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穿着白大褂,肩上还背着一只药箱的医生便跟在司马欢的身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不想李墙却直接来了一手拒不配合,口口声声要把头上的伤口保留到法庭上去。
这下可把那个乘务长给难为坏了,然而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李墙也只能耍一回光棍儿了。
多次劝说无果之后,那乘务长不得不叫来的船长,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李墙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啧啧啧,难怪人家都说跑船的有钱,一出手就是一万块,看来那老小子平日里一定没少捞外快!”刚一回到贵宾舱室,海棠就忍不住说道。
然而李墙却撇了撇嘴,“这一万块看上去的确是不少,可那是以前,现如今中储券大幅贬值,你手上的这些钱估计也就相当于原来的三分之一了。”
“岂有此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不行!”说着海棠扭头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哪?”
“还能去哪?自然是找那个老小子好好理论理论了,姑奶奶我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被人当猴给耍了,别拦着我,今儿个我非要除了这口恶气不可!”
李墙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我的小姑奶奶,拜托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咱们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保命,你怎么还有心思纠结钱的事?”
“不是你说的要假戏真做的嘛!”
“是吗?我怎么觉着你是在借题发挥呢?”
“谁……谁借题发挥了?算了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放那老小子一马好了。”
“这就对了嘛!”说着李墙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刚刚我跟他们理论的时候,你有没有留意到那个司马欢有什么异常没有?”
“当然有了,而且已经不能算是异常了,简直就是已经把心虚和惶恐写在脸上了。所以我敢肯定,早上一个进来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嗯,接下来,我们只要想办法控制住那个司马欢,就能……”
正说着,门外便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顿时就让李墙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就在这时,走廊上便传来了一阵呼喊,“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是司马欢?!一定是日本人怕事情败漏故而杀人灭口了!”
说着,海棠就要起身前去查看,不想却被李墙一把给拽住了。
“冷静!情况越是混乱就越要保持冷静,不能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此时海棠也冷静了下来,“嗯,你说得对。可是如果他们真的杀人灭口,那我们现在唯一掌握的线索可就断了啊!”
不想李墙听了却笑着反问道:“谁说那个司马欢是我们掌握的唯一线索了?”
“不……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别忘了,那家伙可是亲口说过,自己是奉了日本人命令吗?这个才是我们的真正的优势,所以我们只要逐一排查船上的日本人,不就能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么?”
“也是哦,那……接下来就要想办法弄到船上乘客的船员名单了对吧?”
“聪明!不过不是现在。”说着,李墙便一脸神秘地冲着海棠招了招手,待她靠近之后才压低了声音对她耳语了起来……
事实证明,果真如李墙所料,那个“不慎”落水失踪了的家伙,还真就是那个司马欢!
尽管还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但为了避免引起恐慌,船长也只能暂且坚称此事是个意外。
可即便如此,船上的不安情绪还是不受控制地蔓延了开来,连带着整艘船上的气氛也都变得压抑了起来。
然而就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敲门声便再次响了起来。
“我算是受够了,先是莫名其妙地撞伤,然后又有人落海,这会儿眼看天黑了还不让人消停,简直没一件顺心的事,早知道就不出来了!谁啊?”
“是明太太吧?您好,我是这艘邮轮的安保队长,铃木乔。”
日本人?
此话一出,海棠的神经一下子就紧绷了起来,快速跟身后的李墙对视了一眼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挡在舱门窗子上的窗帘一角。
只见一个中等身材,身上还穿着一身安保制服的日本人整站在门开,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手下。
这便让海棠不由得自语道:“来者不善啊!”
不想话音未落,李墙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紧接着便索性拉开了舱门,皱着眉头说道:“铃木队长是吧?敢问有何指教?”
铃木乔则连连摆手,“指教不敢当,在下只想跟两位好好聊聊。”
“聊聊?聊什么?”
铃木乔听了略微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四周,“那个……明先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您看……”
“好吧,请进来吧!”李墙深深地看了那铃木乔一眼,然后又指着他身后那两个人继续说道,“他们不行。”
“你们两个守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来打扰。”
“是!”
说完那铃木乔便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这下你总可以说了吧,想聊什么?”
铃木乔也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既如此,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有人想对您们两个不利。”
此话一出,李墙便不由得一愣,“你说什么?有人想对我们不利,铃木队长,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啊!”
“我没开玩笑,明先生。”说着,那人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了过来。
李墙接过一看,上面竟然是一只狗的尸体,不由得眉头一皱,“铃木队长,这是……”
“这是我们船长偷偷养在船上的狗,叫贝贝,下午的时候发现死在了后厨。从它嘴里的残留物来看,应该是吃了什么东西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后来经过盘问,厨子才终于承认那碗剩粥,正是那个已经落水失踪了的司马欢早上拿回来让他倒掉的,他没舍得,就拿给了贝贝吃。”
“所以你怀疑那个司马欢的死并不简单,而是别人给灭了口,而那个灭口之人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对吗?”
“不错!”铃木乔点头说道,“所以,还请两位配合一下,在船靠岸之前尽量减少离开舱室的次数和时间,以免遭遇不测。”
不想话音未落,一旁的海棠就忍不住说道:“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咒我们吗?”
“别这么说,海棠!这也是为了咱们的安全着想嘛!对吧,铃木队长?”
“多谢明先生体谅,明太太,在下也知道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但是明天一早船就靠岸了,所以,只能委屈您这一晚上了,实在是对不住您了!”
说着,铃木乔竟深深冲着海棠鞠了一躬。
其实海棠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郑重地向自己道歉,脸上便也有些挂不住了,
可就在这是,李墙却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明天一早就靠岸?这满打满算也才两天半的时间,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铃木乔听了则笑了笑,“这个呀,全都是拜昨天晚上的那场暴风雨所赐。虽然带来了严重的颠簸,但也加速了咱们行程,算是因祸得福吧!”
听到这,李墙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那铃木乔离开之后不久,李墙突然隐约注意到一股澹澹的白烟从舱门的缝隙吹了进来,赶忙立刻屏住了呼吸,大声喊道:“有毒气,快出去!”
说完便用手捂住了海棠的口鼻,拉着她冲了出去。
而就在两人刚一离开舱室,远处便传来了一声枪响,说时迟那时快,听到枪响以后,李墙也来不及细想顺势就将海棠扑倒在地,这才堪堪躲过了那颗足以致命的子弹,可即便如此,却也在他的右臂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然而此时的李墙已经顾不得其他,果断掏出那支隐藏在袖口里的“掌心雷”开枪还击。
那杀手显然没有料到,李墙的手里有枪,顿时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急忙丢下手枪,趁着夜色仓惶逃离了现场。
直到这时,铃木乔才急匆匆地带着手下赶了过来,“怎么回事?谁在开抢?”
“哎哟,我说铃木队长,您来的可真及时啊!要不是我早有防备,恐怕早就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明先生,您受伤了?快,叫医生过来!”
“不必了,一点擦伤而已,不碍事!”
“明先生,我不是告诉过您,要您尽量不要出来的吗?”
不想话音未落,一旁的海棠便没好气地回怼道:“哼!不出来?不出来我们恐怕早就被毒死在里面了!”
铃木乔听了顿时就有些莫名其妙,“明太太,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李墙则解释道:“是乙醚,有人通过舱门的缝隙吹进了我们的舱室,我们不得已才从里面冲出来,不想那人却还留了一个后手,就等我们出来以后打我们的黑枪。好在我们反应快,这才没让那家伙得逞。对了,那家伙逃跑的时候还特意把枪给丢了,应该就在那边。”
听了李墙的解释,铃木乔便带着人在他所指的方向仔细找了一番,果然在墙角找到了一支被遗弃的手枪。
不得不说,那铃木乔还是很有经验的,找到那支手枪之后并没有立刻捡起,而是用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包裹了起来,然后才对李墙说道:“明先生放心,凶手跑不了。我已经让手下给香港发报了,船一靠岸,港区警署的警员就会登船,到时候只要逐一比对指纹,就能抓到这个幕后真凶了。不过我还有个疑问,希望明先生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铃木队长请问。”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刚刚的枪声好像不止一种,我想应该不会是枪手之间的内讧吧?”
“当然不是了,枪手就只有一个人,怎么内讧啊?”海棠忍不住回道。
“那可真是太奇怪了,为什么会有两种枪声呢?”
“铃木队长,说了半天,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的身上怎么会有枪对吗?”
铃木乔没有说话,但却微微地点了点头。
李墙则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您……您是……”那铃木乔不看还好,一看到上面“清乡委员会”几个大字,顿时就大吃了一惊,好在李墙及时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才没当场喊出来。
李墙则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铃木队长,我这个身份,身上带一把枪用来防身应该很合理吧?”
“合理合理,当然合理了。”铃木乔连连点头说道。
“那接下来,铃木队长是继续追查,还是坐等邮轮靠岸呢?”李墙又问。
“这个……还请明先生示下。”
“别别别,本人虽然在清乡委员会任职,但这里又不是苏州,再说我这是新婚旅行,又不是出公差,所以就不瞎掺和了,不过为了防止再出什么意外,还请铃木队长允许我们在船靠岸前跟在你身边,可以吗?”
“当然可以!”铃木乔听了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点头同意了李墙的请求,“不过既然明先生您不想过多干预,那在下就只能自作主张展开调查了,毕竟在下可是这艘船上的安保队长,职责所在,还请两位见谅。”
“无妨,老实说铃木队长如此敬业的精神,实在是让明某人敬佩不已,况且我们也希望能够尽快捉拿真凶,毕竟那家伙晚一分钟落网,我们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那是那是!”铃木乔听了连忙点头称是,随即才又转头对手下说道,“去,给我找只灯来。”
时间不大,手下便提着一盏煤油灯回来,借着灯光,果然在地板上发现了一处血迹,顿时就让包括李墙在内的所有人惊叹不已。
然而李墙之所以如此,并不因为地上的血迹,其实在此之前,李墙就已经凭借着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一股澹澹的血腥味,进而判断自己刚刚一定击中了那个偷袭自己的枪手,只是没有想到那个铃木乔竟然也如此敏锐,甚至敏锐得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安保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