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相邹忌,见过秦公子嬴琰殿下!”
“魏相惠施,见过秦公子嬴琰殿下!”
“吴太卜被离,见过秦公子嬴琰殿下!”
齐魏吴三国的使者并为三列,后面各自携带着一些人前来这会盟高台之上,一一朝着坐在主位上的林玧琰行礼请见道。
此三国使者,若是在数年之前,出行任一诸侯列国,必定是奉为上宾的待遇。
但是如今,无论是吴国的太卜被离,还是魏国新上任的相国惠施,甚至是齐国的老相国邹忌,在这会盟高台之上,所摆出的姿态也是极低。
饶是秦国最鞭长莫及的齐国,手底下曾经牢牢控制住的鲁燕两大附庸之国的太子,如今也是静坐在秦国洛水会盟的高台之上。
面见到曾经两国国君昔日皆是要以上朝贵卿之礼相待的齐相邹忌,二人亦是脸上并无太大的波动。
林玧琰扫了一眼这三国的使者,亦是稍稍勾起来了嘴角。
这洛邑自数年前被秦国接管之后,洛邑城内毕竟是姬周王畿最重要的城邑所在,秦国并无驻兵监管,但洛邑四周的重要关塞皆是被秦国兵马占据。
这齐魏吴三国的使者行路虽然是隐秘,但对于重视关塞检验的秦国边军来说,早已经是将这三国使团的行踪监视了起来且是禀报给了秦国宛城朝堂。
当然,包括这几人装扮成商贾之流随着人流前往这观武,林玧琰也是知晓了。
林玧琰放下了手中的酒爵,当即是看着三人笑道:“齐,魏,吴三国使者也真是有意思,我秦国在洛邑设宴照顾来使许久,今时今日于这洛水会盟开始后前来,未免过于看轻了一些秦国吧!”
林玧琰与其不复之前对于其他诸侯的客气,归根究底,还是齐盟伐秦和魏国出兵几乎是令二者到了彻底老死不相往来的对立局面。
只是列国之间的局势向来是错综复杂,尤其齐魏之间,其中魏国更是面临四战之地,东边本就和齐国暗流涌动,南边又是和秦国惹出不快。
面对这两大强国,更是有着宵小之徒窥伺在旁,素来多疑的魏王早已经是难以卧榻安睡。
还是魏相惠施比较灵活的回道:“并非是看清秦国之意,乃是这王畿周围素来便是多戎狄野寇,不及秦国治下观武之雄壮安稳,故而某等方才是姗姗来迟!”
“正是如此!”齐相邹忌和吴太卜被离皆是附和道。
林玧琰当即也是不和三国使者有什么为难的意思,尤其是这魏相惠施言语之间居然还是有着颇多尊崇秦国的意思,林玧琰亦是伸出了手,对其几人道:“皆是落座吧。”
眼下后续阅兵一事因为有着诸侯列国的参与,组织起来恐怕还得需要一时片刻。
因为燕赵两国早已经是私下和秦国促成了协议,这些事秦国不说,两国也不会刻意的将其摆在台面上。
故而赵太子何看着那魏相惠施,倒是有着颇多打趣的意思对其言道:“我倒是不曾听闻魏国何时换了相国,之前还不是翟璜翟卿的么?”
此言倒是有一些诛心了,直接是将方才稍稍放松的魏相惠施再度面色拘谨起来。
毕竟其接受魏相还不足一月时间,眼下见到秦国在观武聚集了数十万兵马,心性本来就是紧张不已。
“魏王仁厚,前魏相翟璜用策多让魏国用兵于外,攻城掠地,此非是友邦之举,故而被魏王罢黜!”说着惠施也是看向了上座的林玧琰及秦国诸公子言道:“魏王对出兵伐秦一事也是痛悔不已,故而罢黜前国相,还请秦国见到魏国诚心之意,放归太子友和上将军逄涓!”
“呵!”坐在上座的林玧琰见到魏相惠施这般说,也是冷笑了一声,当即也道:“我虽受君父之命监国,但桂陵一战始末皆是我四兄把握,此事便是某四兄和魏相商谈吧!”
一旁的嬴诚闻言,当即是起身站了出来,对着林玧琰拱了拱手,又是转过身来对着惠施言道:“魏相此言未免也是自欺欺人了吧,魏国罢黜前相国难道就能够令我大秦死在桂陵战场之上的秦军千万英灵死而复生了么!”
“这……”惠施语塞,但心中却是认为明明桂陵战场之上是魏军二十万士卒被亲所杀和俘虏,故而稍稍权衡也终是回道:“桂陵一战乃是魏国折损严重,未伤秦国国本。”
“未伤秦国国本?”嬴诚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当即是看着惠施反问道:“难道魏国的兵卒都是草木么,任着秦国锐士的砍杀而毫不还手?桂陵之战魏国出兵二十万,且是做一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是二十万头猪,恐怕我大秦士卒抓捕的过程中也会被冲伤一些士卒吧!”
将声名赫赫且是名震中原的魏国兵卒比作成【猪】,当即场中的其余诸侯皆是哄堂大笑。
惠施见状,面色通红,却也是无可奈何,良久之后方才是冲着嬴诚和林玧琰拱了拱手,又是问道:“还请秦公子明言相告,究竟需要魏国如何做,方才是能够放归魏太子申和魏上将军逄涓?”
嬴诚想了想:“彼时魏强秦弱之时,魏国多有欺凌,今时今日桂陵一战已经言明大秦自此不惧魏国,既然魏王任用翟璜便是攻伐了秦国,那么就请魏王再次任用的相国惠施像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吧。”
惠施已经是被急的满头大汗,朝着齐国和吴国两道半个时辰前的盟友示意眼色,暗求支援。
那齐相邹忌见状,于是站了出来对嬴诚言道:“所谓罢兵言和无非就是割地赔款通告而已,既然如此,外臣建言,秦魏便是罢兵言和,双方依据在桂陵之战的伤亡,酌情增减,赔上一些钱粮割让几座城邑,便是能够让两相和好,岂不是痛快!”
“这……”魏相惠施紧盯着邹忌,心腹中也是冒出来无名之火,惠施与邹忌私下也是有着一些的交情的,但是涉及到齐魏两国的时候,这邹忌所言,无疑是给本就是处于微妙关系的秦魏两国再火上浇油了三分!
邹忌这挑拨离间的心思,嬴诚怎么会瞧不出来,若真是按照邹忌所说,桂陵之战魏军伤亡的确是十倍多于秦国,这岂不是将秦国要割地赔款到底朝天!
这如今的天下,两国交兵,何时有了战胜国向着落败国割地赔款以求双方罢兵这一说!
故而,嬴诚也是没有将邹忌此言当真,目光再次落到了魏相惠施的身上,略带戏谑的语气开口问道:“若是割地,若是赔款,还请魏相仔细禀告究竟是如何一个割地赔款的条例!”
“这……”惠施此番前来的确是在魏庭暗地许诺过向秦国空手套白狼索要回魏太子申和上将军逄涓的意思,但是如今瞧着这个局势,恐怕自己很难够用着自己拿一套自欺欺人的说法说动秦国了。
就是在惠施面色犹豫之际,一边的齐相邹忌也是站了出来,丝毫没有顾及旁边的老友脸色,当即是道:“齐国,愿以十万金换取田璋以及齐国所俘齐卒回国!”
“十万金!”
此言一出,周围坐着的列国诸侯的王子公孙面色皆是大吃一惊,随后啧啧称叹齐国的财大气粗。
要知晓齐盟伐秦之时,范离只不过是用了万金便是说动了巴国倒戈助秦,这十万金,垒砌在一起,恐怕得是一座小山丘了吧!
“这齐人还真是好大的手笔!”赵太子何舔了舔嘴唇,颇有意味的打量了齐相邹忌一眼,眼中丝毫不掩饰对齐国财富的垂涎之意,不过旋即其也是意识到了,恐怕秦国未必会将这十万金放在眼中!
毕竟,秦国可是拢共给了燕赵二国将近二十万士卒军备,单单是这份手笔,所蕴涵着的价值便是不止十万金。
“齐国富庶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嬴诚再度笑了笑,旋即也是扫了一眼那旁边忌讳莫深的楚国上柱石子西,当即便是对齐相邹忌言道:“此番齐盟伐秦,齐国对秦国的伤害岂能够是十万金所平复的!”
嬴诚的眸子忽然是变冷了,看着邹忌再次言道:“再者,齐盟伐秦一战中,楚国幡然醒悟,弃暗投明,助我大秦围歼齐国兵马,若是单单是十万金便是归还了齐国的兵马,齐楚之间本就是有着淮泗之争,岂不是让中原诸侯耻笑我秦国所为乃是过河拆桥之行径,忘恩负义之小人!”
那楚上柱石子西听闻此话一出,当即心中对于秦国归还齐国兵马的忧虑的确是没有了,但转而升起来对秦公子嬴诚这转眼之间玩弄列国间隙的手段感到惊骇!
仅此一句,便是足以让齐楚之间的间隙陡然一变成难以跨越的天堑,彻底离心离德起来!
邹忌果然是颇为隐晦的扫了一眼楚上柱石子西,不过并未说什么,当即是再度加筹码道:“既然十万金说不动秦国,那么五十万金如何?!”
齐国开出的筹码居然是暴增了五倍!
这周围的公子王孙皆是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腰背也是稍稍挺直,向着齐相邹忌看过去的眼神亦是情味复杂了起来。
五十万金!
恐怕中原稍稍孱弱之国的国库都是无法积蓄如此之多的金子吧!
连嬴诚听闻邹忌直接加价到这一步,亦是有一些犹豫了,当即是回过头来看着六弟林玧琰。
林玧琰淡淡的抬起头,扫了一眼这齐相邹忌,缓缓开口道:“如我四兄所言,我大秦绝不做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之举,齐相不必再拿此……”
未待林玧琰言语完毕,邹忌再度直视林玧琰,脸色也是严肃了起来了,径直出言……
“那么,百万金……如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