步伐不超过自家少爷。
塔洛摆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虽说父亲答应了自己,不再强行决定联谊的对象,但到底还是想把握情况。
尤其是尹莎都来了,不过自己不主动找她的话,也没什么与她见面的机会,顺其自然略过就好。
嗯,也必须得防止她主动凑上来找事儿,毕竟飞船上的那一幕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当前只会把心思都放在学业上,还没到想到要进行恋爱的地步,关系干净的很,你如实对父亲报告就好。”塔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您已有十五岁,按照帝国法律,明年便算成年,也是时候思考一下塔尔斯的延续了。”老管家笑呵呵的回道。
这算是来自长辈的催婚吗?还是首次遇到这种事情,而且自己才十五岁啊。
十五岁就得被催婚催育,异世界可是真是可怕。
“这种事情先放着吧。”塔洛摇了摇头,表示不再想谈这个话题。
带着老管家刚刚进入万有街,便遇到了像是在等候的格蕾丝和温蒂尼。
就当格蕾丝看到塔洛身旁的老管家时,面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许无措。
上一次两人相遇的时候,好像正是其为自家少爷出头,对她释放威压警告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