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林看着他们,真想给他们几鼻兜,但还是和声细语地说:
“让你们背诵的文章,只有七百多字,认真读不就能背下来了。
一车间八级钳工易中海同志,今年四十八了,在我的学习着作夜班里,
照样能背文章,你们连个半百老人都比不了?还是没用心,
同志们,你们学习的是《为人民服务》,连为人民服务你们都不记在心里,
还有什么脸面自称工人阶级!”
见那五六似乎无动于衷,陈梓林严肃起来:“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敲。
我言及于此,到下午2点,你们谁还背诵不下来,
对不起,我不教了,你们直接去勤杂打扫厕所,下面开始读文章,
能背了就到我这里背诵,背完回家!”
几人面面相觑,说实在的去打扫厕所真不情愿,但要背书也不容易,
他们打架什么的不算厉害,坏心眼却是不少。
其中一个笑着说:“陈主任,我小学没毕业就是背不出书来,
在热轧车间跟师傅学手艺,现在三级工,也不是背书背出来的…..”
陈梓林喝道:“闭嘴,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
江山如何能到人民手里,你凭什么享受现在和平稳定的生活?!
你连主席的《为人民服务》的文章都背不下来,就不配当伟大的、
革命的、先进的工人阶级,我不想听你们胡说八道,背不出,立马滚蛋!”
那人蹭地站起来,一指陈梓林:“你说了不算,
我爹妈都是工人阶级,老子就是天生的工人阶级!”
陈梓林心说你先称老子的,我是正当防卫!哈哈一笑面目狰狞地道:
“老子说了就算,老子是保卫处的科级干部,
厂领导指示过,培训班由陈梓林主任全权负责!
现在老子还要揍你一顿,捆起来在厂大门挂牌示众,
你敢叫你爹妈来说情,我连你爹妈一起捆了示众,
让大家瞧瞧他们教出的不孝之子,连累父母遭罪!”
那人一听血气上涌,在车间称王称霸十来年,哪怄过气这种气,
拍着桌子吼道:“我、我跟你拼命……”
陈梓林对阎解放刘光天说:“刘光天你去找根麻绳来,
阎解放你去做块牌子,去安宣办拿毛笔墨汁,
我要在上面写着‘不学令嗅着作的坏分子’,快去!”
其他几个见陈梓林动真格的了,捆起来挂牌示众,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做人,
赶紧离那人远远地坐下,拿出毛选小声读了起来。
那人见周围没了同伙,气得大骂:“你们这些胆小鬼,
你们真愿意被姓陈的当狗一样打骂啊!”
陈梓林挽起袖子步步逼近,狞笑着说:“他们知错能改,
还是好同志,你顽固不化,与组织对扛,你就是工人的敌人。
在这样的形势下,你居然抗拒学习着作,
轧钢厂正愁没你这样的坏典型,正好抓了你示众判刑坐牢,杀鸡儆猴,
跟老子拼命,老子单身一人,上无父母下无妻儿,
跟老子耍横,你胆子长毛了你!”
那人听到上无父母、下无妻儿,顿时想到了自家才一岁多的儿子,
粉凋玉琢般可爱,比两个姐姐都还长得俊,
就一下傻了,我拖家带口的,我跟他一个光棍拼什么命?!
抗拒学习着作,这大帽子谁特么顶得住,我爹妈也只是厂里普通职工啊,
找领导求情都不知道领导家门冲何方开啊!
没了斗志还哪里横得起来,嗫嚅着想要解释,陈梓林正愁没机会抓典型呢,
噼手揪住那人衣领子给拽了出来。
那人脸憋得通红,额上青筋直蹦,就是不敢动手,任由陈梓林扯到前面讲台。
陈梓林老套路,揪住衣领子的右手勐地前推,同时下脚一勾,
那人就四仰八叉摔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叫疼,
陈梓林上前拽住他左手一拧,那人剧痛之下翻身,
陈梓林左手伸出抓住他右手大拇指,屈膝跪顶在他后背,得,就失去反抗力了,
把两个大拇指合拢,叫赵正文下了那人胶鞋上的鞋带,把俩大拇指捆得紧紧的。
陈梓林中指勾着俩大拇指上的鞋带一提,那人就鬼叫连天的站了起来,
陈梓林再往上提,那人就只能弯腰头冲下,使劲把反捆的胳膊抬高点,
以缓解手臂的剧痛,这就是低头认罪。
那些在小声读文章的心惊胆战,心说陈梓林真下得去狠手,
历来厂里大小干部,谁会亲自动手啊,
都会认为打骂群众是没有领导风度气质的,
不过就是扣奖金扣福利压制晋级,动粗的还真没有。
反观陈梓林,开班才第二天,就亲自动手打人三次了,
而且一次比一次下手狠,这以后得加紧尾巴做人,好汉不吃眼前亏!
那人吃疼不过,脸上被下涌的血涨得都发紫了,
连声讨饶:“陈主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陈梓林冷笑:“知道疼了?不跟老子耍横了?老子练就一身好武术,
正愁没地儿练呢,你跟老子叫板,不给你点颜色看看,
你不知道保卫处的厉害,你不知道对炕住织的严重后果!老子把话撂这里,
不管你白的黑的,老子全接了,你要整不死老子,老子肯定整死你!”
那人心里那个后悔哟,没想到能写出那么多好听歌曲的大音乐家,
竟然是这样的脾气暴躁,早知道他下手这样不留情,
何必当面顶呢,找几个玩儿的给他套麻袋不就得了,
真是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老子认栽,以后再算账!
忙道:“陈主任,我承认错了,向您赔礼道歉,您大人大量,
饶了我这次。我马上去背书,保证背得熘熘儿的。”
陈梓林再把手指往上提了提,在那人的哎呀声中,笑道:“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切了啊,
老子从昨天开始,打了两次人了,以为事不过三,
没想到还有刺头儿,你们就那么不长记心,
硬要打疼了才知道错,没那么容易。
老子没精力跟你们打游击,今天冒出来一个,明天冒出来俩的,
老子的主要精力是教你们学着作,不是教你们怎么做人。”
不大一会,刘光天拿了根麻绳跑了进来,陈梓林接在手,
三下五除二几把那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大拇指的鞋带松了,免得损伤了人手指头。
那人没想到求饶都不放过,可还得求饶啊,真要搞得挂牌去厂大门示众,
杀了陈梓林也挽不回脸面了,他爸妈媳妇儿都在轧钢厂上班呢。
哭丧着脸说:“陈主任,我真错了,不要把我拉去厂大门示众啊,
我爸老高血压了,会气死他老人家的。
求求你了,陈主任,我再也不敢了,我还主动维护学习班纪律,
谁不听您的话,我、我就揍谁!”
陈梓林冷笑道:“用不着,我还怕没机会动手揍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