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宜进了驿馆,看着驿馆周围增加的咸阳戍卒,张宜亦是摇了摇头,自认为这是大可不必。
这般对南秦公子琰严防死守,倒是显得老秦有些不轨心思了。
张宜孰不知,公孙鞅之所以增加驿馆周围的防戍,并非是担心林玧琰会逃离,而是在防备太子嬴肆会伺机报复。
“殿下,府外太子客卿张宜来访。”荆翊亦是抱剑对林玧琰言道,近日的确是因为自己等人与老秦微妙的关系,荆翊等宗卫对于老秦亦是不太放心。
“张宜……”林玧琰知晓自己放归几个大秦的随从回去意味着什么,但却是不能够理解这个时候那张宜过来做什么。
在林玧琰看来,老秦的态度,即便不是老秦公君亲自前来商谈,最不济也是国相公孙鞅前来对自己摆明老秦的态度吧。
这张宜,不过是太子府中的一介客卿,甚至是连实权都不掌握,这个时候面见自己究竟是做什么。
虽是疑虑,但林玧琰终是派人将张宜迎了进来,还未进门,张宜的朗笑之声便是响了起来:“张宜在这里恭贺公子琰,此番定然是抱得美人归啊!”
张宜似乎是颇为熟络,话音刚落,便是对这林玧琰左手的位置坐了下来。
林玧琰知晓张宜这话所说为何,当下是连忙摆手道:“恐怕如今这美人……怕是我无福消受啊!”
张宜却是回道:“张宜会相面之术,公子琰乃是有福之人……”
这张宜虽说是笑谈风声,但很明显,林玧琰亦是不愿意与其在这事之上有所深谈,当下林玧琰亦是直接拆穿张宜,言道:“恐怕今日张子前来,并非只是谈论此事吧。”
张宜笑了笑,道:“公子琰果然是聪慧异于常人,一眼便是看穿了张宜的企图……”
“不错,张宜正是有事前来,禀告公子琰殿下!”张宜站起身来,对着林玧琰以臣卿之礼拜道:“张宜代老秦数万将士,请公子琰出兵援助,助老秦收复河西!”
闻言,面对如此坦诚的张宜,林玧琰倒是不好明说了,不过,碍于如今大秦的处境,林玧琰却是不得不最终摇了摇头,言道:“并非是大秦不愿意帮衬老秦,只是强韩在侧窥伺大秦,魏国乃是当世强雄,甚至是一度赈济大秦国内短缺的粮食,这个时候,大秦若是冒然动兵,恐怕也是会让世人不耻吧……”
林玧琰的一席话完毕,让张宜亦是一拍额头,朝着林玧琰请罪道:“此事的确是张宜考虑疏忽了,还请公子琰降罪于张宜!”
林玧琰知晓张宜乃是极善于口舌之利的纵横辩士,如此直接认错,亦是让林玧琰没有想到,随后,林玧琰亦是笑了笑,看着张宜言道:“张子也是不必和我玩这套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张宜笑了笑,站起身来,对着林玧琰言道:“某早已经是说过了,公子琰殿下聪慧异常,张宜心中的这点小小谋算,是逃不过公子琰的法眼的!”
“我若是张子,便会趁着对方有耐心的时候,将所有的话尽数说出来……”
“哈哈……”张宜朗笑了两声,便是直接是对林玧琰道明来意:“张宜不才,特来邀请公子琰助老秦血洗压在了老秦人脊梁骨上数十年的血海深仇!”
“现如今老秦需要公子琰殿下,出任老秦讨伐魏国,收复河西的右军主帅!”
“右军主帅?”林玧琰略微有些诧异,对于老秦的军队官制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右军主帅的位置通常的时候,只需要遵循中军主帅的战略要求还有在一处战场之上,余者皆是拥有着很大的主动权。
尤其是魏国的河西,乃是一块绝大的地方,东西南北纵横几乎相等,便是意味着,老秦若是想取得战略之上的优势,是不可免的分兵拔取河西的各个城邑。
“中军主帅乃是何人?又是哪一支兵马?”林玧琰亦是问道,老秦人素来就是有着君主亲自上战场的传统,似如今的老秦公君嬴曲良在年岁二十左右的年纪,往往是身先士卒,披坚执锐,冲锋陷阵的。
张宜回道:“中军还是以国相公孙鞅为帅,率领的兵马正是公孙鞅亲自训练的老秦新军,约有十万之众,在这便是一些追随主军的老秦刑徒或征发的民夫了!”
公孙鞅……
十万老秦新军的托付,看来老秦公君嬴曲良与公孙鞅这对老秦君臣相互之间的信任,还真是不低啊……
林玧琰是这般想着对于老秦新军的名号,林玧琰自还是有所听说的,这支新军乃是当初公孙鞅人老秦以来,便是亲自组建起来的,二十等功爵制率先于这支军队之上实现开来。
数年之间,从陇西大山走出来的鏖战,收复老秦故都栎阳的攻城拔坚之战,乃至并吞西陲诸戎的强国之战,这支由老秦人组成的新军在血与火之中,已经是打出去了自己的赫赫威名。
老秦出动这支兵马,其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收复河西之战,乃是老秦破釜沉舟之战。
胜,则老秦一洗数十年的血海深仇,从此再显现中原诸侯列国的眼中!
败,则老秦选用公孙鞅变法以来积蓄起来的国势,便是荡然无存,甚至是如数十年前一模一样,老秦人还需要再一次躲进陇西大山之中……苟延残喘着!
张宜再次补充道:“此番,左军主帅乃是……太子嬴肆。”
“哦?”林玧琰亦是抬起了头,看着张宜,笑道:“这便是说服那太子嬴肆的手段?”
张宜没有回答,但是面色之上已经是默认了。
“这事,即便是河西之战表现怎么样,那嬴肆终归是立于不败之地了,不是么?”
张宜却是摇了摇头,言道:“乃是太子嬴肆和公子琰双赢的结局,若是老秦能够取得河西之地,彼时河西府库之中,总数的两成粮食,可径直运往南秦。”
“哦?”这手笔不可谓不大,河西乃是魏国的粮库,每年送往魏国都邑大梁的粮食皆是以千万石而计,可想而知,河西的存粮究竟是有多少。
即便是其中一成,便已经是足以,支撑大秦再发动一场长达半年的国战。
“三成……”经历了许久的权衡,林玧琰终是对张宜开出来了这个数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