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战斗持续进行,晋绥军不知打退日军多少次进攻。由于王靖国对川口不加重视,分布在川口的晋绥军兵力分散,到下午两点的时候,大批日军已经突破了阵地防线,双方进入混战当中……
杨村堡15旅指挥部。
旅长赵锡章正在电话里喊道:“什么?鬼子已经突破阵地?妈的,我告诉你马团长,给老子顶住,杜师长再三交代,务必守够三天。”
“旅长,弟兄们死伤惨重,我们顶不住了,援军要是再不来,恐怕就……”马凤岗带着哭音说。
“就什么?”
“就为国捐躯了。”
“援军这不师长正在想办法吗,我告诉你,在援军没有到达之前,你看着办吧。”赵锡章猛然放下电话。
沮丧的消息在指挥部里蔓延着,众人都知道,这次,日军是有备而来,光凭仅有的兵力实在难以为继,要是再要不来援兵,别说守够三天,就是三个小时够呛。
赵锡章决定再次向师长求援。
拿起电话,赵锡章心情十分沉痛,想自己本是河北省河间市北三十里铺村的一介农民,八岁入本村三十里铺毛公书院读书,后又考入保定育德中学,毕业后在清河陆军预备学校、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学习。从保定军校毕业后,被分配到晋绥军中服役,历任排长、教官、傅作义部下参谋、第七十师上校参谋长等职。自杜堃升任师长后,就接任旅长一职,抱定与日寇决一死战的决心,又想起当年写的文章:中华民族近百年来遭受侵略和侮辱,皆因科学教育落后。我是军人,一旦帝国主义入侵,为国家战死疆场是无尚光荣的,但愿赵氏后代子孙、要崇尚科学,崇尚文化。现在,真正的考验就要来了,但援兵到现在还没有,实在是难以为继……
“师长,我是赵锡章,我部在川口一线的阵地已被日军突破,请师长速派援军。”
“赵旅长,你们的情况我已经上报军长,请你们克服困难,坚守三日,务必坚守三日。”杜堃再电话里安慰赵锡章。
“师长,不是我不想坚守,实在是战况超出我们的预计,日军的炮火太厉害,再加上人数众多,现在弟兄们已经与日军混战在一起,我怕坚持不了多久啊。”
“这样吧,你们马上退守二线阵地,等援军一到我马上通知你。”
“好吧,那我就让弟兄们撤到二线阵地,等援军的到来。请师长放心,我赵锡章绝不会擅自放弃阵地,誓与阵地共存亡。”赵锡章大声喊道。
放下电话,赵锡章让接线员接通马凤岗的电话:“马团长,接师部紧急通知,让你部马上退守孔家庄、东沟里至任家岭二线阵地,继续顽强阻击日军。”
“明白,请旅座放心,我马凤岗绝不让鬼子突破二线阵地。”
放下电话,赵锡章从衣箱里拿出寿衣来,看着这身寿衣,不由得想起妻子来。这身寿衣还是子张惠如亲手做的,当时,自己对妻子说:“日本帝国主义一定要灭亡,我要与日寇决一死战,决不能穿着军装过黄河。这身寿衣就是我准备殉国穿的。”
在昏暗的指挥部里,众人看见赵锡章身上的寿衣前襟绣着六个字,左衣襟是“不成功”,右衣襟是“便成仁”。
“弟兄们,做好殉国准备。”赵锡章痛苦地闭着眼睛低声说。
众人一听,知道局势到了非常危急的时刻,也都默默地整理武器弹药。
石口镇19军指挥部。
王靖国接到杜堃的求援电话,吓了一跳,失声问道:“什么?你是说鬼子已经突破一线阵地?”
“是的,军座,援军再要不来,我15旅恐怕就要……”
“就要什么?”
“就要丢失川口了。”
“妈的,这才几个小时你们就顶不住了?我要你们坚守三天,三天,知道吗?”
“军座,莫说三天,就是三个小时也难啊。这次鬼子是下了血本的,光炮火就是几个旅团的,我看,恐怕小鬼子的部队全都到我这里来了。再要不来援军,我们只好为国捐躯了。”
“现在我到哪里给你援军啊?好了,不要被鬼子的气势给吓到,你让赵锡章给我守住,我这就给战区司令部打电话。”
王靖国摸摸脸上的汗,对梁培璜说:“完逑啦,赵锡章的15旅危险了。”
“军座,我们马上给战区司令部请示,赶紧求援兵,否则,根本守不住啊。”梁培璜也急着说。
“要求你求,我可不想听黑头张的话,再说,次陇兄我也不想求。”王靖国挥挥手说道。
“这……,好吧,那就我来吧。”梁培璜无奈地说。
战区司令部的电话接通了,是赵戴文。
“我是梁培璜,赵主席,我部在川口的一线阵地已经被日军突破,现已退守二线阵地。全旅官兵陷入苦战当中,请马上派援军来。”
“一线阵地已被日军突破?这么快?你们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能坚守三天吗?再说,援军哪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来的,我告诉你,阎长官带着省府机关的人马还没完全撤走,赵承授的骑兵军本来是预备队,可一则他们的骑兵不适合野战,二则还有保护阎长官他们,而大麦郊陈长捷的61军也在与日军纠缠,很难抽调出来啊。这样吧,我与鹤峰商量一下,就从守卫隰县的孟宪吉68师中调集一些援军吧,不过,眼下路途遥远,再说,调集人马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你还得自己解决办法。”
梁培璜一听,苦着脸说:“赵主席,你可要快啊,否则,会误了大事。”
一旁的王靖国凑耳过去,低声对梁培璜说:“你再说得严重些。”
梁培璜正要说,就听从电话里传来一阵威严的声音:“我是张培梅,你让王靖国接电话。”
王靖国一听,吓得赶紧摇摇手。
“张总监,军座不在,指挥部只有我。”
“那你转告王靖国,就说我再次警告他,我将亲自带执法队前去石口,要他务必坚守三天,三天之内如果不守,那我就不客气了。三天之外如果援军不来,那就是我的责任。”
“好,好……吧。”
放下电话,梁培璜对王靖国说:“军座,张培梅带着执法队要来。”
“知道。这个张培梅,放着阎百胜还不放心?他要干吗?”王靖国气急败坏地说。
“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王靖国有些着急地问道。
“恐怕张培梅是想立威。他这个人就是一个认死理的人,你想,咱们在崞县保卫战中没有完成阎长官下达的期限,这次,他要瞅准这个机会报复呀。你想,川口一线的15旅能守住吗?不可能,要是守不住,那,那那哪……,就完逑了。”
“这……”王靖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隰县战区司令部。
张培梅对赵戴文说:“次陇兄,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得亲自去石口一趟,我要再不去,这个王靖国指不定还能不能守住石口和川口。”
“鹤峰,你就是这个脾气,在电话里也能讲清楚的,何必大老远的跑到石口呢?”赵戴文劝道。
“不行,我还不知道王靖国这个人?他仗着与百川兄是老乡的关系就有恃无恐,哼,他难道忘了,我张培梅在第二次直奉大战中是怎样杀了龚凤山、刘树藩两位团长的?龚凤山是百川兄的老乡,又是百川兄的亲信,还不是被我斩首示众?他要心存侥幸,以为仗着百川兄就可以逃脱制裁,那他就大错特错了。这次,王靖国要是胆敢丢失石口镇,老张我只有一个字:杀!”
“杀”字刚说完,就见战区司令部里的人不由得一阵寒意透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