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二零一九年五月一日，李森在新开张不到一个月的NPC训练营基地里，第一次见到艾羚。
PCL一年有四个赛季，由季节依次划分为春-夏-秋-冬。
每个赛季的常规赛，是由四周连轴转的一整个月组成，当赛季有席位的二十四支队分为A、B、C三组，每周星期二、三、四进行名为“周中赛”的小组单循环赛事。
而单天的比赛共有六场，和PDL一样，由三场艾伦格和三场米拉玛组成。
每周周中赛积分排名前十六的队伍，晋级“周决赛”。
周决赛是由周六、周日两天的比赛构成，规则和地图与周中赛没有不同，唯一特别的地方在于，周决赛的积分会单独累计。
在一个月四周的比赛结束之后，周决赛积分前十六的队伍，则成功晋级季后赛；而积分靠后的六支队则进入降级区，需要参加PCLP的升降级赛，保住自己的名额。
季后赛则比较简单干脆：连续打五天，每天六局，最后靠积分结算出当赛季的总冠军。
比较引人注目的赛季有两个：夏季赛和冬季赛。
因为这两个赛季的积分前六都有参加世界赛的机会。
夏季赛结束以后是PGC全球总决赛，而冬季赛结束以后，则有官方举办的邀请赛PGS。
不过各个赛区因为有各自的法定节假日，所以开赛时间上多少有些区别。
包括PCL，因为春节的日期总会前后有近半个月的区别，所以冬、春两个赛季的日期有时会做调整。
但夏季赛的开赛日期则比较固定，常年是由五一黄金周开始的。
这也是李森能精确记得日期的原因：这是当年PCL夏季赛开赛的第一天。
艾羚那时候刚读大二，而吃鸡正是如日中天的火爆之时，她平时经常和同学一起玩，是个标准的网瘾少女。
不过那天来，她本来并没有想报名。
李森还记得，当时艾羚只是陪她的好闺蜜、以及闺蜜的男朋友、闺蜜男友的朋友们一道，到基地来参加体验课。
那些人最后打得怎么样，谁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早已不记得。
但艾羚当时的临场表现却给自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第一天的体验课是实战体验，让这群人和前段时间收的新生、以及其他训练营的同期生一起，打训练赛。
说是训练赛，实际上也和路人局差不多，大家的水平都参差不齐，也谈不上什么强度，完全就是乱打。
艾羚所在的队伍一次鸡也没吃到，在场的各个训练营教练也没注意到她。
除了李森。
他在背后看完了六场比赛，艾羚的淘汰分不多，但总击倒数和伤害量均名列前茅。
虽然队友们常常被抱怨她过于“独”，不过以李森的眼光，自然能看出背后的问题。
不是艾羚独，而是没有人能跟上她的思路。
甚至在她有意放慢自己的节奏之后，朋友中依旧没有人能领悟她的意图。
打敌人侧身露过枪，队友不敢出来补；又或者眼看要绕到背身的时候，正面队友忍不住先出去送了。
很多局，艾羚在侧面一打二，甚至一打三，但最终总会被对方补上的人击倒。
这也是为什么她击倒和伤害高，但淘汰数却很低的原因。
比赛过程中艾羚从没有过什么怨言，不过那种不协调感，李森一眼就能看出来。
体验课一共有三天。
第一天最热闹，呼朋唤友来了十多人。
第二天依旧有十人，不过这天起，李森就引入了“个人能力训练”的任务。
第三天，就只剩下艾羚和她闺蜜、闺蜜男友三人。
而且自己很明显看出来，似乎她的闺蜜情侣二人组并没有来继续体验的意思，由艾羚陪他们，变成了他们陪艾羚。
在当天的训练结束，艾羚准备离开之时，李森忍不住问了她一个问题：“想体会真正的配合吗？”
他还记得艾羚当时惊讶又带着兴奋的表情。
体验课结束后，正式报名的，也只有艾羚一人。
不过她很快就后悔了。
体验课时，李森没有开口指点过谁，只是简单讲了一些训练方式。
但正式报名以后就不一样了。
让他自己来评价的话，两年前的自己，脾气更臭，给学员作评价和复盘的时候，言语间比如今更夹枪带棒。
这都是秉承当年的“心理压力流”训练方式：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选手，有更强的抗挫折能力。
当然，时至今日，李森自己也不确定，这样的训练方式到底是好是坏。
不过至少有一点李森可以保证，自己手下走出去的队员，状态虽有总会有起伏，不过从没听过谁被网络喷子骂破防过。
艾羚本人的性格其实是有点柔中带刚的，平时是不怎么和人起冲突，但心底非常好胜。
最初做个人练习还好，只需要看数值达没达标，没有具体评价的必要，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入训一周后，当艾羚开始参加训练赛，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虽然她从不顶嘴，但随着训练时间的增加，艾羚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在打过五天训练赛后，自己终于迎来了对方的爆发。
还记得那天自己才刚起床，正在桌前准备中午的训练内容，冷不丁门就被艾羚踹开了。
她对前一天自己复盘总结时的说法有异议，好像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回去以后仔细整理了她的思路，这天一到基地，就急不可耐地跑来和自己辩驳。
具体她说了一通什么自己已经记不太清，就记得最后她很不服气，提出要和自己单挑。
如果自己赢了，她以后就再也不反驳自己的总结；但如果她赢了，李森以后就不许再对学员阴阳怪气。
自定义服，死亡模式，三图两胜。
最后比分是多少来着？
第一局五十比十二还是十三？
第二局倒是记得，五十比十五。
要李森自己说，这完全就是欺负人。
自己好歹刚拿完前一个PDL春季赛的MVP，退役归退役，状态怎么也不可能下滑得那么快。
但没办法，谁让艾羚堵在门口，不答应就不让自己出门来着。
当然，打完两局之后，自己看着艾羚咬着牙，努力不让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流出来的样子，后来再做复盘时，还是刻意降低了毒舌程度。
不过至此之后，艾羚在基地从来都板着个脸，变成了“如无必要，不和自己说一句话”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