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银能帮着孙玉亭,让孙玉亭磕头,可没办法帮着孙玉亭开口。
“少安,你来劝劝你二爸,不想赔罪难不成真的想去坐牢?”
这种事情当然交给孙少安,王满银可不愿意为了孙玉亭这样的人,多费口舌。
“二爸,你就认个错吧……二爸,你现在还是党员,认个错,这件事情过去了,你还可能东山再起,要是进去坐牢了,可就没希望再做村支委了。”
少安孩子蛮了解孙玉亭的,好赖话都说尽了,还是什么用没有,老婆孩子对于孙玉亭来说,都不重要,都是浮云。
现在孙玉亭跟丢了魂一样的,就是因为村支委的职位没了,想要让孙玉亭恢复,只要给孙玉亭点希望才行。
哪里还管的着希望的真假,先度过了眼前再说。
等孙玉亭给金俊斌赔罪之后,王满银和少安又拖着孙玉亭来到了金家位于神仙山的祖坟。
这就不是一个人了,金家世代居住在双水村,坟头的松柏成林。
孙玉亭能给这么多金家先人磕完头赔罪,多亏了王满银和少安两个人身体好,能有力气一直拖拽着孙玉亭。
快要入冬的天气,王满银和孙少安都是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没办法,孙玉亭现在名声像屎一样的臭,没有人想和孙玉亭有什么关系,总不能让五十多岁的孙玉厚来替自己。
“少安,满银,你们两个再把你们二爸搀回家去吧。”
这也不算完,磕完了头,孙玉厚又吩咐两个人把孙玉亭送回家去。
想想王满银是什么人,在家里被兰花宠的都不用下地干活的,来一次双水村比出山放羊,阻止羊打架还累,真亏!
可能是看出来了王满银兴致不高,还是还以为王满银身子骨像几年前一样弱,少安主动的说道。
“来,满银,帮着我把二爸扶到背上,我背着二爸回去。”
“行,你背着回去。”
听到孙少安这么说,王满银可太开心了,累到是不累,但是为了孙玉亭热一身臭汗,卖这么多力气,王满银真心认为不值得。
主角要走人群自然也散了,一部分人跟着了金家走,一部分人跟着了少安背着的孙玉亭走。
到了孙玉亭家里,到了院门口王满银就站住了,满院子的枯枝烂叶,夹杂的狗屎鸡粪的,进院子都下不去脚。
就孙玉亭家的院子,不夸张的说,铲下来两层地皮,上到地里,都可以省两袋化肥了。
“我不活了,少安,不要拦着我,让我死了算了!”
少安刚背着孙玉亭进去,院里就传出来了一阵,山西口音的妇女哭嚎声。
整个双水村就只有两个山西人,孙玉亭家里的当然是贺凤英。
本来王满银还想着这群人,干嘛都跟着少安和孙玉亭走。
现在知道了,这件事根本就还没有结束了,孙玉亭不管是强迫还是和王彩娥两情相悦,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肯定都是事实,金家那一关过了,还有贺凤英这一关了。
虽然王满银不愿意进去孙玉亭的院里,但是有热闹可看,不在乎这个的人真不少,孙玉亭家里很快聚挤进去一堆人。
王满银找了一块路边的石头站了上去,凭着自己优秀的目力和耳力,也能看到看清楚情况,和听的清楚说话。
王满银真不有洁癖,是真的嫌弃孙玉亭家里太邋遢了,不要看王满银每天都要进羊圈很多次,但是羊群做为重要资产,不说住的比人好,但是比一般人家里都要干净,这也是罐子村敢养大规模羊群的底气。
“二妈,你这是做什么,二爸都被打成这样了,你就不要闹了,让我扶二爸到屋里休息行不行。”
王满银抬头就看到了,贺凤英找了一段麻绳,挂在了院里的一颗歪脖子树上,孙玉亭在树上吊过了,贺凤英强烈要求也要体验一下。
少安还是单纯了一点,也不只是单纯了一点,为人太过于厚道了一点,配合着贺凤英的表演。
贺凤英这么虚情假意的表演,精明的少安不可能看不出来。
王满银差点忍不住喊:“少安,不要管她,想上吊就让她上吊。”
孙玉亭从事发到现在,都多长时间了,这段时间贺凤英要真想寻死觅活,哪里会等到现在,尸体都应该已经凉了。
还真是泼妇有三宝,一哭二闹三上吊,不管哪里的泼妇,都精通这三个套路。
“少安,是二妈要闹吗?你二爸都出去偷人了,让你二妈我怎么活啊,我为你们孙家生儿育女…”
“二妈,没有儿子。”
少安可能也是对贺凤英真的有意见,这个时候还咬文嚼字,打断了贺凤英的表演,也就贺凤英顾及孙少安的拳头,惹急了会真锤,要不然肯定该挠孙少安了。
“那我也为你们孙家生了三个女儿,你二爸当初结婚的时候,你二爸是怎么和我说的,说是对会一直对我好,会对我一心一意,让我过上好日子,现在怎么好了,背着我去偷人?”
本来该理直气壮,气势汹汹的一番话,但是被少安打断了一次,情绪明显的变的不够饱满,气势上面弱了不止一筹,听上去都没有什么力度。
“哎幼,哎幼幼,疼,疼死我了!”
少安也不接话,因为要尊重长辈,就算孙玉亭做错事,但是做为侄子,没什么资格说自己的二爸。只能听到孙玉亭一个人哼哼唧唧的叫疼声。
“少安,你爸呢?”
“我就顾着送我二爸回来了,哪里顾得上找我爸,我爸可能在后面走着了吧。”
“有没有人啊,孙玉亭做出这样的事情,孙家有没有管一管啊,我不活了!”
嘴上说的不活了,绳子在树上挂着了,也不说去上吊,一屁股坐在了院里的屎堆里面,撒泼打滚。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王满银承认了贺凤英是一个强者,是一个狠人,屎堆里面都坐的下去。
贺凤英这样一闹,躲着人堆后面,无颜面对弟媳妇的孙玉厚,也隐藏不下去。
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凤英,有什么事,跟哥说,孙家的有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