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听明楼这么一问,李强便不由得心下一紧,心想:难道是海棠露出了什么马脚不成?
当然,如果只是被明楼看穿倒也没什么,可要知道这会场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但凡有人同样看穿了海棠的身份,后果都将是致命的!
好在多年的潜伏经验使得李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尽可能平静地说道:“哦,那个是考察团顾团长的千金,顾海棠小姐。刚刚从德意志回来的,所以并不在随行人员的名单里。”
明楼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这样啊,难怪……不过,虽然她不在随行人员的名单里,但直觉告诉我,她才是这支考察团的主心骨。这一点,你在谈判的时候可以多加利用一下。”
“哦。”李强下意识地点了下头,然后才反应过来,“不是,大哥!你真打算叫我去跟他们谈啊?”
“那当然,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可是……我可什么都不会啊!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明楼笑了笑,“就因为你什么都不会,我才叫你去。至于谈不谈得成,都没关系。”
“大哥,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这一出啊,叫《群英会》!”明楼故作神秘地说道。
说罢,明楼这才换上了一副笑脸,迈步走了过去……
不得不说,尽管这场舞会的主办方是76号,举办的地点还是海军俱乐部,但由于受邀参加的几乎全都是一水儿的汉奸商人和伪政府的官员代表,致使舞会的气氛看上去倒也十分的融洽。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身为新政府财政司副司长的汪芙蕖便开始逐一向亲自到场的官员以及金融界人士介绍起了自己的学生。
“罗宾逊先生,这就是我之前跟您提到过的那个学生,明楼,巴黎金融证券业的翘楚,刚回国不久……”
“我学生,明楼;远东贸易总裁山本先生。”
“中储银行改组委员会主任,张远桥。”
……
待明楼游刃有余地应付完场面,汪曼春才挽着明楼走向了舞池。
一曲结束后,明楼和汪曼春并肩向阿诚走了过去。
“阿诚。”
“先生。”
“我觉得你不应该站在这里,而是应该请南造课长跳一支曲子,以示感谢。”明楼提议道。
阿诚恍忽,恍忽之中隐约夹杂着一丝紧张,“谢……谢什么?”
“知遇之恩。”
阿诚脸色仓皇,随即就要开口解释。
然而明楼却快速地看了一眼汪曼春,继续道:“叫你去跳舞,又不是叫你去跳楼!”
“先生,您听……”
“去!”明楼的口吻直接由提议变成了命令。
阿诚无奈,只好答应:“是。”
音乐再次响起,阿诚径直向南造云子走去……
……
射击、掩护、体能、车技、伪装、侦查、爆破、攀援,跟踪与反跟踪……
看着办公桌上那一份份明台和于曼丽两人这段时间以来的训练报告,王天风心里倍感欣慰。
这两把利剑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变得如此协作有力,默契十足,即便是身为老师的王天风,也不得不为两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巨大的训练成果而感到惊讶。
然而王天风知道,这也就意味着,自己除了多年的经验之外,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教给他们的了。
想到这,王天风勐地一拍桌子,“来人!”
话音未落,一直守在门口的郭骑云便立刻推门走了进来,“老师!”
“立刻给重庆发报,申请调派临澧特训班吴敬忠、沉醉两位教官来我处任教。”
“老师,一次性申请调派两位上校教官,恐怕上峰是不会同意的。”郭骑云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想王天风却摆了摆手,“不!你只要在电报上说,调他们过来是为了给明台和于曼丽两人进行专门的情报学以及格斗术训练的,上峰就一定会同意的。”
“这……”
“这什么这?执行命令!”
“是!”
……
舞池中,南造云子和阿诚翩翩起舞,明楼和汪曼春也伴随着舞曲步入舞池,和众人一起脚踏着音符,翩然起舞。
“海棠妹妹,可否请你跳一支舞呢?”点心区附近,孙大雷自认为优雅地主动向海棠发出了邀请。
然而海棠的回答却十分的高冷,“没心情!”
说完,便随手拿起了一块“蟹壳黄”,优雅地咬了一口。
而就在这时,李强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顾小姐,你看气氛都哄到这了,不下场感受感受,岂不太可惜了?”
“你……”原本那孙大雷还以为李强是跑过来截胡的,哪曾想难听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李强偷偷向自己眨了眨眼,随即便立刻会意,改口说道,“你看!连阿强兄弟都这么说了,难得这么好的舞会气氛,海棠妹妹你就赏个脸,跟我跳上一曲,如何?”
海棠这才勉为其难地说道:“好吧!不过事先声明,你要是跳的不好,我可不会迁就你!”
“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全力配合!走走走,进场进场……”
孙大雷迫不及待地拉着海棠进入舞池,同时还不忘向李强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而此刻舞池之中,最为显眼的一对,就属阿诚和南造云子了,因为即便参加舞会,南造云子也依旧穿着一身军装,实在是很难不引人瞩目。
“很意外啊,阿诚君前倨后恭。”南造云子丝毫不在意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旁若无人地说道。
阿诚则笑了笑,“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何况是人。”
南造云子则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跟汪曼春跳舞的明楼,问道:“明先生对于汪主席的‘和平大会’有什么看法?”
“明先生认为‘和平大会’最好能在共存共荣、祥和平安的局面之下进行,因为只有持续的安定,才有可能实现持续的繁荣。上海繁荣了,新政府也就稳定了;新政府稳定了,天皇陛下也就能放心了。您说呢,南造课长?”
南造云子赞同地点了点头,“嗯,有道理。可是,现在的上海并不安定。”
“是啊,这也是明先生眼下最为头疼的一件事。据我所知,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新政府就已经损失了大大小小二十三位官员,就连宪兵队也频频遭遇袭击,再这样下去的话……”
阿诚点到为止,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倒是南造云子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对阿诚问道:“依你所见,倘若我们这边率先停手的话,重庆那边也会跟着一块儿罢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