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勐扑出的象戎,如同虎狼,顷刻间,就将大离士卒杀得丢盔弃甲,死伤惨重。
仅有些许士卒,逃得一命,朝远处疯狂奔去,不敢有丝毫停歇。
象戎本欲追出,却听到了骨笛声,只能忍着嗜杀之意,停了下来。
而后,这队象戎的头领,便传下命令,带走满地的死尸。
他们一路往东,穿过树林,就已看到,远处有一片庞大的湖泊!
这片湖泊,若是决堤,能够淹没方圆数百里!
也能给象戎,带来致命打击。
但如今,通过元族细作,天神得知了消息,从而派出部队,袭杀决堤士卒,毁掉了大离天子的计划。
也毁掉了,大离最后的自救手段!
看到这片湖泊,象戎头领吩咐下去,命众多象戎驻扎于湖泊西岸,让大离士卒,无法决堤泄洪!
此举,已让战局,再无挽救的可能!
……
“盟主,盟主!”一名除戎盟门人,满脸惊骇,奔到近前,急声喊道,“盟主,完蛋了,完蛋了!”
看到门人如此仓皇,众多聚在一起,商讨要事的除戎盟高层,不由得满脸凝重!
他们记得,这个门人,是之前派去监视霁麓湖的斥候。
莫非那边有了动静?
看样子,是发生了极大的坏事!
副盟主皱起眉头,急声催促,“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劲说完蛋了的门人,听闻副盟主催促,才慌声说道,“象戎突然出现,击溃了准备决堤的部队,决堤计划失败了!”
众人闻言,霍然一惊,眼童暴睁!
森森寒意,从心中不断泛起!
决堤,是最后一个计划,堪称壮士断腕!
虽是惨烈,但若不如此,大离将灭!
可如今,竟然连壮士断腕,都无法做到?
除戎盟盟主大骇,如何都没想到,象戎竟然早已知晓,他急忙说道,“此计事关重大,绝不能失败,立刻传令下去,聚集所有门人,前去决堤!”
门人大惊,连忙说道,“盟主,不可啊,击败决堤兵马之后,象戎就驻扎在湖边,我们根本没有机会!”
就算再来一批大离重兵,都未必能击败象戎部队,更何况他们除戎盟,根本不擅集群作战。
盟主一颤,险些跌倒在地,脸色惨白道,“这……这下该如何是好?”
一名堂主咬着呀,恼声大骂,“该死的象戎,这些家伙怎么知道会决堤计划?”
众人惊惶不安,无人答话,盟主突然说道,“很可能是我等救下三城百姓时,走漏了消息……极有可能……很可能就是这样……”
见盟主喃喃自语,一脸惶然,语气中有着浓重的自责和愧疚,副盟主不由摇头,“不一定,象戎极可能安排了细作,纵使我们未曾救出数十万百姓,这决堤计划,也可能会被细作提前知晓,盟主无须自责!”
一名香主附和道,“正是,数十万性命,我们岂能见死不救,盟主所做不错,无须自责!”
除戎盟盟主连连摇头,“不,不,若不决堤,大离将灭,数百万黎庶将沦为难民,如此惨祸,岂可发生!我要去决堤,一定要去!”
他勐地抬头,望向众人,“你们谁愿意随我前去决堤?”
众人都沉默不言,这么做,无异于自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除戎盟纵使全员前去,也完全不够象戎塞牙缝!
见无人应答,慌了心神的除戎盟盟主,惶然朝外走去,“你们不敢去,我自己去!大离不能灭,百姓不能亡,不能,绝不能!”
副盟主不由苦笑,他知道,盟主如此慌乱,只因对方认定,是除戎盟救出三城百姓,才导致消息走漏,毁掉了决堤计划。
而拯救三城百姓的命令,是盟主亲自下的。
成为大离覆灭的罪魁祸首,千古罪人,这莫大的愧疚与压力,无人能够承受,所以盟主才如此慌神,变得如此鲁莽。
但对此,副盟主完全不认同。
纵使没有援救三城百姓,但这极为明显的诱饵,象戎不可能不知道,稍作打探,就能查出大离的决堤计划。
所以救不救人,根本就没有丝毫影响。
更何况,纵使有影响,副盟主也问心无愧,他不会为了拯救数百万人,而做出牺牲数十万人的行为!
见盟主踉跄前行,越走越远,副盟主回过神来,连忙喊道,“快,将盟主拦下!”
盟主失去了理智,整个除戎盟,就得由他来指挥。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逃离!
象戎很快就会南下,除戎盟得协助百姓尽快逃离!
“收拾行囊,即刻南下!”见盟主被几名门人拦下,虽是挣扎,却无法摆脱,副盟主才收回目光,大声传令。
众人满脸骇然,对于未来,他们充满了悲观和绝望。
其中一人悲声问道,“能逃到哪儿去?象戎不会放过我们的!”
只要没人能阻挡象戎,这些残暴的家伙,就会一路南侵,他们逃到哪儿,象戎就打到哪儿。
副盟主勐地眯眼,望向南方,“逃到临瞻!临瞻有秦易,一定能挡住象戎!”
大离将灭,而大荆被象戎打得节节败退,能够拯救苍元,拯救整个元族的,唯有秦易!
这个时候,他才彻底明白,为何上天要降下秦易这等人杰,原来是让其,肩负拯救元族的使命!
……
“孩儿他妈,快点收拾东西,象戎要打过来了!”一名男子奔回屋中,急声大喊,声音中有着浓浓的惊恐。
屋中,一名女子仓皇奔出,脸上尽是震惊,“你听谁说的?”
“外面都传遍了,象戎攻破旬益城,就快打到这里了!”男子顾不得多说,连忙冲进屋中,开始收拾东西。
两人的对话声,蕴含浓浓的恐慌,且声音极大,熟睡的婴儿被惊醒,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女子连忙上前,抱起婴儿,朝丈夫说道,“可这儿是离都,有很多将士,不容易攻陷的。”
“你懂什么!”丈夫急声嚷道,“英兰城有更多守卒,还有顾将军,都挡不住象戎。这离都,除了一堆只会作威作福的官老爷,根本就没有多少守卒!”
丈夫慌手慌脚的开锁,拉开抽屉,拿出里面所剩不多的银两,放入包裹中,神色愈发慌张,“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逃难,听说有些当官的,昨夜就收拾东西往南逃了,我们得赶紧啊!”
“象戎会吃人,若是被追上,你我死了也无妨,可娃儿还小,怎能让他这么小就没了爹娘!”说着,丈夫满脸悲色的望了一眼妻子怀中的婴儿。
他还这么小,就得成为难民,跟着父母过上东奔西逃的日子。
真是世道凄凉!
见情况如此紧急,妻子也不敢耽搁,满脸悲丧地,随着丈夫一起收拾。
即将离开生活了数年的家,过上流离失所的日子,想到这,妻子就禁不住流下泪来。
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活下去,也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这一幕,在离都之中,以及周遭的城池中,不断上演。
百姓们纷纷收拾行囊,满脸悲绝,往南逃去。
一路上,尽是数之不尽的人头,黎庶们匆忙逃难,根本不敢停歇,生怕慢一步,就惨死于象戎嘴中。
而得知决堤计划失败了,大离已没有办法阻拦象戎,就有不少官吏,收拾家产,弃城而逃。
但更多的官员,是在观望,他们想知道,大离天子接下来会有何举动。
是聚集全力,迎战象戎,还是死守离都。
其中有些官吏,已做好跟随天子的决定,是战是守,他们都能接受,绝无二话,只为与大离共存亡!
可没想到,宫中传来一道令人震骇的消息!
大离天子柴宇召,竟然传令宫女太监,收拾一切值钱物什,准备弃城而逃!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顷刻间,就让周遭数城部分官民,再无一丝抵抗之心,慌忙南逃!
离都中,众多武将官吏,得知天子要逃,都是骇然不已,连忙入宫,想要劝谏。
但怎知,似是料到众官所想,柴宇召已下令,封锁宫门,任何人不得入宫。
也就是说,他已下定决心,任何人都无法阻拦!
这一来,百官无法劝谏,只能悲丧地回返家中,吩咐仆从收拾细软,准备外逃。
但也有一丝官吏,死守宫门前,一副见不到柴宇召,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至此,整个大离,已即将分崩离析!
宫中值钱物什太多,千名宫女太监,收拾了三日,装载了数百辆马车,才得以收拾完毕。
但依旧有不少大件珍品,无法带走,不得不丢弃于宫中。
而后,在禁卫军的护送下,数千辆装满值钱物什,以及粮草军备的马车,开始驶出宫城,朝城门驶去。
禁卫军在前方开路,且护卫两侧,载着大离天子的龙辇,位于中间,缓缓前行,众多宫女太监,随行在后,浩浩荡荡的,一路前行。
守在宫门前的些许官吏,以曾承望和兵部尚书为首,见到龙辇出现,连忙扑上前,拦在前方,跪下乞求道,“陛下,不可弃城而逃啊,离都乃是坚城,不守离都,反而南下,实属不智啊!”
“陛下,南方无坚城,再如何南逃,都无法抵挡象戎,还请戍守离都吧!”
“陛下,离都军备众多,乃是帝都,上下将士,必会拼死戍守,若是弃城而去,就是自掘坟墓啊!”
见大臣们拦车劝阻,柴宇召心生恼怒,听到自掘坟墓四个字之后,更是怒不可遏!
就连雄吞关和镇元关,还有英兰城,都挡不住象戎,区区一个离都,根本没有丝毫作用!
死守离都,才是自掘坟墓!
与其死在离都,不如南逃,就算所有城池都失陷,也可逃到极东之地!
逃下去,终有存活的可能,而留在离都,必死无疑!
正是有了这样的想法,他才没有跟百官商量,直接下了出逃的决心。
“将他们拉下去!”坐于龙辇中的柴宇召,恼声喝道。
当即有几名将士,上前来,将曾承望等人拉到一旁。
曾承望拼力挣扎,却无法挣脱,见柴宇召执迷不悟,不由老泪纵横,“陛下,你这是置大离于死地啊!”
“陛下,你如此荒唐自私,不顾百姓,不顾大离,就是个昏君!”一名官吏大怒,斥声骂道。
“你如此枉为,往后如何面对先帝,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柴宇召大怒,想要斥声反驳,但想到时间紧急,只能咬牙,忍下恼恨。
为了收拾,他已耗费了三日时间。
这三日,象戎不断逼近,若是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忍下怒意,他大声喝道,“继续行进!”
车轮接着转动,在咕噜声中,不断往前驶去。
曾承望悲绝,跌倒在地,哀叹不已!
一步错,步步错,大离竟变成如此……
他不由老泪横流,为即将覆灭的大离,满心哀悼。
虽然他知道,戍守离都,被攻陷的可能性极大。
但柴宇召肆意妄为,弃城而逃,置满城百姓于不顾,此昏庸之举,直接让大离的凝聚力,骤跌为零!
往后,纵使逃得一难,大离幸存下来,也没有多少百姓,肯被柴宇召所统治。
此刻起,已是大离覆灭之日!